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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倚绿想着这些都觉得委屈,陛下根本一趟都没宿在姑娘房里过。可到时候姑娘还得被一群红了眼的女人惦记的,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齐半灵看倚绿一张脸气鼓鼓地,无奈笑着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如今既已是这样了,气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把马上要到的中元宫宴办妥帖了,让人揪不出错才好。”
    倚绿想想也对,如今这情形,似乎也没别的可做的,就算有人要发疯,那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只听齐半灵接着说:“这趟中元节宴会倒是我接手宫内账册之后第一次办宴。好在当初在渭州那几年,渭州家里的账册也是我来管,虽然宫内账目远比家中的账册繁杂不少,但是若耐下心仔细看看,却也能管好。”
    倚绿跟着点头。
    她也见过宫里的账册,有那么多出入项要操心,还好自家姑娘聪慧,全都一一整理得清清楚楚,她平时也只能做做打打下手的活儿。
    中元节的宴会较为特殊,因为当日夜间不宜出门,所以宫中都会在中午办宴。
    大宴宫内历来的规矩是在建于御花园湖上的望仙馆内办宴,也能顺便赏荷,一领夏日风光。
    齐半灵回了宫后,除了每日照常去给魏太后请安,就不怎么出门了,只在凤栖宫里筹备中元节宴会的事情。
    谁知回宫没两日,她去寿安宫拜见太后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来给魏太后请安的裴亦辞。
    齐半灵有些意外,她知道裴亦辞平日不会在这个时间来给魏太后请安的,今儿怎么正巧就遇上了。
    可看他默默吃茶,并不看她,她便也不再多想,给魏太后和裴亦辞请了安之后,就安静地也坐在一边埋头喝茶了。
    魏太后笑眯眯地看看裴亦辞,又看看齐半灵:“难得皇帝皇后一道来了,哀家这宫里也热闹了不少。”
    她转过头吩咐毕嬷嬷,“你去把那几个丫头叫来,让她们也见见世面。”
    齐半灵愣了愣,看向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五个穿得鲜嫩衣衫的年轻姑娘并肩走了进来,生得一个比一个貌美。
    她们一进来,便恭敬地给殿内三个主子请了安,笑呵呵地等着魏太后吩咐。
    齐半灵看着几个女孩都漂亮年轻,忍不住赞道:“母后芳华绝代,几位表妹也是个个风姿出众啊。”
    魏太后不免得意地看了看几个小侄女。
    他们魏家不论男女,长相都格外出众。虽然皇后的确美艳逼人,她这几个侄女在姿色上可能越不过,可她们都胜在了年轻健康,个个都是十五六最鲜嫩的年纪,哪有男人不喜欢年轻女子的呢。
    她余光瞄了眼裴亦辞,见他只看了一眼,便又低着头吃起茶来,魏太后嘴角抿了抿,开口问他:“哀家这几个小侄女都是尚未婚配的年纪,这趟都叫来中元节宫宴,也让各位夫人太太瞧瞧,皇帝以为如何?”
    魏太后想着,反正只说了尚未婚配,是要来宫宴相看的,先探探裴亦辞的口风不迟。
    裴亦辞自然听得出魏太后话里的意思。他平日里最不耐别人硬塞人给他,若普通大臣提起,他连理都不理。
    不过魏太后面前,他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脸上恭敬,话里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母后放心,只要她们不似顺嫔那般多嘴多舌,姻缘一定顺遂。”
    魏太后脸一僵,拨着小叶紫檀的手停在了那里。
    这皇帝究竟什么毛病,平日对她向来言听计从,怎么现在给他添个人,他不感激倒算了,倒还要把魏以莲那个不争气的搬出来。
    怎么着,她魏家女给他做小,他还嫌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齐:漂亮女孩的旁边还是漂亮女孩~
    小裴:离我远点就行→_→
    第四十五章
    魏太后到底在宫中多年, 还算沉得住气, 脸上只僵了一瞬,便立马笑开了:“皇帝也真是的,难得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儿吃个茶, 不提那犯了错的丫头了。”
    裴亦辞放下茶盏, 恭敬道:“母后说的是。”
    他眉目淡然,好像没明白魏太后突然叫出几个小侄女的目的似的。
    魏太后看着他这样, 心里默念一句来日方长,也微笑不语了。
    魏家几个姑娘互相偷偷递了个眼神, 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齐半灵又和魏太后汇报了一下中元节宫宴的筹备情况, 魏太后叮嘱几句,便道疲乏,让他们先行退下了。
    毕嬷嬷亲自把帝后送出的寿安宫门口, 回来便禀报道:“娘娘,陛下一出宫门便回建章宫去了,没与皇后同行。”
    魏太后手捧着茶盏, 刮了刮茶沫子, 闻言点点头:“他这人,精得很。”
    她琢磨着,裴亦辞此人, 就是为了魏以莲身后的魏家, 才不碰魏以莲,倒是对没有家族撑腰的皇后没有戒心。
    魏太后紧紧捏住茶盖,手背青筋隐隐浮现。
    哪知道去年为了制衡宜妃把皇后封入宫中, 竟还是引狼入室了。
    都怪这魏以莲,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捱到现在才来和她说!
    毕嬷嬷看她这样,又看了眼还站成一排的魏家姑娘们,不无担忧地问:“娘娘,陛下显然是不待见咱们魏家姑娘……这……”
    魏太后警告般瞪了毕嬷嬷一眼,毕嬷嬷连忙噤声。
    在几位姑娘面前,她的确多嘴了。
    魏太后放下茶盏,扶着毕嬷嬷伸来的手,慢悠悠地走到几个魏家女面前,看着她们年轻明媚的脸庞,笑着安慰:“你们放心,这几日哀家会好好教你们,再选个最好的留下。若中元节宫宴那日成功了,那就是皇家的娘娘了,真正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几个魏家姑娘不敢抬头,只一起行了礼,应是的声音细如蚊蝇。
    魏太后看着她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一阵腻烦,想着定要好好调.教一番,别再像魏以莲那般不争气了。
    **
    中元节宫宴那日,各权贵重臣和内外命妇依次都进了宫,一向寂静的宫内突然热闹了起来。
    望仙阁石柱耸立,轻纱曼扬,偌大的正殿内已经摆满了小桌以供宴饮,宫人们穿梭忙碌给各位贵人上菜斟酒。
    齐半灵到了望仙阁的时候,殿内已经来了大半的人,都纷纷起身给齐半灵行礼,齐半灵见宫宴有条不紊,忙碌多日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宫宴快开始了,裴亦辞才陪着魏太后过来,一起到主位坐好。
    魏太后甫一坐定,便笑着对齐半灵道:“皇后这段时日辛苦了。哀家本还想着,皇后过去没接手过宫务,一上来就操办宫宴,怕是力所不及。没想到皇后你倒能干,处处都准备得妥当。哀家看,就连进来时看到的湖面的荷花,都开得正好呢。”
    齐半灵听了魏太后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别的也就罢了,现在就是荷花的花期,当然开得正好。魏太后这么说,难道是在暗指什么?
    齐半灵虽有些奇怪,但也不去多想,朝着魏太后行礼谢恩。
    裴亦辞不着痕迹地看了齐半灵一眼,又扫了眼正殿,就问身边的小太监:“还有谁没到场?”
    那小太监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除了越王爷说身子不适不能前来,其他各位大人夫人都已经来了。”
    越王居然没来?
    齐半灵扫了眼最靠近主位的桌子,果然只有越王妃一人独自坐着。
    只听一边的裴亦辞唔了一声:“越王年轻时一直征战沙场,落下不少老毛病来,不来宫宴也是常事。”
    齐半灵颇为意外的扭头去看裴亦辞,却见他正对着一个前来拜见的大长公主温声说着什么。
    齐半灵重新看向越王的空位。
    她还当是自己办宴出了什么差错,好在听到裴亦辞的话,她也算放了心。
    齐半灵还没来得及多想,有小太监过来回禀,已经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
    四周乐声奏响,所有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待大殿安静下来,裴亦辞从面前案上拿起酒杯,朝着底下敬酒。
    所有人连忙跪谢圣恩,这才举爵饮下。
    魏太后和齐半灵也跟着喝了一盏,待裴亦辞宣布开席,魏太后又拿起手中的酒杯,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斟满,又让裴亦辞身边伺候斟酒的小太监满了裴亦辞手上的酒,笑道:“皇帝连日来操劳国事,难得宴饮一回,可要喝下哀家敬的这杯酒啊。”
    裴亦辞笑笑,举杯喝了一小口,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嗅觉比常人好上不少,很快就发现这杯酒与刚才喝的那一杯似乎有些不同,再联想起过去极少在宫宴上和他碰杯的魏太后今儿居然这么主动,他立刻明白了这杯酒里多了什么,心里更是厌恶。
    他不动声色地靠着右手长袖遮挡,把剩下的酒一点点倒进袖子里,然后才把酒杯放回案上。
    魏太后看了眼裴亦辞,见他酒杯里空了,才算放下心来。
    齐半灵没注意到魏太后和裴亦辞这边的动静,她只喝了两小口酒便放下了酒杯,怕今天这个自己操持的宴会自己又喝上头了。
    裴亦辞不知魏太后究竟在第二杯酒里下了什么,他只喝了一小口,头也有些晕眩起来。
    魏太后时刻关注着裴亦辞的动静,见裴亦辞面上有些发红了,心里一喜,嘴上笑道:“皇帝这是怎么了,喝了两杯酒便成了这样,要不让孙禄扶着你去偏殿先歇一歇?”
    齐半灵听到了魏太后这话,扭头去看裴亦辞,见他确实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忙也跟着劝他。
    裴亦辞早知道魏太后那点心思,心里冷笑,只点点头,便站起身,推开要上前扶他的孙禄,径直朝偏殿去了。
    裴亦辞坐在偏殿的椅子上,捏着隐隐发痛的眉心,脸上却越来越红。
    孙禄有些担忧地望着他:“陛下,奴才去请太医过来。”
    见裴亦辞摆手说不用,孙禄心里发急,还想再劝,突然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薄衫的少女,捧着一盆热水,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声音娇怯,似乎还带着些哭音:“臣、臣女伺候陛下梳洗……”
    孙禄眼睛都瞪圆了,这才明白过来裴亦辞究竟是怎么了,不禁对魏太后五体投地。
    连裴亦辞的酒里都敢下东西,咱们这太后娘娘是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裴亦辞脸上发红,神色却越来越冷,只望着那少女不说话。
    那日在寿安宫,他根本没仔细看几个魏家女都长什么样,一张脸都没记住。不过这个时候,他就算不认得这个脸,也知道这个人了。
    那魏家女就算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裴亦辞那边的气势越来越强,更是吓得发起抖来,把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就开始磕头:“求陛下饶命!”
    她声音里满是哭腔,裴亦辞虽然喝了魏太后刻意下的温情酒,却越听越烦躁:“你胆子倒是不小,一个好好的魏家姑娘这么自甘下.贱,还想求朕饶命?”
    魏家女听他这话,吓得一抖。
    她狠下心,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泪眼迷茫地看着裴亦辞:“陛下息怒,实在是姑母逼迫臣女,臣女不敢不过来啊……”
    她在裴亦辞去寿康宫,魏太后把她们叫出来见他的那日就看出来了,裴亦辞根本不待见她们魏家女。
    她估摸着这和太后的身份敏感有些关系,可不管原因为何,裴亦辞根本都不想理会她们,她为何还要傻乎乎地放着外头正室夫人的身份不要,非要来宫里去抢一个妃子的名分?
    谁料魏太后最后就挑中了她,还专门指派了有经验的姑姑来教她,说必要让陛下“食.髓知味”。
    她万般不愿,还是被魏太后强行推了过来,裴亦辞的反应也是她意料之中,就是不知她这边失败了,往后的路可怎么办。
    那魏家女越想越迷茫,哭得更是抽抽搭搭。
    裴亦辞捏着眉心,想起那魏家女这段时日来一直住在寿安宫,本想再跟她套几句话,却越听她的哭声越烦躁,只好低斥一句:“别哭了。”
    魏家女立马止住哭声,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裴亦辞。
    齐半灵原本在宴会上,见裴亦辞去了许久,想起他离开前有些虚浮的脚步,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真的生了病,便低声吩咐倚绿推着她去偏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