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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她可能是觉得杨洪军已经在怀疑自己和这起案件有关系了,她才有些慌张吧。
    杨洪军说:“那既然过去没有工作经验,那你们在学校里都学什么专业出身的?”三个人的回答分别是体育、文学、酒店管理。看上去这些专业都跟“催眠”扯不上什么关系。从时间节点上来看,这三人的确是在场的员工当中嫌疑最大的,不过门童因为是男性,而给我打电话催眠的那个却是个女人,听声音也的确比较年轻且声音很好听,但是在电话里听见的人声和现实里听见的其实会是两个概念。所以此处首先排除嫌疑的,就是那个门童。剩下的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是前台工作人员,一个是楼层经理。前台这位应该没有太大的作案可能性,因为此刻是白天,她若是要瞒着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给我打催眠电话,想来是不容易的。于是我问她说,大概在二十分钟之前,你的位置是在哪里?
    她回答我说就在前台例行接待,外头那些警察一拥而入的时候,自己就在收银台后面。她的话得到了其他几名前台人员的证实,如果她没有特殊的办法瞒着他人给我打那通电话的话,那么此刻她的嫌疑也应该被暂时排除掉。
    剩下的就是那个楼层经理了。我询问了一下,发现楼层经理的办公地点通常在酒店的管理办公室,主要负责酒店的一些促销活动,或者联系餐饮以及人员调度上。工作区域是相对独立的,如果一定要说有没有作案时间的话,她比较符合这个条件。
    但是动机呢?人家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在校大学生,出来实习工作,加上所学专业也和心理学及医学没有关联,如果凶手是她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之间,杨洪军和我都没有了头绪。杨洪军想了想对领班说道,他需要一份酒店现目前所有就职员工的入职申请,姓名、身份证号码,他需要逐个排查,在此之前希望大家都配合调查工作,暂时不要离开酒店。
    杨洪军的态度就是,既然锁定了罪犯就在这些人当中,那么宁可先把大家都控制起来,也不要让任何人有趁机溜走的机会。这突如其来的调查看上去让在场的每个酒店员工都感到惊讶,我能够理解她们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这么一起事件当中,的确有些冤枉。而同时我也提醒杨洪军,不光是要调查这些工作人员,目前在酒店里入住的住客们,也要逐个调查。
    因为我觉得既然对方的目标是那个官员,而且下了这种杀手,就肯定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的确也有可能真正的凶手在得到这位官员要来入住的时候,提前住了进来,伺机而动。对住客进行调查,看看其过往的经历当中是否有涉及到这位官员的工作范围,毕竟当百姓想要杀死一个当官的,必然也是有冤屈可言,细细调查,也应该能察觉到蛛丝马迹。我之前之所以第一怀疑的是这些工作人员,是因为杨洪军调查到的前次案件和今天打给我的这个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是从酒店的同一个房间里打出来的。
    而杨洪军在盘查这些工作人员的时候,却发现打出电话的那个房间里,其实是并没有住人的,前后两次都处于空置状态。住店客人如果没有房卡的话,是无法进入其余房间的,也就意味着能够打开这道房门的人,只能是酒店内部的工作人员。
    杨洪军下令酒店大门暂时关闭,各个出入口都留下警察把守,剩下的人一律带到三楼会议室,咱们今天就要把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杨洪军对我说,让先回房间去把那些案情材料都拿下来,待会儿我们询问的时候需要用到。他也让我给马天才打个电话,说让他也尽快赶过来,一起分析案子。
    我答应了,在大家都被带到三楼去的时候,我则搭乘电梯回到七楼。其实我的心里仍旧有些沮丧,尽管现在控制了包括凶手在内的所有人,但还是没能有足够的证据直接确认凶手的身份,看来待会儿杨洪军一边询问,我还得在一边摸骨观察。
    想到此处,我把身子朝着电梯内侧的内壁上靠了靠,却在电梯到达七楼的时候,我挪动身子,发现衣服背心的部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出现了一点请问的拽扯感。
    这样的感觉很像是脚上踩到了透明胶带或者口香糖,明显的有一种黏黏的不畅的感觉。于是我伸手去摸我的衣服,同时转头看了看电梯的内壁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就在此刻,我却看见如同镜子一般光滑的内壁上,有横竖各两道,好像贴过双面胶却又没是撕干净的痕迹。
    目前我搭乘的这部电梯,就是那对小情侣出现诡异举动时,那个女人钻进来过的电梯,而酒店电梯内部出了挂着一些广告信息之外,没有其他需要悬挂或是粘贴的东西。而更加奇怪的是,那个胶带痕迹的位置,恰好在我的背心处,即便是要贴广告牌,也不应当在这样的高度才对,而且什么东西会这么轻,直接用胶带就可以粘住?
    猛然之间,我突然想到那先前杨洪军给我看的那段电梯监控画面里,女人在走进电梯后,并不是直接开始手舞足蹈,出现那种雷同于那个华裔女孩的动作,而是先面朝着内壁的方向痴痴地站定了一阵子。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一下子伸手挡住了电梯门,朝后退了两步,把身子停留在电梯门将要关闭的缝隙处。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监控摄像头位置,然后又对比了一下当初视频画面中那个女人站立的位置,突然发现,电梯内壁的区域,是一个监控盲区。
    换句话说,当初那个女人站立在这里若然不是在发呆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如果这个东西当时是用胶带粘贴而固定在电梯内壁上的话,那么它的存在很有可能是为了给这个已经被催眠的女人下一个指令――这个指令如今看来,极大地可能性就是模仿那个华裔女孩的动作。然而我也看过那个华裔女孩的视频,她那些古怪的动作如果要用具体的语言来描述的话,恐怕不那么容易表达清楚,即便是表达清楚了,也绝非这短短时间内可以搞定的。于是我猜测,如果当初那个女人站在这里不动是在接受下一条指令,且执行起来如此流畅而神似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时贴在这内壁上的东西,应该也是一个画面指示性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华裔女孩当初那段诡异的录像。
    与此同时,我也回想起当初在杨洪军给我们看的视频当中,这部电梯在没有乘客的时候,是会自动熄灯节约用电的,凶手如果用刚刚我猜测的手法催眠受害者作案的话,那此人对这电梯的结构和情况有充足的了解,并且在那个女受害人进出电梯的前后某一段时间,凶手一定会来刻意地安放这个工具,事后还会来取走这个工具。为了避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此人应该在案发前后不算很久的时间内,进出过这部电梯!
    想到此处,我兴奋不已,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调取查看了案发前后的监控录像,就能够准确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回到房间,匆匆拿上杨洪军要的那些案情材料,兴奋得连电话也忘记了给马天才打,就立刻赶去了会议室。
    第53章 眼神
    虽然我的猜测未必完全正确,但是我一路匆匆赶到会议室的时候,还是激动地心砰砰直跳。我把材料都递给了杨洪军,他见我一脸兴奋状,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你按照你的法子来审,我就在边上看着就行。
    于是杨洪军开始对这些人展开询问,我丝毫没有去听杨洪军到底在说些什么,而是反复在众人的脸上开始观察。我优先排除了男性的人选,因为此刻我确定对方是个女人,并且岁数不大。而且此人没有从犯,是单独作案。
    而这些女性嫌疑人里,我则首先排除了那种上了岁数的保洁员阿姨,我就算再怎么无知,也能够听出中老年女性和年轻女孩子声音的区别。那几个新招聘来的小女孩,尤其是那个担任楼层经理职务的,此刻看来嫌疑是最重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她比较瘦,个头也比较高挑,看上去会是那种在大学校园里比较容易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头发往上梳扎了个马尾,头发是挑染的酒红色,双眉的眉骨末端有一个好像勺子状的小凹陷部分,正因为这个小小的凹陷,显得她的眉骨比较突出,从而承托出额头的圆润平整。她看上去似乎修过眉毛,但即便是修剪过形状,从其毛发的浓密度来看,眉梢比较浓,眉心则比较淡。这种眉毛的人尤其是女人,往往是心存抱负的,俗话说“是龙就会上天”,大概就是说这种人,她所追逐的目标跟理想,远非一个小小平台可以满足,而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她的脸型是瓜子脸,下巴渐渐的,而且颧骨以下比较平顺,没有因为咬合下颌骨而在腮帮子凸起一块来,这种骨相放在女人身上大多意味着智慧和稳重,也就是说,也许此刻她正表情慌张地在被杨洪军审讯,但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大碍,总能说得过去,甚至于杨洪军要问什么她也许都能提前想到答案。这样的女人会是商场和官场上的一把好手,因为她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够保护自己,怎么回答才能够让对方满意。
    于是这也不难看出,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校园招聘来的大学生,基础都一样,偏偏她做了楼层经理,而剩下的两个一个当了门童,一个当了前台。
    她的鼻梁很挺,而且从鼻翼部分开始算起的话,她的鼻子是属于比较窄的那种,因为窄从而显得有些长,却又长得不奇怪,鼻翼在呼吸的时候圆润地鼓起来,鼻孔四周的肉没有厚薄不一的情况,且人中链接嘴唇的地方几乎是一个垂直状态,说明此人虽然不算是福气富贵,但也是一帆风顺,此处的一帆风顺则可以从多个角度来加以理解,说得近一些,也许这次的调查在她身上无从得到任何有突破性的线索或证据,她照样会因此顺利度过这次审讯。
    上唇厚,下唇薄,情感大于欲望,嘴巴不宽,属于小嘴型,这种人口风严,不会胡乱开口,说出口的话一般都会经过缜密思考。这有可能是先天性格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在某一个事件上曾吃过信口开河的亏,从而导致了当下看来说话很谨慎的原因。
    下唇正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棕色暗痣,一般来说痣更多的参考在于面相上,和骨相是有一定差别的,尽管都同属玄学,但是我也知道这颗痣的位置在脸部十二宫里,要么意味着“臣”,要么意味着“奴”,如果是“臣”还稍微好一点,至少是仆从之意,但如果是“奴”的话,就有压迫的意思在了。
    我对于面相的了解极其浅薄,但结合我所观察到的骨相和这颗痣的位置来看,即便这个女人将来能够步步高升,最终依旧无法到达顶端,但起码会是个二把手似的人物。
    再看她的颧骨,下边缘有明显的阴影线,有可能是本身化了妆的缘故,导致她的脸看上去似乎颧骨没有那么突出,但细看之下发现颧骨依旧不小,这印证了我此前的推测,她会有比较好的发展前途。然而耳朵则不怎么样,内耳外翻,且耳廓不甚平整,说明她在此前或多或少有过一些生活上的变故,耳垂比较大,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却偏瘦,这说明她在将来应当是个有福的人。
    至于耳朵上能够观察出的这个女人性方面的东西,我就没有细看了,毕竟和本案无关,免得我看了以后心猿意马,影响接下来的判断。
    总体而言,这个姑娘的骨相约有七成到八成的情况和十二字骨相口诀中的“麒”比较吻合,在十二种大体的骨相当中,算得上是最好的一种,许多达官贵人,不少都具备和她相似的骨相。麒骨在骨相中的释义则是“生就麒骨为人贵,呼风唤雨有神威,一生富贵声名远,不在官场也发财。”
    这样的释义,也恰好印证了我对单一骨相的推测。如此一来,倘若这小姑娘真的是本案的凶手的话,我还真是挺替她感到惋惜的,因为她甚至不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就应当能够奔个比较光明的未来。
    我正想要转头去看别的嫌疑人的时候,突然一个冷峻凌厉的眼神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虽然这只是一个极短的瞬间,短到甚至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眼神究竟来自何人的时候,再定睛一看,发现一直在帮着自己员工说话的那位领班,正快速将自己的眼神转移开,不再看我。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人天生的那种对自身的保护和警戒感吧,坦白说自打住进这个酒店开始,我时时刻刻都预防着危险的发生,直到我被电话催眠后,更加觉得胆战心惊。因为我意识到对方的催眠手段是很高明的,稍加不注意,也许就被控制了。显然杨洪军也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他断然不会让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若是单对单地询问,那么凶手就极有可能故技重施,逃脱罪责。
    而刚才这个领班那可怕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生戒备之下,我忍不住开始观察起这个领班来。她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和其他工作人员没有差别,或许是因为在这个行业里时间更久,于是此刻看起来显得更加干练。她的眼睛比较大,眼睛不知道是涂了眼线还是纹了眼线,以至于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更加大,但是我突然注意到一点,她的眼仁颜色,似乎和别人有点不同。
    中国人正常的眼仁颜色,要么是深棕色,要么是琥珀色,但这个女人的眼仁却看上去比琥珀色更加淡了一点。即便是我和她之间现在还隔着一个宽大的会议桌,我依然能够察觉到她的瞳孔在眼仁中的明显之处。对于眼睛的学问我也了解得不多,但是曾经听我父亲说过,如果一个人眼睛开始变淡,有可能是白内障的前兆,但是如果并不是白内障那种雾蒙蒙的感觉的话,则有可能是心性产生改变的开始。
    父亲说,相由心生,但眼睛却是心灵的窗口。这句话看上好像是一句浪漫主义的话,但却是真理之所在。一个人的眼神是由内心决定的,而内心除了控制眼睛的观察角度之外,还能够影响眼睛周围如眼皮,眼眶,眉毛,山根等处的微表情。这种微表情加以组合,就可以得出此人在此刻做出这个眼神或者表情的内心状态。
    刚刚的那个眼神,我很确信并非怀着好意,但说是有恶意却显得没有理由,毕竟我和这个领班完全没有交集,她没理由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除非她也一样在戒备着我,或许是因为刚才我观察其他人的时候,我的表情也被她看在了眼里,让她产生了怀疑。然而此刻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性则是,她害怕、憎恨我会从别人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什么内容,这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是凶手。
    父亲还说过,人在经历过一些绝望,然后想开了继续活下去的时候,也会出现眼仁变淡的情况,这常言不是说“吃咸点,看淡点”吗?意思是看淡了,无所谓了。所以如果这个领班如果不是天生眼仁的颜色就有别于他人的话,那么她应该是曾经经历过某个特别绝望的事件,但又走了出来。
    既然有怀疑,那我就要求证。眼下这会议室里这么多人,想来就算对方是凶手,层层包围之下,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但我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安静地等待着,等着杨洪军询问完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凑到杨洪军耳边说道:“杨警官,你多问问这个领班一些相关情况。然后让本地民警把当初第一次案发时,那个女人进入电梯前后一个小时时间范围内的监控都调取过来。”
    杨洪军一愣,问我说怎么了,这个领班不是刚刚一开始就排除嫌疑了吗?我说未必,她究竟清不清白,看了录像就知道了。
    第54章 证据
    杨洪军之所以这次带上我和马天才,就是基于对我们俩的信任。我自负地以为,他更加信任的是我的这门独门摸骨的手法。所以当我这么跟杨洪军说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疑虑,就转头吩咐其中一个现场的民警,让他尽快去将监控录像调取来。而与此同时,杨洪军开始对那位领班问话。
    刚才我和杨洪军的一阵窃窃私语,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用余光打量着那个领班的表情,她看上去似乎是有些警觉,并且对我产生了强烈的戒备。这不免让我更加起疑心,于是在当她跟杨洪军闪烁其词的时候,我故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走到这位领班跟前对她说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端坐一下,让我摸一下你的头?”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很诧异,这早就在我预料之中。因为知道我会摸骨的,在场的只有杨洪军一个人,其他人包括那些警察,恐怕都只知道我是杨洪军的助手,说不定以为我是个小民警呢。
    那位领班看上去不太愿意,她白了我一眼问道:“这是要做什么?这跟你们调查本案有什么关系吗?”我说:“当然有关系了,我们有自己的技术手段,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我心中深信这位领班是不知道我会摸骨的,甚至很可能都没听说过摸骨这个词语,她此刻的抗拒,只是一种纯粹的抗拒。这充分表明了她的不安,她虽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是她害怕我这么做了之后,会发现点什么。
    杨洪军对她说道:“这位同志,我们是调查案子,而刚刚我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是我们调查的其中一部分,请你配合一下。”
    这位领班眼看拗不过,而杨洪军的语气当中虽然客气,但却带着一种命令,言下之意,今天你愿意也得摸不愿意也得摸,我想这就是警察的专权吧。而杨洪军说完这番话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个领班身上,她看上去比先前更加慌乱,但还在刻意掩藏,就连我都看出来她的闪躲,杨洪军此刻恐怕也早就察觉到了,这样一来,她的嫌疑就大大增加了。
    领班噗通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挺直了身子,满脸不爽,不爽中带着害怕。我对她说道:“姐姐,还麻烦你把你的发夹子给取下来。”领班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放到头顶,一下子就把橡皮筋和发夹子都扒拉了下来,一时间,她的头发披散着,看上去狼狈不堪。在边上的其他酒店工作人员见状,纷纷对我投射过来鄙视的眼光,似乎是觉得我这样子做,太欺负人了。
    其实我心里也非常忐忑,尽管我又足够的把握,但是这里的足够,却没到百分之百。万一我要是判断错误了,可得好好跟这个姐姐赔罪才行。于是我轻轻跟她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姐姐。”说完就双手呈爪状,大拇指按在她的头盖骨上面,双手的食指到小指头,分别按在了她的额头、眼下,颧下,腮帮上。
    这个动作,只为了确认一部分先前我观察到的内容,但是有些人随着年岁的增加,皮肤和肌肉会有一些相应的细微改动,例如皮肤会塌陷,眼角会松弛等,这会造成观察起来不够完整,所以为了确实我的推测,还是要亲自上手一摸才算万无一失。第一摸的时候我认可了先前的推测,但是由于这个领班姐姐一直是正面对着我们,她脑袋的后面我却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了,她绑着头发我也看不清。于是第二摸的时候,我就把双手的大拇指一起朝着它的后脑勺伸了过去,双指渐渐合拢,两指之间,能够明显摸到在她的后脑心的中央位置,有一块凸起的,还有一定角度的小骨头。
    这块骨头,医学上称之为“枕骨”,而在摸骨里面,则俗称为“反骨”。反骨通常意味着两件事,一是此人是否是那种拥有大智慧的人,原则上来说,反骨越大的人,天资越好,脑子越灵活。二是此人是否有那种反叛颠覆的勇气。在中国古代,大多数敢于奋起反抗颠覆王朝的人,如什么陈胜吴广,什么刘备宋江,什么朱元璋徐寿辉,什么李自成洪秀全等,也都是反骨奇大的人,就连我们新中国的开国领袖们,也都是如此。要不然为什么称其为“反”骨呢?
    但是反骨奇大的人,除了有颠覆的勇气之外,同时也大多心胸不够宽广。当然,这说的是在某一种格局之上,如果真像朱元璋这种直接改朝换代,那么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也仍旧是清除异己。所以反骨大的人,报复心也随之而变得很强。
    这是我新获取的线索,假设这个领班真的就是凶手的话,那强烈的报复心和有限的格局下,是很容易把一个人逼上犯罪道路的。
    接着往下摸,就摸到了她的脖子后面。大多数都市人都有一个常见的毛病,就是颈椎比较僵硬,这样的僵硬会导致颈椎周围的肌肉也不够活络,我是摸骨师,但首先我是一个按摩师,这一点上,我无比专业和确定。可是这位姐姐的脖子却很软和,即便是我重按之下,她也没有流露出那种受痛的感觉。这传递给我这样一个信息:此人要么就是具备极其良好的生活习惯,要么就是懂得如何让自己放松,肌肉和骨节都能够彻底得到放松。
    例如――催眠。
    我想我在给这个领班姐姐摸骨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一点先入为主的心理,这虽然不够客观,但也不得不被考虑在内。摸到此处,我松开了手,对这个领班说道:“姐姐,可以了,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把头发重新扎起来了。”
    她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上下其手,你找到什么你要的东西了吗?”我脸一红,然后说道:“不用找,我心里知道。”这句话或多或少有点嘴硬的成分,我只不过是听她这么说,于是就这么答罢了。
    就在我退到杨洪军身边后的时候,刚才杨洪军让去找监控录像的那个民警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递给了杨洪军。我和杨洪军都坐在那群工作人员的对面,所以以他们的角度是看不见我们电脑里的画面的。杨洪军关闭了声音,然后按下了播放键。接着一阵快进快退。
    这段录像整体的时常有接近半个小时,杨洪军这么一段一段地跳着播放,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在那个女受害者出现在电梯里之前差不多十分钟,眼前的这位领班曾在四楼上了电梯,从画面中她按下的楼层来看,她是回到了一楼。十分钟之后,电梯上行,出现在案发的楼层,以及我早前看到的那一幕。接着女受害人离开,电梯关闭。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那位领班又打开了电梯门,但是楼层显示是一楼,也就是说,在电梯门关闭之后,这位领班在一楼按下了电梯,从一楼再度上到了四楼,离开电梯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其实在她出现在这案发前后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这个领班就是真正的凶手,但是这点证据还不足以支撑全部论据。而且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案发的楼层并非是四楼,而那两通奇怪的催眠点哈打来的房间,也并不在四楼。但这个我相信很容易解释得清,因为这个领班必然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拿到钥匙,所以她极有可能是故意在四楼下电梯,然后打开紧急通道的门,或者直接从另外的紧急通道上楼去到打出电话的那个楼层。
    在我第一眼在视频当中看到这个领班的时候,因为经验的欠缺,我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还有那种呼之欲出的倔强,就好像是一个人正在死命坚持着什么,或是要撒一个弥天大谎,就在这个谎言将要被戳破的时候,她的那种慌张和惊恐。
    看完这段录像,我有些不甘心。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在电梯里放下一些东西而不被人发现,关键是她怎么放上去的,此刻我们也不得而知。于是我一阵快退,重新把她第一次进入电梯,也就是案发十分钟之前的那段,重新看了一次。
    再看之下,我总算全明白了,没错了,凶手就是此人!因为她在四楼上电梯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些好像文件夹一样的东西,当中很明显有一台平板电脑!而在一楼下电梯的时候,手里却只有文件夹,那台平板电脑已经不翼而飞。所以不难推测,她在进入电梯后,就把平板电脑贴在了合适的高度,甚至还按下了循环播放的按钮,以确保受害人能够清楚的看到,甚至于她随后给受害人打电话的时候,很可能刻意告诉了这位女受害人,电梯里有一段视频,催眠她一定要看。
    此刻杨洪军也发现了端倪,正打算开口的时候,我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再等等,接着把视频一路快进,到了案发之后的十分钟,领班从一楼上电梯,手里除了一部手机之外,没有拿任何东西,可是到四楼下电梯的时候,她手上却拿着一台平板电脑。
    毫无疑问,证据确凿了。我想,是时候跟对方摊牌了。
    第55章 指认
    于是我松开了按在杨洪军肩膀上的手,示意他可以指认凶手了,此刻我百分之百地确定,她就是作案之人。
    于是杨洪军对领班说道:“这位女士,我现在以司法的名义逮捕你,因为你涉嫌杀害二人,以及杀人未遂。”杨洪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示意身边的其他警察可以抓人了。当杨洪军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家那惊讶的表情看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这个领班会是凶手,甚至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原来刚才我的一番摸来摸去,是为了证明对方是凶手。
    其中一个小女孩站了起来,我认识她,就是先前那个新招聘进来到了楼层经理,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大声指着杨洪军说道:“你们是不是疯了!凭什么说我们杨姐是杀人凶手,你们有证据吗?太欺负人了吧?是不是你们破不了案,上头又在催,所以随便找个人栽赃了事?你们还是执法者是人民的卫士吗?”
    说道最后,她开始哽咽,然后哭了起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这个姑娘的骨相我刚才已经了解过,假以时日,步步走对的话,应当能够堪称大才。而刚才当她自己被怀疑的时候,这个领班杨姐一直在帮着她们说话,开脱,现在杨姐有难,她估计不会坐视不管。我心里不免有些叹息,知恩图报,那是美德,但是杀人偿命,那是规矩。
    我知道有些解释工作杨洪军可能还做不了,于是当这个姑娘这么问的时候,我就对她说道:“我们绝不是在乱抓人,而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并且这个证据此刻就在我们手上,杨警官下令逮捕她,其实是为了保全她的颜面,有什么事,怎么交代,她回去会说的。”
    谁知道那群工作人员纷纷激动了起来,一个个三言两语地吵闹着,有人说今天你们如果不说清楚就说什么也不让你们带走人。有人说谁知道你们待会警察局会不会屈打成招,强行认供。还有人甚至说出了自己可以给杨姐当人证,证明她没有犯罪理由等等。
    一时之间,整个会议室闹成一团,哭声、叫喊声、谩骂声此起彼伏。我相信在今天之前,这群人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从未有现如今这么团结过。而群情激奋的时候,反倒是那个杨姐,显得镇定了许多。
    杨洪军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点,在场的人才渐渐降低了声音。杨洪军问那个杨姐说道:“姓名?”“杨慧兰”对方答道。杨洪军接着说:“杨慧兰,你的这些同事不肯让我们逮捕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是需要我们改逮捕为抓捕,然后告他们一个妨碍执行公务吗?”杨洪军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这点我是清楚的。
    此刻,相对而言更加冷静的反倒变成了杨慧兰。她哼了一声说:“你要抓我,我没有意见,但是你得有个理由,既然你说我是凶手,那你的证据在哪里?不用说什么为了保全我的颜面不在这里说,这些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同事,互相知根知底,没什么见不得人,也就犯不着遮遮掩掩。”
    杨慧兰的语气也有些强硬,这让我不免有点生气,怎么会有人做了坏事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于是没等杨洪军开口,我就对她说道:“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说完我把那台原本关闭了盖子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打开,面朝着杨慧兰和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完整地看这段录像。看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杨慧兰更是哼了一声说道:“这段录像能够说明什么?说明我是凶手?这女人发疯的时候,画面里有我的身影吗?真是太可笑了。”
    我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于是告诉她:“可不可笑,你很快就知道了。虽然这段视频里案发当时没有你的身影,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两次进出电梯,手上的平板电脑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杨慧兰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观察得这么细致,正打算开口狡辩的时候,我抢先说道:“因为你在第一次进入电梯的时候,就把平板电脑贴在了电梯的内壁上,你在此刻就已经知道,不会有人搭乘这部电梯,这个平板电脑,就是为那个受害者准备的,为的是催眠对方!”
    杨慧兰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小伙子,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我要是会催眠,我何必要来这酒店里工作,催眠师的工资可比我现在高得多啊。哈哈哈!”说完她一阵大笑,显得我的推断多么荒谬一般。我对杨慧兰说道:“你如果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相信让我身后的这些民警随便打个电话,就能够透过公安内部系统查到你的一些相关信息,例如你上学的时候所学的专业,或者家族有没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这并不困难。”
    我接着说道:“在第一次案发之前,你早已计划好选择这两个人作为受害人,你先是在电梯里贴上了平板,那个位置恰好位于电梯监控的死角盲区,根本拍摄不到。而且你是酒店里的老员工,你非常清楚这部电梯在没有乘客的时候,灯光会自动熄灭,在忽明忽暗之间,电梯监控的技术,根本就无法察觉到这台平板电脑的存在。”
    既然开了口,我也就不吐不快了,毕竟我也不算能事不关己,她第二次催眠的人可终究是我。于是我接着说道:“你在布置好了电梯之后,用了某种办法让其他人不会进入这部电梯,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电工。你通过对电工的催眠,修改了电梯的启动制式,接着你带着钥匙顺着楼梯到达打电话出去的那层楼,然后打电话对对方进行催眠,你这次催眠的是两个人,说明你一早就知道,这里的住客是两个人。随后趁着这两人在电梯跟前表演的空隙,离开房间,顺着楼梯来到案发的楼层,打开门,以方便这两人进入。随后在将他们带到地下室的排污通道,让这两个人手持尖刀同时互刺,造成一个没有凶手的罪案现场!”
    我说完这句,之间杨慧兰双眼冷冷地看着我,其他所有人都被我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包括杨洪军和那些办案民警在内。杨慧兰淡淡地说:“好,就算你的这些假设都是真的,那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两个受害人是随机选择了住在我们酒店,我为什么就那么巧合地选择了他们二人来杀害?而且偏偏挑选了这么一个时间来作案,这样做对我有任何好处吗?”
    杨慧兰此话一出,酒店的那些工作人员纷纷说道:“对啊,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我也跟着冷笑了一声说道:“杨姐姐,今天我们还有个同伴没能赶来,这个同伴经过事先的调查,我们发现这次作案的时间段,你们酒店恰好有个官员入住,你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和这二人无冤无仇,他们只不过成了完成你某种目的的棋子罢了。也许你知道在这个官员入住期间发生恶性命案,那么这个官员自然也成了调查对象,假如对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也会一并被调查,你借官方来惩治对方,说明你心里清楚对方不是好人,并且在完成这件事之后,你甚至还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我接着说:“可你没有料到的是,当初你犯案的时候,却让这位官员幸运地逃脱了审查,于是你不甘心,继续伺机而动。而你也知道你们酒店是省内指定的接待酒店,所以如果那位官员再来这座城市,下榻的肯定依旧是这里,我们就布了一个局,让你们相信这位官员真的来了,只不过这次住在我们外传的指定房间的,却是我和这位杨警官。”
    说完我朝着杨洪军一指,然后说道:“你失手过一次,知道这次再失手的话,或许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你铤而走险,不再找枉死的替罪羊,而是打算直接对这名官员下手,如此一来,你亲自给这个房间打来了催眠电话,可你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同伴,这才失了手!从而暴露了你一切的计谋!”
    从杨慧兰的表情来看,我基本上说对了绝大部分,她的眼神闪烁,出现了那种难以掩饰的慌张。她试图着争辩,想要说我们的推测太过荒唐,简直是无稽之谈之类的话,我却提高了音量对她说道:“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你信不信如果我们此刻调查前后两通催眠电话打来的时间,一定能够从那层楼的监控里找到你的身影?如果我们此刻搜查你的个人物品的话,一定会找到一个按键式的老式卡带播放机!!”
    其实我大声并非因为激动,而是学着电影里那种破案桥段,通常这样一来,凶手的心理防线就会被彻底击垮。
    果然在我一番大吼大叫后,杨慧兰低下头,长叹一口气,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