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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节

      这是解释为什么他会在阻止方云之后带着方云去外面说话,还要故意叫别人听见。这不是自私,而是他的重要性要比那‘母子三人’更大。也想说他现在的用处比被人都大,这是在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吧。
    原野并没有因为招供换取活下的机会而生出任何歉疚和不好意思,这叫林雨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了。硬的时候是真硬,软的时候又变的比别人都软,不用问他就竹筒倒豆子。呵呵!有点意思了!先前的寻求战俘的待遇,还是如今利索的招供,真的只是为了活下去吗?那么活下去之后呢?
    林雨桐拿过闻风的笔,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诈降!
    廖凯和闻风对视一眼,朝林雨桐点点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对方怎么说。
    袁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闪过笑意,尽管这笑转瞬即逝,但三个人确实看见了,就听他道:“林院长猜测的不错,很多消息都是我从方云那里知道的。女人在某些时候……”说着,他意味不明的又笑了笑,“女人在有些时候,基本是不带脑子,也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基本不用费工夫,就能从她那里知道一切想知道的事情。哪怕是最隐秘的。我试过她,她连跟前夫之间x生活的细节都肯为我描述,想来没有什么比这些更隐秘,更不能告诉人。所以,我判断从她那里知道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但同时也是有限的。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方云那里却不行。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林院长你身上入手,但是很遗憾,你的警惕性叫人钦佩。身上几乎是带着雷达,能准确的扫描出人身上的善恶来。想催眠你这样的人,基本是做不到的。我有了这个认识,就不敢轻易的在你身上尝试。就连你的丈夫,我也不敢接近。只有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林雨桐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静默着不说话,听他往下怎么说。
    袁野这话一说话,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随性和放松:“你们一定好奇,我的消息是怎么送出去的。其实也简单——邮局!我没有寄过任何东西,方云也没有寄过任何东西出去。但是,我接触的病人不少,叫他们用他们自己的名义发替我发信件出去,这不难。而邮局,又不是你们的地盘。里面的人员到运输,都是你们当局政府的。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寄出去一封再平常不过的家信,谁会怀疑呢?信是寄到西按的,到了西按再发报回去。因此,他们就派了三个人来。这母子三个不是真正的母子,而那个女人是真正的华夏人。她的儿子需要医治,因此她为特高课卖命。我以前短暂的接触过这个女人。至于那两个少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恕我无可奉告。”
    邮局这一条绝对不是唯一的联络途径。甚至他是不是通过这个途径向外传递消息的都无法确定。首先,邮局他们无法查证。尤其是在两党合作的大前提下,贸然的对当局设立的邮局动手,是要破坏大局。第二,邮局进出的人员太多,范围太大。将袁野的病人去邮局的人统计出来,也该有几百上千人,这怎么确定谁是帮忙寄信的人?更何况对方可能实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去的。那么,信件的内容就更无从得知。
    他的来历,他的目的,这些其实不是最要紧的信息。关键是这个联络的网络。但是在这一点上,袁野看似招供的非常利索,答案也非常合理,但却是最无用的一条。
    他是用这样的方法将重要的心思隐藏起来了。
    说到底,他是害怕林雨桐给他催眠。
    可林雨桐拿他没办法的就是她根本就不会催眠。
    假装相信他——林雨桐在这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
    凌晨四点的时候,这场审讯停止了。林雨桐跟着廖凯和闻风两个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个人比想象的要狡诈。”廖凯皱眉,“对这个人的安排,还得汇报之后才能等首长的指示。”
    林雨桐点头,“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廖凯看了一眼闻风,两人就笑:“咱们今儿才算是见识了。实在太精彩了。要不是您,还不定得打发多少人来问,然后的结果大概都是一个结论——此人没有问题。”
    林雨桐跟着笑:“即便这样,你们也得谨慎,有时候言语的暗示,其作用也是不小的。审讯人员得足够的警惕才行。”
    说着话,廖凯就打发闻风带着人,将林雨桐送回去。
    回到窑洞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林雨桐松一口气,卧室的灯还亮着,她掀帘子进去,四爷坐在被窝里披着衣服写写算算的,也是一晚上没睡。
    “快上来!”四爷将被窝给拉开,“进来捂一捂。”
    林雨桐三两下的将衣服脱了,先贴着他暖着,才探头去看孩子,又将审讯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估摸着,原野这个人还得留着。只要盯住他,就能抓住把柄。只是……方云就惨了。”
    方云被叫进安泰老先生的办公室的时候,还有点懵。她一直不觉得袁野会出多大的事,只是被牵连而已,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今儿一早,一到医院,廖凯又上门了,直接找了安泰老先生,同时也叫了林雨桐,要跟方云谈话。
    方云进来朝林雨桐笑了笑,林雨桐却没笑,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安泰老先生只是听了个大概,这会子脸色也实在是好看不去来。
    方云看着三人的样子,手脚一下子就发凉,她往对面一坐,“安院长,有什么事吗?是老袁他……”
    林雨桐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叫她暖着手,顺手握了她的手腕确认了一下,然后朝安泰和廖凯微微点头,希望两人看见孕妇的份上,措辞尽量婉转一些。
    方云两手握着杯子,紧了松,松了再紧,好半天才道:“没关系,说吧!血里火里我都趟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
    林雨桐先开口:“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冷静。你怀孕了,一个来月了。”
    方云愕然的看向林雨桐,然后收回握住杯子的手放在肚子上,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孩子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她搓了一把脸,“老袁到底怎么了?”
    廖凯心里一叹,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将话说出去了。尤其是面对这些经历过战火洗礼革命斗志依旧不减的老大姐。他沉吟半晌,深吸一口气才道:“袁野,真名原野三郎……”
    “什么?”方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她的眼神慌乱,求助的看向林雨桐,“小林啊,我这两天休息的不好,耳鸣还有点幻听……”
    林雨桐看着她:“方大姐!冷静的听下去。就像你说的,血里火里你都趟过来了,还怕什么?”
    方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血色在一瞬间褪尽了。她起身,身子晃了晃,半天才稳住,然后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掉在桌子上,一会儿工夫一头的头发都被打湿了,“原野三郎……原野三郎……倭国人!怎么会是倭国人呢?”
    嘴里喃喃的一个劲的嘀咕,紧接着附身就‘呕’的一声,吐了!
    林雨桐知道,这不是孕期的妊娠反应。是真的恶心的不行!她走过去拍着她的脊背,“大姐!大姐!别这样,你也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怎么会不是我的错?”方云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抓住林雨桐的手,“小林!小林……你告诉我,绝对没有弄错,对吧?”
    林雨桐看向廖凯,然后扶着方云坐下,“方大姐,听这位保卫处的同志将话说完。”
    廖凯强忍着不忍,继续道:“原野三郎,毕业于东京医科大学,倭国特高课特训特务。受命以袁野的身份搜集情报,之前一直在津市活动。后借着言安需要技术人员的机会,顺利的进入了言安。此人除了医术卓越,还有个特长——催眠。”然后看向林雨桐。林雨桐又低声将催眠究竟是什么,跟方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廖凯在方云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将话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招供,对安院长……尤其是方大姐,都进行过催眠。从中套取了不少情报……”
    方云闭上眼睛,掩住这一波一波冲来的痛苦,“这都是他亲口说的?”
    廖凯点头:“是!是他亲口说的。”
    方云呵呵干笑,那些恩爱,那些甜蜜,都是假的?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恨袁野!也恨她自己。她强压下心里那股子叫人无法呼吸的疼痛,睁开眼睛,看向廖凯:“组织找我谈话,是要停止我的工作,给我处分,还是需要我做什么?”
    “组织相信方云同志的d性。”廖凯忙道:“事实上,是我们有些工作,需要方大姐配合。”
    方云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擦干净:“我是老d员了。需要做什么,只管布置任务。”
    廖凯扭过脸,调整了表情才道:“方大姐,袁野还是原来的袁院长,只是他病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你是她的妻子……”
    方云愣了半晌,好半天才道:“是要用他做饵料钓鱼吗?”
    廖凯点点头:“这个饵料得交给大姐保管,得时刻注意着有没有被饵料吸引过来的鱼,这个任务,大姐你能胜任吗?”
    方云良久没有说话:“能!我能胜任!保证……完成任务!”
    廖凯看着这样的方云,都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倒是方云双眼虽然无神,但还是快速的道:“医院的办公室不能继续住了,这里的人员进出频繁且杂乱,他这样的人不能放在这样一个谁都能接触到的环境里。我希望有一个小院子,能尽量圈定他的活动范围。另外,我需要组织给我派个可靠的帮手,不引人怀疑的也就是保姆了。”
    林雨桐看向方云,心里一叹。她脑子能这么清晰,未尝不是知道袁野还能活下去。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毕竟是真的爱过,这一瞬间由爱变成恨了,那些往事就都忘了吗?她不怀疑方云的原则性,就是替她难受。但感情跟理智血淋淋的剥离,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廖凯点点头:“这些细节,会有人安排的。”说着,就看向林雨桐,“林院长,请扶方大姐出去吧。我跟安院长还有些话要说。”
    林雨桐应了一声,朝安泰老爷子点点头,这才起身去扶方云。方云几乎是整个人都压了过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双腿都是软的。
    出了门有护士急忙过来搭把手,“方政委这是怎么了?”
    林雨桐还没说话,方云就白着一张脸道:“是我家老袁出事了……突然病了,眼睛看不见了……”
    “啊!”这护士忙看向林雨桐,“林院长也治不好?”
    林雨桐没有说话,方云摆摆手,“你去忙吧。我没事……就是猛地一听,有点受不住……”
    到了屋里,守着安安的一个护士也被林雨桐打发了。
    方云将门关上,这才靠着墙一点一点的溜的坐到了地上,墙上的土沾的她整个后背都是。她用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林雨桐抱起安安,“方大姐……”她想说孩子还在呢,想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可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实在说不出来。再不哭出来,非得憋疯了不可。
    “小林啊……”方云的声音悠悠的,像是从天边飘过来,透着一股子不真实,“小林,我这是做梦……做了个噩梦吧。我这几天担心老袁,吃不好顺不好,是不是胡思乱想的梦魇住了,这会子还没醒呢。”
    林雨桐叹了一声:“是啊!我也希望是梦一场。”
    方云‘呵呵’了几声,不知道是哭了还是笑了,“你说,人真的能那么做戏,那些以前的好,都是假的。都是他做戏……或是干脆连做戏都没有……人怎么能这么卑鄙?”
    林雨桐抱着安安掂了掂,尽量不叫孩子看见他母亲的狼狈。
    方云从地上站起来,好半天才道:“小林,晚上叫钱妮过来帮我照看一会子安安,我想你陪我去见见袁野。有些话我想先去问问他。”
    明知道结果,你这又何必呢?
    但林雨桐什么也没说,晚上还是陪着方云去了。
    廖凯似乎早就料到方云会有这个请求,一直在门口等着。这次林雨桐只站在窑洞门口,没有跟着方云进去。
    方云进去的时候,原野正躺在炕上。窑洞里有一盏灯,是她进去之前,有人先放进去的。一个失明的人,要不要灯都是一样的。她接着灯光看着躺在炕上的草堆上的人,这才几天没见,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脏的见不得人了。眼镜放在桌子上,不带眼睛的他叫她看着有点陌生。胡子也长的乱糟糟的,早该剃了。
    “是你来了吗?”原野起身,朝门口的方向看着,“就算是看不见,只要鼻子闻着,也知道是你来了。”
    方云有一瞬间的恍惚,紧跟着就惊醒了起来:“又有这些话来侵蚀误导我,你真是会算计女人的心。”
    “方云。”原野没有下炕,而是顺势靠在墙上,“方云,我就知道会这样。只是因为身份变了,在你眼里,在你的心里,所有的东西就都变了,是不是?我所做的所有,就都成了居心叵测,是不是?我也是人!没错,我是你们的敌人。但我也是身负自身使命的人。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而已。我是你的敌人,我就是坏人吗?凡是都是相对的。在你看来,我十恶不赦,所有的倭国人都十恶不赦。但在我的同胞眼里,我却是英雄。夫妻……什么是夫妻?其实我也说不好,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我的第一个妻子。所以,什么是夫妻我解释不了。我们俩的情况太特殊了。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夫妻就是必须坚定的站在同一立场上,不离不弃,对不对?我之前跟你的立场是不同的,但你扪心自问,我真的就一点都没用过感情吗?如今,我落到这个田地,是我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这没什么要说的。对你,我很抱歉!我以为我是个硬的下心肠的人,可是在他们告诉我你有孕的时候,我觉得我坚硬的壳在这一瞬间竟然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抛弃了我所有的信念,我害怕了。不是怕死,是怕因为有我这样一个父亲,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丈夫,在以后的岁月里,会有受不尽的牵连。我知道我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们不信我,他们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点别的。当然,我说‘他们’是不准确的,实际上,应该说是‘你们’,你们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点别的,对不对?但不管你们怎么打算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说,我还得和你生活下去。是不是还每天能在你的身边,等着孩子的出生呢?方云,那些家国信念,我一点都不在乎了。如果真有人还来找我,你们想抓就抓吧。这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能活着,哪怕是以你不怎么舒服的身份,但至少我们还是夫妻。这次,不管我是主动还是被动,我都是跟你站在同一立场上的。所以,我们还会是夫妻……”
    林雨桐听着,无奈的一叹,这个人还真是会说话。一句句的往人心里最软的地方碰触。但这些都是方云都必须经历的。如果这点话就叫她方寸大乱,那还真是得换个办法了。说明她并不适合这个人物。
    正想着,方云从里面跑出来,一口气跑出两里地去,才气喘吁吁的蹲下来,“我知道……我知道……小林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话都是假的……他了解我……他知道什么话能打动我……”
    林雨桐扶起她:“要不先这么拖着,然后你们离婚,再派了有经验的同志完成这个任务?”
    “不!”方云的脸色郑重了起来,“我造成的损失,必须由我找回来了。他不是有信心掌控我吗?不是有信心用感情牵制我吗?不是到现在还不肯甘心,还在负隅顽抗吗?呵呵!我就叫他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不是想骗就骗的!不是想掌控我吗?我叫他掌控!不是想牵制我吗?我叫他牵制!同一个地方我还能摔倒两次不成?咱们走着瞧!”
    林雨桐:“……”被背叛和欺骗的女人一般都惹不得!方云这是要?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点吓人了。
    随后几天,方云跟打了鸡血一样,先是找人帮忙要在医院附近安家,就在林雨桐如今住的院子对面的土崖下面挖了窑洞,又建了挺高的土墙将院子围起来。别人问起来,她就笑着跟人家说,“老袁以后也没办法上班了,不好占着办公室当家。”
    等院子都建起来了,她将安安往宝育院一送。在林雨桐还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将原野给接到院子里住了。据说还请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结巴在她不在的时候照看原野。
    因为原野住在这里,林雨桐只觉得家附近明哨暗哨都快将这一片塞满了。
    白元跟四爷说,警卫班现在都觉得轻松的不行,至少安全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那可未必。
    “把眼睛都睁大些。”四爷朝外看看,“到了这份上,比的就是耐心。谁的耐心先耗干净,谁先放松了警惕,谁就输了。”
    而此刻方云跟林雨桐,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方云的脸色有些沉重,问林雨桐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这还真在林雨桐的意料之中:“真要是不想要,我给你处理。”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生下他,更没办法像是爱安安一样爱他,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身上有一半是仇人的血脉,我就没办法将他当成我的孩子。我知道孩子无辜,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没办法接受,那么其他人呢?谁能毫无戒心的接受他?说我狭隘也好,说我狠心也好,这个孩子我就是没办法接受……他到这世上来,也不过是受罪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干脆一些……狠心一些……”方云拉住林雨桐,“帮我……帮我处理了吧……”
    第768章 民国旧影(55)三合一
    “准备好了吗?”林雨桐看向方云,手里拿着药和一杯热水。
    方云点头,伸手接过来,“不用准备什么。”说着,她仰起头,药塞进嘴里,一杯温热的水紧跟着冲了进去,嘴里一点药味也没留下。她将杯子递还给林雨桐,就往手术台上一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肚子的绞痛来的那么清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划入鬓角,湿了头发才落入枕头上。老袁要只是老袁该多好,自己会欢天喜地的迎接这个新生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手扼杀了它。
    落了胎,疼痛也就跟着消失了。林雨桐把了脉才道:“最近好好休息,别碰冷水。”
    方云一一点头应了,林雨桐将一杯浓浓的红糖水递过去,“喝了再走。”
    “别担心我。”方云嘴角翘了翘,“也别可怜我。其实之前,是我要求的多了。在医院这么长时间,生孩子的女人咱们也见了很多,有哪个是丈夫陪着护着的。还不都是自己一个人。丈夫要是能抽空过来看一趟,都算是不错的。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没有感情?都不是!是我要求的太多了,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是啊!在当下的条件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要求儿女情长,这本身就是在为难人。方云的前夫老姚,做的差吗?其实跟大多数人差不多。方云虽然抱怨,但要是没有原野的暗示,她不会想着离婚的。人家能暗示成功,说到底,还是将她心里的不满和不足给放大了而已。
    冲动的愤怒之后,她开始冷静了,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剖析自己了。
    林雨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方云起身,将红糖水喝了,然后慢慢的离开。
    进了院子,结巴正在院子里劈叉,看见方云进来就点了点头,继续忙活他的。方云直接进了窑洞,袁野在炕上坐着,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云一靠近,他就吸了吸鼻子:“有血腥味。”然后紧跟着面色一变,“你将孩子拿掉了。”她不会医术,不可能进手术室,不可能沾染上血迹,只能是她自己身上的。怀孕的女人没有例假,而她要是受伤,应该有人送她回来,而且身上应该有止血药的味道。现在什么味道都没有,只能排除这种可能。那么结合方云现在的心情,就不难猜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