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将买的煎蛋饼、烧麦和牛奶放到桌上，随后打开电视。
    小丫头一脸疑惑地在桌边坐下，“你现在怎么越起越早了？”
    “我说了找到工作了嘛，自然不能再睡懒觉了。你家里打来了生活费，公司那边也发了第一笔工资，暂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那也得省着用，谁知道你能坚持多久，而且冰箱里的菜还没吃完呢。”话虽这么说，洁萝仍很快就扫荡完了这份早餐。
    “对了，你认识嘉西亚吗？”
    “当然，嘉西亚姐姐可是天才人物。”她撇撇嘴道，“二十岁就已加入武斗协会，听说预选赛未曾有过一场败绩，班上的同学都把她视为偶像，不过我觉得两人在台上打来打去挺没意思的。”
    先不说为什么嘉西亚会被称作姐姐，而自己却是叔叔，听小丫头的说法，这些武斗家居然还成立了组织？
    “武斗家……有很多吗？”
    “屈指可数。”洁萝瞥了他一眼，“叔叔你就别想啦，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天赋的，只有觉醒了自然之力的人，才有可能走上这一条路。而且觉醒仅仅是入门条件，没有毅力和恒心，最终只会沦为力量的傀儡，平白给大家带来许多麻烦。”
    “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们老师说的，他还说，有空幻想自己成为一名武斗家，不如多做两套习题，以后争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她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后，背起书包向大门口走去，“今天要上一整天课，我走啦。”
    洁萝离开后，罗兰伸出手，在心中感受那股奇特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自然之力？
    他忽然对梦境世界充满了兴趣——变成力量的傀儡，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魔力反噬？为了将吞噬者的记忆容纳其中，它到底生成了一种怎样自洽的规则？
    按照原定计划，罗兰本打算去学校图书馆逛一逛。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第六百六十章 异象
    整整一天时间，罗兰把电视每个频道都翻了个遍。
    其中还真有几个讲解武斗比赛的节目，和传统搏击不同，武斗赛的擂台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而且场上没有裁判。参赛者之间的战斗也要激烈得多，打烂地板那是家常便饭，双方拳脚相交的声音犹如闷雷般砰砰作响，看起来简直跟加了特效一样。
    要说竞技观赏性，它确实比拳击或自由格斗要精彩得多，光是拳拳到肉，没有回合数和中场休息就能让观众从头兴奋到尾了，更别提两人经常打得口吐鲜血、遍体鳞伤。罗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为武斗家，这种战斗也太拼了吧，他们就不担心赢下比赛后没命花奖金吗？
    不过最令他在意的，是那些被称为武斗家的人。
    毫无疑问，他们的身体素质要远远高于常人，而且自然之力并不只是单纯增强力气或速度，似乎还有特别的用法。
    而场外的解说大多会给这些技巧按上了一个特殊的名字，还把它作为武斗家的外号重点宣传。例如这名叫飓风的男子，他能在瞬间打出超高速的连击拳，因此外号便是暴风骤雨。
    说真的，这不等于将自己的战斗底牌摆在对手面前吗？
    只是这样还好，更令罗兰惊讶的是，他居然在比赛中看到了魔鬼的身影。
    那是一只典型的狂魔，身材高大，手臂魁梧，没有佩戴面具和铁手套，露出的獠牙与三指特征明显不属于人类，可观众们对此熟视无睹，听解说的语气，似乎他们只是把对方当成了异国的武道家。
    他总算是见识到梦境世界的诡异和强大了。
    为了使洁萝吞噬的魔鬼合乎情理，梦境甚至将它们变成了一个同居在这个世界中的少数种族。那么混合种邪兽呢？罗兰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元气满满的亚龙人女仆的形象。
    直到肚子咕噜噜叫唤时，他才发现太阳已经渐渐西斜。
    罗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平常这个时候洁萝应该早已经回来了才是。
    之前翻看日记得知，她的学校就在中山路上，离公寓楼差不多有三公里的路程，坐公交的话十分钟就能到家。补习班的下课时间是五点半，现在已是六点一刻，难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兰思索片刻后，决定下楼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毕竟她也有可能是和小伙伴们一同在外闲逛，夏季要到八点左右天才会完全黑下来，利用这段时间去公园或游戏厅玩耍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是房东，不是保姆，这种时候就算去学校，也不一定能碰到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小丫头嘛，就算再勤奋，偶尔也会想要偷偷懒的。
    这次的晚餐就由他来做……不对，他来带外卖好了。
    就在这时，电视里的画面突然一闪，武斗比赛节目变成了新闻直播间。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主持人拿着一沓稿子，神色担忧地念道，“中山路发生了一起持刀抢劫事件，一辆二十九路公交车被劫持，交警目前已将路口封堵，请附近的市民暂时不要外出。我们会第一时间播报事件的进展。”
    电视中的画面很快切到了现场，马路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大家争先恐后地立在警戒线外，一点儿也没有疏散的意思。
    等等，这不是洁萝去学校常走的那条路吗？
    罗兰心里猛地一沉，难道她也被劫持了？
    这绝非一个好消息，作为梦境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不知道像洁萝这样的关键人物死亡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也是他不愿去深究洁萝家庭的原因——按照以往做梦的经验，大脑潜意识遇到实在编不下去的问题时是会耍赖的。
    结果就是突然醒来，并且再也想不起梦里的内容。
    在掏空完自己的深层记忆之前，罗兰绝对不想提前结束这个梦境。
    更别提还有灵魂之楼里的众多住户——如果他们也拥有记忆碎片之门，那可是用来了解真实世界的极好资料。
    当然也有可能洁萝是否存在对梦境毫无影响，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想到自己体内涌动的奇异力量，罗兰决定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什么忙。
    离开筒子街后，他沿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一路奔行，热流在他体内澎湃循环，飞驰的脚步竟一点儿也不觉得费力。哪怕在高速奔跑间，罗兰依然能轻松地控制身体的每个部位，灵活地避开街上来往的路人，三公里的路程几乎是按百米冲刺的速度在缩短，仅仅八分钟，他便抵达了事发地点。
    然而令罗兰始料不及的是，刚挤入人群之中，他发现劫匪已经束手就擒，正痛哭流涕地在一旁接受采访，表示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而围观群众则发出扫兴的嘘声，如来时一般纷纷散去，交警也在收拾路障，准备恢复通车。
    罗兰抽了抽嘴角，不是说警察总会在事件结束后才姗姗来迟么。
    另外从公车上撤下来的乘客里，他也没有发现洁萝的身影——看来这次是白跑了。
    正当他准备回去时，街边的窄巷里隐约传来了一声呼救。
    罗兰怔了怔，朝巷子里望去，尽管此刻夕阳尚未完全落山，但光线已被两侧的高楼完全遮挡，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错觉么？
    他慢慢走到巷子口，过了数分钟，再一次听到了微弱的求救。
    还真有人在里面！
    这种时候应该叫警察来帮忙。
    罗兰回头望向公交车旁，却发现警察已押着劫匪上了警车，正向远处驶离，想要拦住他们显然来不及了。
    要不当作没有听见？
    可他分明感到小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自己。
    自从靠近这里之后，体内的热流陡然剧烈起来，像是在鼓噪，又像是在欢腾，仿佛催促他继续前进。
    罗兰轻脚走进窄巷。
    眼睛很快适应了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一名男子正背对着自己，身边再无他物。
    “是你在求救？”他皱眉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这诡异的景象让罗兰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他的面容如同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焦黑的皮肤上满是燎泡，额头上方旋转着一团深红色的气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第六百六十一章 星旋
    这是……魔力？
    罗兰下意识想起了夜莺对魔力的描述，不过在他看来，这团转动的气旋更像是星系——中间是最为明亮的星核，周围是数条围绕星核一同转动的旋臂，尽管只有巴掌大小，但细看下去，仿佛能感到它蕴含的无尽细节和澎湃力量。
    “你就是武斗家？”对方忽然开了口，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沙哑得如同嗓子漏风一般。
    “你认错人了。”罗兰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点。
    “也是。”焦面男的身体也转了过来，而头竟一动不动，“你的味道要更甜美一些。”
    “如果你是女的话，这番话我可能会有点兴趣。”他打量着对方身上有可能成为弱点的地方，“你就是被魔力……不，被自然之力反噬的人？”
    “自然之力？”焦面男从几乎毁掉的鼻子中发出不屑的哼声，“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力量来自何方，对它的本质更是一无所知。”
    “说得你好像知道一样。”见鬼，这还是他的梦吗？
    “我说不出来，但我能感受得到——它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神明赐予的礼物。”对方咧开满是血泡的嘴道，“我以为抢劫事件能吸引到一两个武斗家，没想到那家伙投降得太快了点，还好总算不是徒劳无功，把你引过来也是——”
    咔嚓！
    还没等焦面男说完，罗兰已经动手了。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无论是对方的语气还是给他的感受，都是个危险分子，等到敌人唠叨完再开打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根据小时候的打架经验，先声夺人最为重要。
    他挥起直拳打在对方脑门上，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闪电——考虑到如今力气已经有了大幅增长，这一拳并没有使出全力，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面颊骨在拳头猛击下破裂的触感。
    焦面男直接被打飞出去。
    体内的热流沸腾起来，仿佛在为这一击而欢欣鼓舞。
    男子落地后滚了两圈，撞在墙上才停止下来，正待吃力爬起，罗兰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追击。
    这是梦境世界。
    对手也不是人类——至少不能算是普通人。
    没有哪个普通人能在面颊骨碎裂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他既没痛呼也没有讨饶，从这一点上就等于把自己踢出了人类的范畴。
    罗兰感到自己的意识清醒无比。
    激荡的热流虽然充斥全身，却并没有让他有任何被冲昏头脑的感觉。
    先声夺人后的第二招便是痛打落水狗。
    这一次，他不在留手。
    没有任何技巧，就像是在殴打沙包一般，焦面男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只能疲于招架。不过随着罗兰的力气进一步提升，防守也很快失去了作用。用于格挡的双手被打断成数截，胸骨和肋骨全部粉碎，他每一拳都像打在豆腐上一般，对方原本坚硬的肌肉渐渐变成了一摊烂泥，换作正常人的话早就不能活了。
    “让你装，让你装！”罗兰一边狠揍一边骂道，“能扭头很了不起吗？你以为自己在拍鬼片啊！”
    老实说，刚进巷子里时，他还真被焦面男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居然在梦境创造者面前装神弄鬼，你怎么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