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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再见。”
    电梯门渐渐合上,傅行此抬头,外面渐行渐远的背影映入眼帘。
    *
    加上一起来参加技术交流会议的两个同事,傅行此这边一共是六个人,他一个人一间,两名同事一间,傅明灼是跟着大伯母孙女俩一块住的,不过到了楼上傅明灼没立刻回自己房间,先摸来了傅行此这边。
    傅行此和两名同事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说,傅明灼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等了他大半个小时,等到人一走,她把小娃娃给傅行此看:“那个姐姐给我的。”
    傅行此瞄一眼,不感兴趣,敷衍道:“哦。”
    “那个姐姐说她没有男朋友。”傅明灼开始抖情报。
    傅行此继续敷衍道:“是吗。”
    都是成年人,世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泾渭分明非黑即白,分手了也不是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当当炮/友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这种事他见多了。
    “她明天就要去迪士尼玩了,而且她要去两天,陆地馆和海洋馆都去呢。”
    他们这一趟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公事,迪士尼要等两天后开完会了才能去,而且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傅明灼在日本玩,所以让她在两个馆里面二选一,傅明灼纠结了好几天才忍痛割爱舍弃了陆地馆,本来有大伯母在,可以趁他们开会的时间带着两个孩子把两个馆都给玩了,不过人生地不熟还完全不会外语,大伯母觉得带两个孩子感觉责任太重。
    小孩子的心思太好猜,傅行此了然于心,傅明灼羡慕人家宴随可以玩两个馆,而且是明天就可以开始玩,不像她还要度日如年等两天。
    “哥哥太忙了。”傅行此好笑道,“以后等你长大了让你男朋友带你过来玩个痛快吧。”
    傅明灼玩两个馆的计划失败,又跟他软磨硬泡好一会,最终不情不愿地走了。
    她起身以后,傅行此看到她落在床上的东西,宴随给她的那个小娃娃。神差鬼使地,傅行此没有提醒傅明灼。
    门从外面被关上,他盯着那个眉开眼笑的小人儿看了好一会,伸长手臂去把它够了过来,躺卧着将挂件举起来看,挂件串着绳子晃来晃去,光下阴影在他脸上来回移动。
    拇指大小的小人儿笑得憨憨的,梳两个团子发髻,两颊有两团红晕,穿了身带福的传统红杉,喜庆极了。
    这么可爱,倒是一点也不像她会喜欢的风格。
    傅行此回想起自己没有喊住傅明灼的行为,只能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起身去敲了傅明灼她们的房门,把东西给她还了回去。
    *
    第二天,宴随起了个早,这一天她的行程是陆地馆。
    迪士尼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米奇,唐老鸭,桑普兔……当小时候喜欢过的经典动画人物一个个以三次元的形象栩栩如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会动会跳,大概谁都逃不过回到童年又当一次孩子的错觉。
    宴随一整天忙着玩馆内各类项目,和各样的童话人物拍照,买零零总总的纪念品,因为傅明灼只能去海洋馆来不了陆地馆,宴随还买了不少礼物打算碰到了送给她。
    她笑得开怀,几乎没有时间想那些烦人的糟心事。
    吃晚饭的时候,宴随顺便翻看这一天拍下的照片,从中选了最满意的几张打算传到朋友圈上面去,正p着图,微博弹窗提醒她有新私信。
    是个陌生人,昵称是英文名加上bb的组合,光凭昵称就能猜到几分性格类型。
    第一条消息是「分享图片」。
    紧接着第二条接踵而至:「这是你的微博吗?能不能麻烦删掉?」
    尽管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当宴随真的点进私信看了详情,她还是抑制不住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宛如夜幕。
    对方分享的图片是她的小号微博截图,那个号她两三年前创立的,因为忘记密码,她已经弃用很久,要不是对方提醒她都没记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小号。
    那个微博用的最勤快的时候她正和杜承热恋,发过几条秀恩爱的状态。
    现在杜承的姘头问她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删掉。
    发现杜承出轨后,宴随并没有试图去他的社交平台寻找蛛丝马迹揪出那个女人,她感到恶心。
    除此之外,不像很多女人发现另一半出轨后将责任归咎于小三,宴随不是个苛责同性的人,只要杜承有心背叛,没有那个女人也会有别人,人与她素不相识,没有义务要在乎她的感受,而杜承有,所以她把大部分的责任和怨恨都归到他头上。
    但是不管如何,当了小三就自己心里有数一点,面对正主夹着尾巴做人是基本道理。
    现在对方不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跑到她面前来叫嚣。
    一天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
    面色不善地在私信页面待了近两分钟,宴随回复:「你说删就删?你算个几把?」
    截图,发微博,@杜承:「管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到我面前来吠。」
    不多时,微博断断续续亮起微博粉丝的留言评论提醒,还有不少人直接发微信问候,其中包括杜承,他发来三条信息,宴随看也不想看,直接将他的消息左滑删除。
    她何止是没心情发精挑细选的九张照片了,她连留下来看烟花的心情都没了。
    她没去翻那女人的微博,因为生怕看到秀恩爱的动态,想象一下,那感觉绝对不亚于吞了一口热乎乎的狗屎。
    宴随直接打道回府。
    酒店大门到电梯间要路过酒店的内部餐厅,她刚巧碰上前来吃晚饭的傅行此六人,傅明灼看着她两手的纪念品眼睛都亮了,小跑着奔过来。
    宴随朝傅明灼笑笑,她没敢想象自己的那个笑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哭还难看,只是将手里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给了她。
    傅明灼是打算问她讨一点纪念品来着,但还没贪心到想全要。
    宴随带回来的东西很多,傅明灼手小拿不全,掉了不少在地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傅明灼惊了一秒,扭头征求傅行此的答应:“哥哥,姐姐把玩具都给我了。”
    傅行此蹙着眉头走过来,没看宴随,吩咐傅明灼道:“还给姐姐。”
    宴随轻轻说了句“给她吧”就要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傅行此伸手拉住她,温热的五指扣在她冰凉的手臂上。
    八月的夏夜,她浑身冰凉。
    宴随侧头,话也没有力气说,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傅行此的表情很古怪,目光带着些许宴随看不明白的怜悯,他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个洞来,少顷,他下巴朝餐厅一个角落偏了偏。
    宴随没精打采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瞬,疲态尽褪,周身燃起腾腾杀气。
    餐厅一隅有一对男女,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友好,像起了纷争,彼此脸上都是戾气,男人是杜承,女人宴随曾经在酒店门口有过一面之缘,除此之外,这个女人还在一小时前给她发了私信要她删除微博。
    按照宴随和杜承原本的旅行计划,这是他们来迪士尼的第二天,前一天去陆地馆,今天该是去的海洋馆。
    门票在他那,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两张票都没放过,明明是准备和她一起去玩的迪士尼,扭头居然可以毫无芥蒂地带着贱三来享受。
    宴随扭扭手腕,傅行此明白她的意思,顺从地松开她,然后目送她一步步朝战场走去。
    走到半道的时候宴随随手从一桌已经散席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上拿了碗汤。
    临近目的地,杜承率先发现了她,在瞬间的愣怔后活像见了鬼,一张脸青白交加,精彩纷呈。
    对面女人正说在兴头上,暂时没理会他的异常:“……我要求她删除有错吗?你根本就是还在惦记她,不然你怎么能忍受那些东西还挂在她的微博上,删掉和前任有关的东西是基本原则……”
    杜承一直看着后方,她也意识到不对劲,扭头想探个究竟,但为时已晚,她只能任由一只硕大的青色瓷碗劈头盖脑倒扣着朝她压了过来,扣得很用力,脑壳一疼的同时,温热的汤水,海带,肉沫,争先恐后顺着她的脑袋流淌下来。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另一道冰冷的女声随之响起:“做小三还是低调点好,你觉得呢?贱婢。”
    第15章
    一对二,其中二中还有个男人。一旦对面动起真格, 胜率对比可想而知。
    傅行此脑海中不是没有闪过要去助阵宴随的想法。
    前女友么, 这不还带着女友二字, 总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别人欺负了去。
    不过尚未等他付诸行动, 他就看到杜承铁青着脸挡在了两个女人中间, 为了不影响餐厅其余客人的用餐环境,他把嗓音压得很低, 不知道朝宴随低吼了一句什么,隔得太远,餐厅又有音乐干扰,傅行此听不清, 不过并不难猜, 不外乎是“你干什么”之类的质问, 最严重也就是“你发什么神经”。
    看似在责备宴随, 实际是在阻止那个女人对宴随进行反击。
    真是个情深义重的男人。
    被泼了一身汤的女人在反应过来之后情绪激动,张牙舞爪地想要对宴随还手,却被杜承一把抓了手腕遏制住,不得动弹。
    女人挣扎许久,只是怎么都敌不过男性的力量,又羞又恼又气,最终忍不住哭起来。
    “走了,找个位置吃饭。”傅行此搂过两个目不转睛看的小孩半推着往前走, 选择了置身事外。
    两个小孩哪里见过这种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场面, 很有默契小跑过去选了宴随他们背后的那桌, 两人反向跪在沙发椅上,姿势一致,抓着沙发靠近距离背看热闹。
    傅行此叹着气摇了摇头,慢吞吞跟上。
    漩涡中心,宴随就这样冷眼旁观沉默无声地看着眼前一场闹剧,她视线一直牢牢集中在杜承脸上,他面上集窘迫、恼怒、被抓包的心虚于一体。
    狼狈无比。
    很奇怪,她认识这个男人八年,和他相爱三年,明明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她却觉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不光是他的行为举止让她不禁质疑起那些时光的真实性,包括他的长相都在巨大的心理排斥作用下变得陌生无比,怎么看怎么面生。
    女人还在奋力挣扎,最后他忍无可忍地低喝,动用了极少出口的脏话:“够了没,你他妈的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
    这种粗鲁的态度终是彻底亏垮了女人,她泪流满面地停下挣扎的动作,因为觉得哭很丢脸所以竭力想忍住,鼻翼不住地翕动着。
    杜承从鼻腔重重呼出一口气,确定她不会再有动作,冷着脸将她的手甩开。
    女人抬手给了杜承一耳光,连报复宴随泼汤之仇都没顾上还,只泪眼婆娑地盯着她说了一句“我嚼过的口香糖,你要是稀罕那就还你吧”,然后推开杜承就跑了。
    她想尽量保持镇定来着,不过因为临近崩溃边缘,语气哽咽,没什么杀伤力可言。
    宴随被她撞了一下肩膀,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肩膀被沾到的汤水,忽而一笑,似是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煽风点火地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微博不要我删啦?”
    女人脚步慢了慢,终是没回头。
    杜承眼睛淬了火星马上要烧起来似的:“宴随你也够了吧?”
    正这时,傅行此刚好走过来,把妹妹和侄女一手一个揪了下来,拎到了稍远些的座位,过程中,他面带不耐地警告不配合的两个熊孩子道:“坐远点,小心他们打起来误伤你们。”
    那头两厢对峙的局面因为他这句话产生了片刻诡异的停顿。
    在这里同时看到宴随和傅行此,联合八年前的往事和不日之前在酒吧的碰面,杜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个人是一块出来旅游的,而傅行此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态度显然不符合一个男朋友应该有的态度,而且是基本态度。
    这令杜承那种被捉奸的羞愧烟消云散,转而产生一种“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宁愿选择去一个忽视你不尊重你的男人那里自讨苦吃”的强烈不甘心。
    他怒极反笑指着傅行此,满面都是不可置信,问宴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满意了?”
    “嗯。”托傅行此的福,宴随又扭转乾坤占领了先说不爱的人才能占领的高地,她点点头,回望正从服务员手里接菜单的傅行此一眼,“他怎么样我都喜欢他。”
    傅行此选的座位很刁钻,距离相对安全,但同时也不妨碍他能听清那三人的对话。闻言,他接菜单的手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滞了滞,然后行云流水地把折页本摆到桌子上,拍拍傅明灼的后脑勺:“点菜,还看呢?有什么好看的。”
    火上浇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