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想了想：“银行贷款呢？”
    “不, 远远不够。”陆燃否定了闻樱的设想，“你们需要上市融资, 否则就这样草率的开始砸钱, 任何一点资金周转问题，就足够让你们整个公司破产。”
    公司聘请的职业经理人夏彦明也跟闻樱提起过风险问题。
    前两年的柏华，基本靠着闻樱和程溪吟这两个艺人带来的盈利抽成, 来维持公司的收支平衡。
    而如今闻樱不再接收益丰厚的流量剧，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柏华的经营状况就已经不太好看了，哪怕是《破风》已经开始第二轮盈利了, 也并没有达到一个剧盘活公司的程度。
    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闻樱面前。
    虽然闻樱手里捏着一亿，公司不至于破产，但公司仍然需要钱。
    而最快得到钱的方式, 就是上市融资。
    闻樱轻轻咬着下唇，五官紧皱，思考了半响。
    “那……借壳上市呢？”
    陆燃扫了她一眼，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还知道借壳上市，不算傻。”
    但他又补充：
    “借壳上市难度不小，并且借壳上市之后想要融资，还要通过‘再融资’才行……这套流程下来，我想你们公司的草台班子应该没有能操作的人员吧？”
    闻樱听了这话顿时有意见了：
    “怎么说话呢？我公司怎么就草台班子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他是世界500强的总裁很了不起？
    她这个小公司老板就没有排面的吗？？
    陆燃眉眼淡然，不疾不徐道：“那就算了，我原本想着，你如果需要人帮忙，我可以从公司帮你物色人借调过来帮你上市……”
    闻樱当场表演一秒变脸：
    “好的陆老师，谢谢陆老师，陆老师牛逼。”
    能屈能伸的闻樱表示，世界500强还是很了不起的。
    陆燃对于她的迅速变脸并不意外，但见她表面乖巧实则一肚子心眼的模样，又觉得特别可爱。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陆燃垂眸望着她，“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迟疑几秒，闻樱一脸严肃地表示：
    “你这么说就很不霸总了，人家霸总不都应该是给你几亿随便花的那种吗？”
    陆燃弯弯唇：
    “请你分清和现实，并且，那不是霸总，那是色令智昏的冤大头，你都没承认我的名分，我暂时还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闻樱失笑：“你这名号这么响亮，缺什么名分？”
    陆燃定定地望着她，眼眸深沉：
    “就缺这一个。”
    他的目光明明和平时别无二样，但在那底下，却隐隐流动着灼热的温度。
    仿佛只要揭开那淡漠的表象，就能看到更多鲜活而炽热的欲.望。
    闻樱错开视线。
    “……你帮我找人的事情那就这么说定了。”闻樱落荒而逃，“我去看看今晚吃什么！”
    陆燃平静地看着闻樱匆匆离去的背影。
    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
    第二天闻樱在柏华有两场会要开。
    第一个是跟公司高层谈公司上市的事情，表明过两天公司会有新高层来帮忙处理上市的问题，如果顺利，可能6到10个月就能完成上市。
    把这件事的细节敲定之后，闻樱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开下一个会。
    所有部门主管都在，似乎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大堆文件要跟闻樱报告。
    “那就……从许导开始吧。”闻樱看向影视部的方向，“编剧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赛制和渠道推广已经基本确定了，分成短期和长期两个模式，短期赛截止日期在今年年底，长期赛截止明年年底，评委请到了四位，两个是圈内知名编剧，拿过大奖的，还有两位是拿过文学奖的当代家。”
    许导入行时间虽然尚短，但老师是圈内有名的大导，靠着这个关系，许导这段时间求爷爷告奶奶的，才争取到了这四位评委的加入。
    海选艺人常有，但海选编剧在圈子里并不多见。
    尤其柏华并非一个实力雄厚的公司，圈内人大多不看好这个项目。
    “这件事辛苦许导了。”闻樱又问，“改编的项目呢？”
    这个是徐晚晚提出的。
    她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看的习惯，当初闻樱说缺少合适剧本的时候，她就提出可以买下版权改编成剧本买。
    这是最省钱的方式。
    如果选有名气的作品，连宣发费都能剩至少几十万。
    不过闻樱想到那些声名狼藉的流量大ip剧，果断拒绝了选有名气的作品。
    “现在适合拍成电视剧的都不太火，所以想要挑选合适的剧本还需要一段时间。”许导跟他的团队商量了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市场方面，即便我们挑了好剧本，但现在的市场无法接受的话，也会亏本的。”
    娱乐圈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
    五年前精心制作的电视剧，直到五年后才被市场认可。
    这太可惜了。
    “你们尽管挑一批出来。”闻樱手中的笔转得飞快，笑容里带着点志得意满，“我会分析好市场偏好，挑一个一定会大火的剧本。”
    以她的洞察力，只要将近两年大火的电视剧分析一遍，一定能得到最精准的市场嗅觉。
    虽然有点费时间，但精准度绝不会差。
    许导和其余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但还是没有怀疑。
    会议的最后，谈到了整个柏华目前最核心的项目。
    《明日偶像》即将开始录制。
    长达三个月的全封闭式节目，八十八个练习生的激烈竞争，能留到最后的只有四个席位。
    而各大娱乐公司输送来这个节目的练习生，有早已成名的艺人，也有在海外精心培养了数年的潜力股。
    名利之巅的一场厮杀。
    开完会之后，闻樱匆匆吃了一顿晚饭，赶往了排练室准备上表演课。
    裴遇宁和沈萤河他们还没有下课，舞蹈室里，大汗淋漓的裴遇宁正坐在一边休息，而沈萤河仍没有停下来。
    闻樱看了片刻才发现，沈萤河身上穿的长袖t恤仿佛在水里泡过一样，浅蓝色被汗水浸湿成了大片的深蓝色。
    现在是冬天。
    室内就算有暖气，温度也绝不会高到让人热得出汗。
    裴遇宁歇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在一旁跟沈萤河说了些什么，两人对着镜子互相纠正错误，一遍一遍不胜其烦的重复那几个动作。
    闻樱在一旁看着，心中唏嘘。
    在商人眼中，他们是包装好的待售商品。
    在观众们眼中，他们是空有好皮囊靠颜值上位的小鲜肉。
    在这个圈子，梦想和信念是不值一提的，没有成果的努力，也只是一个欺骗自己的笑话。
    闻樱看着没日没夜练习的两人，心底深处蓦然生出了一种责任感。
    他们将自己的青春和前途交给了她。
    她也要尽自己所能的，为他们铺出一条能够靠自己的实力登顶的光明大道。
    舞蹈课下了，沈萤河和裴遇宁准备去洗个澡回来继续上表演课。
    结果一回头看见闻樱站在门口，眼泛泪花地望着他们。
    裴遇宁：“？”
    沈萤河：“你干嘛？？”
    闻樱：“呜呜宝贝儿你们比赛加油啊，妈妈爱你们……”
    “……”沈萤河一脸一言难尽，抽了张干净的纸扔在她手心，“你好烦啊。”
    肯定要加油啊，这不是废话吗。
    他才不会让闻樱产生后悔签下他的念头，一秒钟都不行。
    *
    新高管三天后准时上岗。
    闻樱原本觉得让人家一个世界500强企业的高管来她这小公司，对方心里肯定不舒服，然而没想到相处几天后，闻樱意外觉得还挺老实肯干的。
    闻樱不傻，她知道，背后肯定有陆燃的敲打或者什么允诺。
    这次确实欠了一个大人情。
    晚上临睡前，闻樱还躺被窝里随口跟陆燃说：
    “之前那个事，你不是说让我报答你吗？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
    陆燃看了看缩在被窝里躺得乖乖巧巧的女孩，她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白净如瓷的脸上黑白分明，清凌凌的动人。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浏览，指节分明的五指捏着文件，手指格外漂亮。
    “你躺在床上，问我需要怎么报答。”他散漫语调中带着一点低低的哑，“你觉得我会回答出一些限制级内容以外的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