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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怎么了?”叶云曦眼眸扫过来。
    青玥看了一眼四周,偏厅里空空荡荡的,门口的守门丫鬟也被叶夫人叫走去帮忙煮汤羹了,再加上相府才遭刺客, 她心里后怕得很。
    “姑娘,我若是走了,这里便剩下你一人,我不放心。”她顿了顿,拿过桌上放的一柄轻罗小扇,走到叶云曦身侧来缓缓摇着。
    扇子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根本就散不了热。
    “去吧,我谨慎些,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爹爹和皇上他们就在隔壁呢!”她拿过青玥手中的小扇,自顾自扇了起来。
    青玥也不好再反驳,只得答:“好吧。”
    相府的解暑冰块放在地下室的冰窖里,离偏厅还是有些距离,青玥手持烛灯,脚步走的飞快。一是怕自己出事,二是怕独自呆在偏厅的姑娘出事。
    彼时,偏厅里只剩下叶云曦一人。她摇着扇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轻抿。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轿车里的场景。
    想起赵憬深问她的话,想起赵憬深晦涩不明的眼神。
    “姑娘,喝杯水吧。”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叶云曦头也没抬,接过婢女手中的瓷盅。淡淡的凉蜂蜜水,她喝了两口才抬眸看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无疑是相府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婢女,只是叶云曦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宫里见过一般。
    这时,只见那名婢女扑通跪倒在地上,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封书信。
    “叶姑娘,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梓桃啊。”说着她眼里溢满了泪水,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望着叶云曦。
    听她这么一说,叶云曦瞬间想起来了,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小便跟在大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而这宫女厨艺了得,大姐姐以前还经常叫梓桃给她煮小食,所以对她的印象也较深。
    “你快起来,是大姐姐出什么事了吗?”叶云曦接过信,担忧的问。
    梓桃情不自禁的抽泣着,紧蹙的眉头又像是极力隐忍心底撕心裂肺的悲痛,她起身说道:“这是长公主给姑娘留的信,姑娘看完便什么都会明白的。”
    说完,梓桃抬手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云曦将信小心放在袖口里,跟着梓桃出门,脚底的刺疼令她步子缓慢,前面的人走着走着便跟丢了。
    大姐姐在这种风头来给她送信,定是有什么大事,她想跟着那梓桃探探究竟。
    借着昏冥月色,穿过走廊水榭,叶云曦在拐角停了下来。
    前面正对的便是相府大门,只见疾风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月光下白凛凛的剑峰上还在滴血,而倒在地上的人正是方才给她送信的梓桃。
    她正要走出去问个清楚,便听见青玥在身后叫她。
    “姑娘,你脚上有伤,跑到这里来干嘛?”青玥正好取了冰块从这里路过,远远的便看到了叶云曦。
    她手里端着冰盆,“姑娘,回去吧。”
    叶云曦看向门口的视线收了回来,“走吧。”
    “嗯。”
    这里是一个很急的转角,青玥站在几步开外,自是没有见到大门口血腥的一幕。
    回到偏厅刚坐下,叶夫人便领着丫鬟把熬好的羹汤端了进来。
    “星儿,尝尝,看看娘亲的手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叶夫人一脸温柔笑意,将瓷盅端着递到叶云曦面前。
    羹汤做了冰镇处理,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片刻后,叶云曦便将满满一瓷盅的羹汤喝完了,她脸上漾起餍足的笑,杏眼弯弯:“好喝,娘亲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叶夫人看到空空的瓷盅,脸上的笑意更甚,女儿能吃能喝,这比什么都高兴。
    用完汤羹后,叶云曦回了闺房。
    洗漱好,她躺在软榻上,榻边放了几个冰盆,袅袅凉气升起,十分舒爽怡人。青玥站在灯架前,拿着小剪剪灭烛芯。
    还剩最后一盏的时候,叶云曦开口道:“这盏留着吧,我好睡些。”
    青玥停在空中的手顿住了,打小姑娘就要避光才能睡得着,今晚有些反常,但是她也没多问,放下剪子便轻声退了下去。
    等青玥走后,叶云曦才将枕头下的书信拿出来。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娟秀清丽,确实是出自大姐姐之手。
    上面写道:“星儿,大姐姐对不住你。
    万分感谢你当初求皇上饶了驸马,但是他仍然不知悔改,趁你出宫刺伤你,还暗地里收买御膳房的御厨下毒,毒害你和皇上,幸得皇上圣明,早早的便发现此中阴谋,下令杀了御膳房的所有人。
    如今驸马死了,是他罪有应得,皇上为永绝后患,杀了我的孩儿亦然应当,我不怨,也不恨。
    几日前莺莺写信来说,皇上为娶你为后,大兴土木修建曦月楼。加上皇上为你杀了所有御厨,可见他是很在乎你的,也是真心对你。
    那些御厨的死都是驸马造的孽,我已经将他们的亲人安顿好,你不要责怪皇上,他也是为你好,舍不得你受伤才这样果断决绝,大姐姐真心祝福你们,愿你们一生一生一双人,圆满幸福。
    星儿,大姐姐今生欠你的,只有来生再还了。”
    看完信,叶云曦心脏猛地一紧,酸涩难忍,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驸马和孩子都死了,大姐姐定是活不下去的。
    她起身将信纸放到烛火上,任由那跳动的火焰将信纸一点点的湮灭燃尽。僵直的身子站定许久,脑海思绪翻涌,那双清明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消失黯淡,最后只剩下杳杳无际的空洞。
    直到指尖的刺痛袭来,叶云曦才惊觉回神。
    相府花厅,赵憬深和叶舟的谈话也已结束。
    事情的开端便是,有刺客闯入相府书房刺杀叶舟,正好那晚叶舟有事出去了一会儿,那刺客便一刀插进了趴在书桌上打瞌睡小憩管家的胸膛,拔刀时还自报家门说是皇上派他来的。
    叶舟躲在门后看到了整个过程,若是赵憬深那还会自报家门,这其中显然有阴谋。遂加急送了密信进宫,商议后,两人决定将计就计,大肆宣扬消息,以引出幕后主使。果不其然,在相府隐藏多年的细作流云现身了。
    望月楼刺杀失败后,流云在地牢里不堪折磨,说出了背后是长公主赵凝所为,意图挑拨朝堂两大势力,好让两人互相残杀,以报复皇上诛杀驸马之仇。
    等赵憬深的人来到京郊驸马宅子的时候,只见宅子大火熊熊,赵凝抱着刚足月的孩儿站在火海中。
    火势凶猛,去的人并未将赵凝救出,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具烧焦的尸体。
    而流云为何会背叛丞相,只因流云爱慕赵凝身边的贴身丫鬟梓桃,赵凝便用梓桃的生命威胁流云,使得流云不得不就范。
    云开月明,叶舟深深叹了口气,道:“皇上,老臣准已备好厢房,早些歇息吧。”
    赵憬深起身来,神情是一贯的冷漠,他没理叶舟,正准备出门。
    只见疾风抱着一具女尸走进花厅。
    “启禀皇上,丞相,属下方才一直守在相府门口,这女子一来便拔出我手中的剑,抹了脖子。”疾风如是说明情况。
    看穿着,地上的女子应当是相府的婢女,但奇怪的是,女子脸上刀痕遍布,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面容。
    赵憬深问:“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疾风答:“此女子向我走来的时候便是这样,属下未动她分毫。”
    叶舟放松的心又重新收紧,先前的事情方才明了,现在又在他相府里出了这样一桩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皇上,这是相府的私事,老臣当自己处理。”叶舟说道。
    赵憬深负手站着,淡淡应了个“嗯”字。
    叶舟以为皇上会去他准备好的厢房休息,便吩咐了门外的小厮,让他领着赵憬深去。
    “皇上请。”小厮走在赵憬深身侧,弯腰颔首恭恭敬敬的指引。
    只是,走过一道长廊,赵憬深便转了方向,原本该往左走的,他却往右边走去。小厮愣在原地,想要纠正皇上的去路,但是又不敢。
    只是,前面是姑娘的闺房啊!
    皇上应该不知道吧?但是不知道的话,怎会如此坚定的走呢!皇上第一次来相府,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唉!”那小厮叹气出声,苦恼于不知要如何向丞相交代。
    第51章
    那小厮急急忙忙的回到花厅, 诺大的花厅里跪了一大片的婢女。
    他绕过众人, 走到叶舟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相爷, 皇上没有去厢房,而是去了姑娘的闺房。”
    小厮以为叶舟会发很大的脾气,说完后还特意向后退了两步,以免被无辜迁怒。
    只见叶舟深吸口气,拂起宽大的金棕袖摆, 淡淡抿了一口浓茶后, 继续审问那毁容女尸的事情。
    而自始至终,叶舟对皇上去姑娘闺房的行为不甚在意, 也只字未提。
    夜风温柔, 若有似无的撩动烟青色帐幔。
    叶云曦躺在榻上许久都没有睡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涌现脑海,心里也乱糟糟的。
    感觉异样,她垂下的如蝶翼般的长睫微微轻颤。
    来人的脚步极轻,缓缓的靠近榻边,最后撩开帐幔,坐在了榻边上。那一抹清淡冷冽的琥珀气息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紧闭的眼眸前,能恍惚的看到那挺拔的暗黑光影,安安静静的坐着,许久未动。
    良久后,那挺拔的身子突然倾覆下来,叶云曦平放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攥紧, 清冽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她准备睁眼的时候,脖颈处一阵凉意袭来。
    她记得尤为清楚,那日他们去酒楼吃饭,钱没带够,赵憬深便要用那枚玉佩付账,还是她在老板手中抢回来的。
    后来她觉得好看,就系上绳子一直戴着。
    方才睡觉前,她突然不想戴了,便取了下来,现在赵憬深又重新给她戴上。
    玉佩戴好后,她的手背上覆来温热的触感,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细细摩挲着。
    不知是过了多久,叶云曦敌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最开始的时候,杨树下惊鸿一瞥,她闪着光的清明眼眸镌刻心底,他便对她魂牵梦萦,夜夜辗转。
    那时他就想啊,拼了命也要把她留在身边,日日看着。
    只是现在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对叶云曦究竟有多贪,有多妄想。他不仅是要留住她,甚至还要她一心一意的爱自己。
    夜风拂过,窗边的烛火明灭摇曳,柔光透过帐幔丝丝缕缕的打在少女的脸上。光影错落投下,她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赵憬深默然端坐在榻边,只是这样看着她,静静的看着,他的心就没由来的柔软下去。
    她是活在阳光里的,活在琉璃象牙塔,本该恣意随性的。
    而他,本就是身在深渊里的人啊!
    沉香缕缕丝烟袅绕,深夜静谧,一室安宁缱绻。
    赵憬深倾身颔首,薄唇贴在少女的唇角,低低的嗓音呢喃出声:“曦儿,是九哥哥错了。是九哥哥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