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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海陵郡主冷笑道:“别人夸她,她怎么会反驳?她只捐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如今却来了个水央居士,捐了将近五万两,大家都说水央居士是她,让她脸上有光,我早猜到她不会反驳。”
    不枉她花了五万两重金,不枉她想了水央居士这么个名字。
    且让江令宛得意,明日一过,江令宛诈捐之事就会人尽皆知,这一次,她要让江令宛名誉扫地,臭名远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明日募捐大会什么时辰开始?”
    “巳时,六大书院四如堂,准时开始。”
    “好。去给我准备衣服,明天,我要狠狠撕江令宛的脸。”
    ……
    为期十天的募捐终于到了最后一天,在江令宛的建议下,最后一天的募捐在四如堂联考广场举行,根据之前捐款多少邀请善人们出席募捐大会,进行最后一次募捐,然后当场张贴善人榜。
    这种方法可以让善人们感觉到荣耀,愿意在最后一天追加捐赠,筹集到更多的善款。
    法玄大师听了,只说了一个字:“善。”
    募捐大会巳时(上午九点)开始,善人们提前一个时辰排队入场,这次募捐几乎整个京城人人参与,联考广场座无虚席,观者如堵。
    大家一面打探别人今天要追捐多少,一面议论今天善人榜前十名会有那些人。
    “这还用问吗?第一名毫无悬念,必然是白衣笑笑生啊。”
    “嘁!”立马有人道,“谁不知第一名是白衣笑笑生啊,我们猜的是底下的九个人。”
    “第二名水央居士捐了四万五千两,第三名是水央学社,第四名是水沚学社,第五名是京华女子书院……照目前这个情况看,这个排名基本定型了。”
    “那可不一定。”有人反驳,“等会还有追捐呢,说不定会有黑马杀出来了,万一再来一个跟白衣笑笑生先生差不多的大善人,这格局可就要变一变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白衣笑笑生先生有一个就已经很稀奇了,很难再有第二个。不过……除了第一名之外,底下紧跟着的四名竟然都跟江令宛有关系,这个人也是不输白衣笑笑生的另外一个传奇了。”
    可不是吗?
    第二名水央居士,乃是江令宛的化名,取自宛在水中央之意。
    第三名水央学社、第四名水沚学社也就不用说了,第五名京华女子书院是江令宛读书时候的书院。
    啧啧啧,这个江令宛,宛卿,可真是不得了!
    怪不得人家是大齐第一贵女呢,这份号召力真是不一般人能比的!
    在一片羡慕赞叹声中,也有人质疑:“我听说,这个水央居士其实并不是江令宛,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立马有人反驳,“有人问江令宛怎么只捐了一千,是不是用化名也捐了,江令宛没反驳。今年捐款,大家用的都是真名字,化名除了白衣笑笑生,就是水央居士,不是江令宛还能是谁?”
    “对,一定是江令宛!”
    众人肯定的声音盖住那一声质疑,很快募捐大会开始了。
    前排坐席坐得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公卿、勋贵子弟、千金小姐,望族贵女,男女分左右坐下。
    女眷第一排,坐着陆明珠、程静昕,海陵郡主也坐在第一排,跟她们隔了两个人。
    金吾卫的侍卫们跨着腰刀维持秩序、护卫众人安全,江令宛、萧湛、法玄大师、还有统计账目的户部尚书与几位官员坐在主座上。
    一眼望去,主座上年龄不一,全是男子,唯有江令宛一个女子而已。
    她不仅是唯一的女子,还是年纪最小的。
    年方十六的女子,却已经可以与萧湛、法玄大师、户部尚书平起平坐了。
    海陵郡主盯着江令宛,暗暗咬着牙。
    她是郡主,她才是大齐第一贵女,她没做到的事,她没得到的荣誉,凭什么江令宛就得到了?
    江令宛不过区区五品小官之女,她有什么资格与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佬们坐在一起?
    陆明珠眼睛一瞟就知道海陵郡主在想什么,她笑着说:“瞧瞧宛姐儿,长得美,人又有本事,跟大人们坐在一起丝毫不怯场。连法玄大师都夸她有大善,大福,大贵。”
    “某些人心思狭隘,心怀嫉妒,又不自量力想跟宛姐儿一争高下,没想到被呵斥了一顿,丢脸丢到几位内阁大人面前去了。”
    “我要是她,羞也羞死了,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啊。”
    海陵郡主心头被扎了一刀,立刻对陆明珠怒目相向:“你说谁?有本事正大光明地说,少鬼鬼祟祟的!”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某人既然敢做,这会子不敢听人说了吗?”陆明珠轻笑道,“我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说了,不像某些人,想跟宛姐儿争,又没本事,只敢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论起鬼鬼祟祟,我比某人差远了。”
    这几年,陆明珠在江令宛的耳濡目染之下,口齿也厉害了起来。跟江令宛没办法比,虐海陵郡不要太轻松。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海陵郡主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海陵郡主忍了又忍,最终忍了这一口气,暗道,没必要做无谓的争执,她今天来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跟陆明珠搅合乱了阵脚。
    大半个时辰之后,追加募捐告一段落,户部尚书与几位审计官员进行统计,把算出的结果公布出来。
    白衣笑笑生的名字高居第一,后面跟着数字:二十万两。
    全场震惊!
    截止到昨天,白衣笑笑生捐了十万两,他们以为他今天不会追加了,但是没想到他今天追加了,追加了整整十万两。
    二十万两!
    好多钱啊!白衣笑笑生可真是太豪了。
    众人哗然一片,又猛然想起一件事,这笔钱是现场追加的,也就是说,白衣笑笑生今天也来了,他现在就在募捐大会的现场。
    众人又震惊了,纷纷前后左右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找到白衣笑笑生本人。
    在一片夸赞声中,陆明珠与程静昕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的骄傲。
    好友厉害,捐了这么一大笔钱,却做好事不留名。
    她们之前挺震惊挺不理解的,因为宛姐儿一向高调又骄傲,像这样隐匿身份捐赠巨款,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可是这一刻,她们突然理解了,看着众人吃惊、听着大家的溢美之词,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
    啊啊啊,等今天结束,她们也要效仿宛姐儿,做好事不留名,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传奇。
    陆明珠跟程静昕连名号都想好了,分别是红裳侠士、青衫公子。
    陆明珠甚至想好了三人组合的名字:就叫传奇三侠。一听就知道她们是行侠仗义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
    善人榜张贴出来,名次果然跟之前相差无几。
    按说前十名都应该被赞叹才是,但白衣笑笑生捐得太多,又在现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在讨论白衣笑笑生是谁,根本无暇关注底下几名了。
    江令宛站起来要说话,等了好一会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才慢慢平息了:“此次募捐共计筹到善款五十三万两,这些款项,应对此次瘟疫绰绰有余,余下的善款会交由法玄大师,供日后帮助贫困百姓。”
    “多谢大家慷慨解囊,此次募捐十分成功,我与诸位大人代表灾民向大家表示感激。”
    “特别是捐款最多的前十名善人,你们出力最大,积极捐款,理应受到嘉奖。圣上已摆下宴席,邀诸位进宫宴饮,接受嘉奖。”
    江令宛冲台下福身,再次向众人表示感谢。
    她落落大方,毫不怯场,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风姿,学社儿郎姑娘们的激动就不必说了,便是旁观者也不由点头:不怪萧湛会看上江令宛,她的确容貌出众,气场强大,当得起京城第一贵女这个称号。
    连户部尚书都被她的气度折服了。
    确切地说,是被她募捐钱款的能力折服了。
    户部管着天下的钱粮,户部尚书替皇上当家,钱不少,但家大业大,若是户部拨款救济瘟疫,那边疆战士们的冬衣就没有了。
    为着这件事,户部尚书愁的胡须都掉了好几根,没想到江令宛这个姑娘年纪小小的,却一举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瘟疫的事解决了,不用他们户部出一文钱,好,真好!
    户部尚书很满意,笑着站了起来:“此次募捐,江夫人出力良多,大家有目共睹,本官觉得不仅十位善人要受嘉奖,江夫人更该受嘉奖。我欲上书圣上,上报江夫人的功劳,不知大师使意下如何?”
    法玄大师没说话,面带笑容微微点头。
    户部尚书又笑呵呵问萧湛:“萧指挥使是否赞同呢?”
    这还用问吗?萧指挥使当然赞同、肯定赞同、必须赞同啊。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今日募捐大会到此结束,本官替受灾百姓,替圣上谢谢大家。”
    眼看着众人要走,海陵郡主突然站了起来:“慢着,我有话说。”
    众人抬头看时,海陵郡主已经几步走到主台上,大声质问:“尚书大人,江令宛身为此次募捐的主要负责人,固然很辛苦,但这是圣上吩咐的,她既然接受,好好替圣上办差乃是本分,这一点并不能作为她受嘉奖的条件。”
    “江令宛嫁妆丰厚,家底殷实,众所周知,此时募捐,她不思带头捐款,只捐了区区一千两,这么一点银子就要受到圣上嘉奖,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捐一千两以上的人都要进宫接受嘉奖?”
    第129章
    海陵郡主站上主台,逼视江令宛。
    “身为此次募捐负责人,你口口声声号召大家捐款,还呼吁大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多捐,多多益善。”
    “但是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你只捐了区区一千两!论起富裕,在座大部分人都远不及你,但是有许多人捐的都不止一千两。你成亲之时,五百五十抬嫁妆那是京城,不,确切地说是整个大齐独一份。你如此富有,却在捐款时抠抠索索,只捐了这么一点钱。”
    “身为负责人,不思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只让别人捐款,自己却捐了一点点,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又有什么资格接受圣上的夸赞?”
    为了这一天,海陵郡主准备了很久,这些话更不知在腹中打过多少遍草稿,又因她十分厌恶江令宛,此时脸上的表情深恶痛绝,语气严厉,浑身上下写满了嫉恶如仇。
    底下的人群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募捐大会,最终是要靠捐款多少来说话的,江令宛只捐了区区一千两,的确太少了。
    学社里的儿郎姑娘们立刻站起来表示抗议:“什么只捐了一千两,难道我们捐的那些不算吗?水央学社捐了三万两,水沚学社捐了两万五千两,我们都是冲着宛卿才捐赠的!”
    海陵郡主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了,立刻反唇相讥:“那又如何?你们捐的再多,也不能掩盖江令宛捐款少的事实。”
    “一千两!”海陵郡主轻蔑看向江令宛,眸中闪烁着打压她的得意,“区区一千两就恬不知耻坐在这里接受大家的赞扬,我都替你臊得慌。”
    “郡主说错了,宛姐儿所捐不止一千两。”程静昕站起身来,先冲众人颔首,再微微扬了声音,“我们京华女学捐了两万两,其中宛姐儿出了五千两。”
    曾经,程静昕胆小怕事,甚少在众人面前出头,但最近这几年,她渐渐活泼,胆量也比从前大很多。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敢站起来正面顶撞海陵郡主,维护好友。
    江令宛觉得很暖。
    海陵郡主觉得很诧异,因为江令宛额外捐的这五千两是她不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慌,一声冷笑后,她质问程静昕:“这两万两是以京华女学的名义捐赠的,那这个善人就是京华女学,不是江令宛。若照你这么算,其他人也可以很多人俱在一起凑个整数,占个名额,然后大家并列进入十大善人榜,那圣上的上林苑恐怕都坐不下了。”
    “本郡主知道,你跟江令宛是好朋友,在场有不少人都是江令宛的支持者,但错了就是错了,捐得少就是捐得少!”
    海陵郡主疾首蹙额、语气痛心:“此时被瘟疫折磨的灾民无家可归,朝不保夕,我们应该节衣缩食为灾民捐款,可是你们看看江令宛,她身穿绫罗绸缎,头戴昂贵玉饰,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就不下百两,这样的做派哪有半分为灾民担忧着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