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视的莫仇站在一边，仿佛融入了黑暗里，满脸忧伤。为何，为何这些人都这样直接的无视了他？
    “是不是知音，还要等袅袅姑娘弹了才知道。”净璃轻笑一声，这样的回应算不上友好。
    袅袅打量着眼前的人，黑色的斗篷将身子全部裹住，兜帽盖住了大半的脸，只能够看到尖尖的下巴和粉嫩的红唇。
    “若是知音，我愿为他弹到天荒地老，分文不取，若是俗人，那么，听我一曲，价格可不菲。”袅袅似乎并不为净璃的冷淡而生气，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不像艺妓，也不像魔修，像凡人中的贵族小姐。
    “你是人类？”鬼使神差的，净璃问了出来。
    袅袅脸色一僵，态度忽然就变了，她仰着下巴说道：“怎么，大人是怕我这弹琴人身份低贱，误污了您的耳朵吗？可惜，魔族虽处处模仿人族，却永远学不到精髓，弹琴也是一样，就算学了弹琴，也是半桶水，无法理解它的深意。琴是我们人类所造，自然也只有人类才能够完美的驾驭它。”
    “袅袅姑娘误会了。”净璃轻笑一声，想不到她随口一句，忽然就触到了对方敏感的神经，“我是见姑娘气质出尘，与魔族姑娘的火辣俗艳截然不同，才有此疑问。”
    “人类”这个词，让她很敏感。是因为讨厌魔族还是讨厌人族？若是前者，这袅袅跟宋萧或许真的有什么联系。
    “不，我俗得很，当不得大人的夸奖。”袅袅提着灯笼转身进了小楼，再无初始时的热情。
    净璃与莫仇跟在后面走进小楼的时候，袅袅已经净手焚香完毕。她坐在古琴前，余光看到两人已经坐好，手指一划，优美的曲子自指尖流出。
    竹林，小楼转眼已经消失。
    眼前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海面上一艘小船缓缓而来，船上，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背手而立，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熟悉。是谁？为何这样眼熟？
    水面折射着阳光，耀了人的眼，她不由得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是群山叠翠。鸟鸣蝶飞，好美的景色。咦，那是什么？老虎！快跑，快跑！
    她拼命地跑了很久很久，已经跑掉了半条命，或许已经没有追了吧？她回过头一看。呀！高亢的尖叫出声，眼前是一个张开了的血盆大口，将她的头含进了嘴里。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繁华的街头，叫卖的小贩。来往的行人，明明是俗世的场景，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曲音落，繁华再无，仍是竹林，小楼，一片寂静。
    “终要归于凡尘吗？”良久，莫仇才从曲子中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这曲明明很美。为何如此憋闷？”
    袅袅微微笑了笑，一言不发，抱起琴，转身离开了。
    那女童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她将手伸到莫仇的面前，一脸期盼的看着他：“前辈，灵石。”
    莫仇看了一眼旁边，却见净璃似乎依然沉醉在曲子中，尚未回神，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指了指净璃。对女童说道：“找这个姐姐要。”
    净璃看了那女童一眼，却少见的没有推回到莫仇的身上，而是柔声问道：“多少？”能听到这样的技巧，倒也还算难得，让她支付些灵石，也是可以的。
    “一千灵石一曲。”女童脆生生的回答。
    净璃正要掏进储物袋的手停住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多少？”
    “一千灵石。”女童抬高了音量，笑的见牙不见眼。
    净璃拿出了钻入储物袋的手，嗯，她改变主意了，这曲子这么差劲，哪里值一千灵石。
    “小丫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带我们去找你们玉仙园的老板，第二，让你们老板来找我，你看你选择哪一个啊？”净璃双手握住女童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询问。
    女童看了看净璃，眼珠子一转，挣脱了她的手，转身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快去通知傅姨，快去通知傅姨，有人听霸王曲啦，有人砸场子啦！”
    那女童身手十分敏捷，几乎是立刻的就跑了很远。净璃只是笑笑，不以为意，能叫来人就好，管她用什么方法呢。
    “你想做什么？”莫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传音询问。
    苏净璃若是不想给这笔钱，自然会推到自己头上来，她却说要见老板，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想，不管咱们两个花多少钱来见这个袅袅姑娘，也探不到宋萧的事。”
    这袅袅姑娘心机很深沉，她弹了那样一只曲子，似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和不甘，让听曲之人对她产生怜爱之情，同情她。可净璃却是懂琴之人，即使她技巧多么的高超，净璃还是听出了她琴音中的刻意，她在刻意塑造一种痛苦而坚韧勇敢的形象。
    “怎么会呢？我倒觉得，我们很快就能打入她的内心了，她只是有些孤独，你看她一个人类，做了艺妓，整日对着一群不懂风雅的魔修……”
    “蠢。”净璃凉凉的讽刺了一句，“莫仇，你会不会弹琴？”
    “不会，但我会听。”莫仇挺直了腰，表示自己是个有品位的人。
    “这世上为何知音难寻你知道吗？”净璃又问，这次不等莫仇回答，她主动解释道，“因为会弹琴的人，将情绪都隐藏在最深处，寻常人根本听不出她的真实情感。只有真正懂琴的人才能够听到弹琴人的心声，懂琴的人太少了，所以知己难寻。可刚才，连你都能听出她琴音中的情绪，这不是很可笑吗？”
    “我只听出了你现在在瞧不起我。”莫仇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又被鄙视了。
    “我在告诉你，你所听到的，就是她想让你听到的。这是弹琴的技巧，而不是她真实的内心。所以，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你不用指望能打听出什么，我们只能剑走偏锋。”
    “什么意思？”
    “老板，你们这里缺女妓吗？会弹琴的那种。”净璃对正推门进来的那个中年妇人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