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如果不是飞机在上升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些颠簸,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赵霏一定会以为,这里是那个豪富人家的会客室。
钟弘治也试图按照最高待遇,好好招待赵霏和季寒山,可是季寒山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乖乖的闭嘴了,然后季寒山就提议让赵霏暂时休息一下。
赵霏其实无所谓,但是对面两双目光炯炯的眼睛盯着自己,头顶透明团子也在兴奋的感叹着,“跟着你还真有意思,我以前只看到过飞机从头顶飞过,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坐飞机呢。”
这种情况下,谁能够睡的着。
虽然赵霏没有言明自己的苦恼,但是季寒山很自觉的就帮赵霏扫清了眼前的障碍,他只轻轻说了一声,“霏儿要休息了,你们不要打扰她。”
好了,这下子兴奋的山灵在季寒山的淫威下彻底开启了静音模式,钟弘治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官场老油子,季寒山的话音还没有说完,他的目光就移到了自己脚下的地毯上。
这花纹真好看,他以前怎么没有仔细观察过呢。
至于张吟风,他当然也低下了头,他低头的原因,当然不是突然感觉地毯好看,而是他必须要掩饰自己脸上垮掉的表情。
由于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张吟风惊讶的盯着赵霏看,当他听到季寒山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不得不低下头去。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张吟风的心情一直低落到了谷底。
擅长察言观色的钟弘治因为担心自身的命运,并没有关注到张吟风的情绪急剧变化。
赵霏美美的睡了一觉,季寒山的全副身心都扑在赵霏身上,自然也不会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
只有被迫禁言的山灵在百无聊赖之下,察觉到了张吟风的情绪很不对劲。
可是山灵现在不能说话,它说话的时候,要是感知敏锐的赵霏察觉到空气中异常的灵气波动,肯定就睡不着了,所以它只能紧紧拉住快要溜到嘴边的话。
山灵苦苦忍了两个小时,当飞机开始下降的时候,赵霏终于揉着眼睛坐直了身体,它终于忍不住对张吟风说,“小道士,你刚才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作为一个喜欢观察人类活动的山灵,它的本质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爱八卦成分。
猛然听到山灵说得话,毫无心理准备的张吟风很是吃了一惊,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跟他说话的是赵霏头顶上那个快要消散的山灵。
山灵既然呆在赵霏的头顶,张吟风自然以为,山灵跟赵霏的关系非常亲近。
他当然不会告诉山灵,有关自己对赵霏产生倾慕之情,还没有喧诸于口,更没有丝毫行动的情况下,直接希望破灭的心路历程。
于是张吟风只能含含糊糊的对山灵说,“我不习惯坐飞机,不舒服,所以有点晕机。”
“是这样吗,我也第一次坐飞机,不过我感觉很好。”虽然看不到透明团子的表情,可是光是听声音,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它语气中的疑惑。
张吟风被它这么一问,有点恼羞成怒的说,“个人的感受不一样,我就是不适合坐飞机,我骗你做什么。”
“哦。”之后山灵有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那是我误会了,我看你对着赵霏那副幽怨表情,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山灵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几乎让张吟风心里漏了一拍,因为山灵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过了好几秒,张吟风才尴尬的说,“你可不要乱说,小心赵医生知道了,误会我。”
可是张吟风的解释根本没有打消山灵的怀疑,它“嘻嘻~”的笑了一声,用非常笃定的声音说,“喜欢赵霏,这并不丢脸啊,我如果是人类的话,肯定会喜欢她的。她不仅在人类的审美中长得好看,而且各项能力都非常优秀,被她所吸引,一点是很自然的啊。”
这时候张吟风很想闭口不言,但是他害怕山灵将这番话告诉赵霏,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些都是你说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山灵“啧~”了一声,然后万分嫌弃的说了一句,“胆小鬼。”然后就不再跟张吟风说话了。
像他这样子瞻前顾后的人,怎么可能对季寒山形成威胁嘛,连山灵都不想搭理他了。
可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吟风生怕山灵跟赵霏说点什么,一直都在提心吊胆。
所以说,张吟风的这一趟历练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管他的修为和战斗力有没有提高,至少这个提心吊胆的情劫,对于一个三十二岁的道士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的珍贵经历。
可是随着一行人走下飞机,坐上钟弘治安排的越野车,张吟风始终没有感觉到山灵跟赵霏说话的迹象。
除了赵霏他们坐的这辆车,在钟弘治的重金奖励下,还有十个保镖开着另外两辆车,跟在赵霏他们后边。
即便如此,见识过邪龙尖牙利爪的钟弘治依旧有些胆寒的问道,“我们真的非要连夜上山吗,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啊。”
如果非要赵霏说一个正确答案,赵霏当然可以告诉钟弘治,可以等到明天。
但是根据赵霏的现实情况,她不可能等到明天。
明天还要按时上班,如果今晚的事情顺利,赵霏甚至不介意解决这件事情以后,再拿有关新能源计划的事情来问神。
这样的话,时间对于赵霏来说,就更加紧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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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在距离钟家祖坟五百多米的山脚下,车子就不能在继续前行了,当初钟家人为了不让山体遭到破坏,影响到自家的风水,一直没有在这座山上修水泥路,上山的途径只有一条最原始的泥巴小路。
以前每次祭拜的时候,钟家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要从这条小路走上山去。不仅可以欣赏山间未经雕琢的自然风景花草树木,同时还可以用这样亲历亲为的徒步来增加祭祖的仪式感,充分展现出对祖先的尊重。
可能正是因为这里道路不便,人迹罕至,又是是钟家自己的地盘,钟弘旭杀人埋尸的行为才会那么无所顾忌。
晚上九点半,赵霏他们下车之之后,就有一缕缕的夜风吹过,其他人都可以承受,上了年纪的钟弘治却感觉有点冷。
即使白天的气温可以到达二十多度,但是夜里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十几度,再加上这荒山野岭里没有灯火,就算保镖们拿着手电筒,能够照亮的距离,也不超过三米。
虽然钟弘治穿着两件衣服,但是客观上的温度降低和心理上的恐惧叠加在一起,使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变得冰凉了。
恐怖的气氛还在一点点的增加,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钟弘治就看到满山的草木在稀薄的星光下隐隐绰绰的摇晃。
在耳朵适应了山中的寂静之后,就能听到一阵阵似鬼魅的蛙鸣,一波波似幽灵的虫鸣。
在这样的情况下,钟弘治已经很难再维持自己高级官员的姿态了。
他瑟缩这肩膀压低声音对赵霏说,“赵医生,你看着大半夜的,正是阴气上升的时候,是妖魔鬼怪出没的时间。
那个邪龙是不是就在附近啊,我都感觉到它身上的寒气了。”
最后,习惯性拐弯抹角说话的钟弘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诉求,“赵医生,我们家在附近村子里有别墅,我们要不然先休息一晚上,斩妖除魔的事情,咱们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说吧。”
钟弘治生怕被邪龙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压低声音又害怕赵霏听不见,就不自觉的往赵霏身边凑近,当他第一次超过赵霏心理的安全距离后,赵霏已经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一步。
可是当钟弘治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又忍不住往赵霏旁边凑近,他那缩着脖子耸着肩膀的样子,实在猥琐,赵霏都想要对他吼一声,邪龙现在只能困在坟地的范围内,根本到不了这里的时候,季寒山已经先赵霏一步行动了。
“啊~”伴随着嘶哑的叫喊声,季寒山像提一只鸡仔一样,提着钟弘治的后脖领子,把他拎到了距离赵霏两米远的地方。
钟弘治已经几十年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了,在短暂的惊吓之后,气的憋红了一张老脸。
不就是有点邪门歪道的本事吗,有什么了不起,这不还是乖乖在医院上班吗。
钟弘治已经发誓,等这次的祸事过去之后,一定要让季寒山和赵霏学会好好做人,做个懂得谦卑的好人。
不管钟弘治如何生气,赵霏都不打算体谅他,即便他是一个老人家。
作为一个常年接触重症病人的医生,赵霏其实很能理解人们面对死亡和痛苦时的恐慌情绪,那会让人丧失尊严和理智。
但是钟家的这次劫难,完全是他们自作自受的结果,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除了钟弘旭的杀人恶行,钟弘治本人也没少作恶。
至少有一点是摆在桌面上的,如果不是有钟弘治这个从政的哥哥帮忙,钟弘旭的生意也不可能做的那么大,那么顺利。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标准的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除此之外,钟弘治在自己漫长的政治生命中,也没干那种为了维稳打压弱势群体,为了推卸责任甩锅给别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栽赃陷害反对自己的人。
所以赵霏已经打定主意,安抚好这里的地脉,驱散怨气之后,一定要让钟弘治去“自首”,就像她昨晚让张祥和做的一样,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赵霏已经是熟练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钟弘治的阴晴不定的脸色,赵霏也根本不在意,她只是微笑着对钟弘治说,“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这段路程,你的保镖们恐怕不能跟着了。”
“为什么不能跟。”钟弘治不愧是个老成的政治家,即便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说话的时候依然维持着疑问的语气,心中的愤怒在语气上根本没有泄露半分。
一路上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张吟风这时候终于说话了,“如果我们跟邪龙发生打斗,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保护这些保镖,这种时候让普通人跟着山上,就是在增加累赘。”
听到张吟风的话,钟弘治试探的说,“那我可不可以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季寒山冷着脸说,“不可以。”赵霏补充道,“必须要你们钟家的血脉,完成跟地脉解除运气绑定的契约,所以你必须跟我们上山,除非这里有第二个钟家人。如果你不愿意解除契约,你们全家都活不过明天中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为了活命,为了全家活命,钟弘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赵霏和季寒山一起走进了令他万分恐惧的山林,走进这片完全无光的世界。
这跟钟弘治上次白天到上山挖尸体的情况不同,上次是白天,在三林中,白天和夜晚真的非常不同。
走在树荫下,钟弘治颤巍巍的握紧手中的电筒。
真是可恶,当年钟家老爷子还很是为自家祖坟前的这些百年老树而自豪,百年老树意味着百年不倒的家族。
可是现在钟弘治走在这阴沉沉的树下,心中充满了怨念,因为树荫太浓密,他连那点稀薄的星光都看不到了。
明天他一定要让人把这些树全部坎光,就算祖坟迁到其他地方,永远不会再到这里来。钟弘治也已经对这里的树产生深深的怨念。
张吟风就跟在钟弘治的后面,对于他的跟随,赵霏和季寒山都没有阻止,虽然没有指望他能够帮忙,但是他们也不太担心张吟风会遇到危险。
由于时间还很充分,赵霏他们陪着钟弘治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移,反正要到午夜的时候,才是解除契约的最佳时期,现在还不到十点钟,慢慢走就慢慢走吧。
对于钟弘治来说恐怖的路途,对于季寒山和赵霏来说,就是闲庭漫步的气氛,他们很自然的牵起了手,并且渐渐的依偎在了一起。
带着春天气息的晚风袭来,鲜嫩的草叶摇动着,散发出清新的气味,道路两旁,偶尔有白色或者黄色的野花,远远近近的虫鸣充满了生机。
如果不是知道这座山上曾经埋葬过一些可怜的女子,对于赵霏和季寒山来说,今晚就是一个愉快悠闲的春夜漫游。
张吟风这时候心情倒是比较平静,因为山灵指出她暗恋赵霏的事情,之前他一直提心吊胆,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管是赵霏还是季寒山都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可以说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张吟风一方面感觉憋屈,另一方面心情也逐渐的放松下来了。
不管他们分别怀抱着怎样的心情,这段五百米的路途就算一步一顿的慢慢挪移,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也已经到了钟家的祖坟前面。
其实钟弘旭埋尸的地点,距离祖坟还有一段距离,是在山下离路边不远的一座小包山里。
赵霏站在钟家祖坟边上的平台上右下方一看,浓重的怨气聚拢在那个栽满竹子的小山包上空,而赵霏脚下主峰的地脉也已经渐渐的受到了怨气的污染,变得暗淡无光。
跟那个怨气弥漫的小山对称方向的左下方,也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山包,那小山上还弥漫着为数多的福瑞之气。
可是那代表福瑞的地气虚浮其表,说明此地的地脉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刻。
看明白这一切之后,赵霏感觉自己很有把握,她肯定能够解决这次的问题。
只是地脉受损不可避免,只能让它进入沉睡状态。怨气倒是可以净化,关键还是要斩断地脉和钟家人的契约联系。
在赵霏俯望地势的时候,钟弘治一直非常焦虑,他和张吟风就是在祖坟前的这个平台上遇到的邪龙,所以再次踏上这个平台之后,他总是忍不住拿手电筒的光四处乱照。
赵霏和季寒山并没有负责安抚钟弘治的情绪,但是张吟风却有点不高兴了,明明就不算平静的心情,都快被钟弘治的紧张情绪感染了。
所以张吟风忍无可忍之下,压低声音不满的对钟弘治说,“钟先生,你可不可以安静一会儿,你们家祖坟仙鹤展翅的地势还没有完全被破,如果我们不去刺激邪龙,它是不会随便出来的。还没有成型的情况下强行凝聚化身,对它来说也会伤筋动骨。”
钟弘治没有因为张吟风的话变得安静,反而像是突然想起来张吟风也曾经在邪龙的手下救过自己的命,于是向着张吟风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吸取刚才被季寒山提脖子的经验,这次他没敢挨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