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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陆政望着她,眼神晦暗,若有所思道:“言言,你错了。我从来不想威胁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你觉得苏权夫妇去了,你便看淡生死了?你若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值得你牵挂的人。”
    “值得牵挂的人,你吗?”她冷声戏谑道。
    陆政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陆政上朝,果然遭到文武百官的劝谏。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眼睨着下面那群信誓旦旦的忠君臣子们,听他们说着逆耳的言论,一个个苦口婆心,拿江山社稷,血脉传承来劝他三思。
    陆政若是那种任人三言两语便能摆布的人,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丞相虽言不多说,但身后的势力早已将他的心事不动声色的传达给皇上。一是中宫无子,二是后宫虚设,三是妖女误国。君国皇室至此尚无子息,着实令人担忧。
    陆政听他们说完,冷眼嗤道:“难不成你们认为朕将命不久矣,急需皇储来取而代之?”
    众大臣闻言,吓得脸色煞白,齐齐请罪:“臣不敢!臣——”
    陆政抬手,冷笑道:“朕不过二十有余,你们便急着立皇储,你们的忠心呢?”
    众大臣不言,战战兢兢的跪着,身子开始发抖。
    “朕知道,立皇储是国事,朕比你们更急。皇储是未来的君王,他的母亲不是谁都能胜任,你们心里比朕明白。”身为君王,最忌讳储君母家势大,只手遮天。陆政在朝堂点名,不过是予以警告,那群大臣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审时度势。
    散朝时,陆政留下丞相问话。郑丞相心情忐忑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若说心中不惧是假的。
    “丞相,这满朝文武除了朕,就属你最大。你的职责是管理百官,为朕分忧,怎么也纵着他们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郑丞相回道:“臣并不知道他们会说这些,在朝堂上也不好公然阻止,朝堂是百官谏言的地方,若是臣屡屡阻止他们进言,时间久了,怕是百官对臣会有微辞。”
    陆政轻笑:“看来丞相做得真是为难,既管理不了百官,又不能让朕满意,倒是难为你了。”
    郑丞相闻言,脸色白了白,说道:“臣定会谨记皇上的话,与他们多沟通,多替皇上分忧。”
    陆政点头:“替朕分忧是你分内的事,你们郑家助朕有功,朕许你们高官厚禄,无上荣耀。你的女儿是中宫皇后,儿子是兵马大将军,而你又位极人臣。这天下除了陆姓,便是你们郑家,朕希望你们能不负皇恩,守住这份荣耀。”
    “皇上对微臣的恩德,微臣永生难忘。是以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但一直谨守本分,从未恃宠而骄。书敖身为将军,新婚不久,就披肩挂帅,留下公主,带兵走了。臣为儿女的忠心感到骄傲,同时也时刻警世自己,为官之道,不忘初心。”
    陆政被他这一番漂亮的说辞惊讶到了,抬眸多看了他几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陆政笑道:“朕知道你们郑家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把伏国的公主赐婚给书敖了。只是虽说君国与伏国缔结盟友,可两国之事,还是要设防的。不然伏国来一次云都,悄悄的带走什么人,我们都不知。”
    郑丞相闻言,额头上冒了汗,心里虽紧张,面上却故作镇静道:“伏国蛮荒之国,云都又有谁愿意被他们带走,况且他们若是想拿东西,金银珠宝不是更好?”
    陆政轻笑:“书敖身为伏国的驸马,若是伏国越了距,做出错事,他怕是夹在中间也为难。不过他若记住了他是君国的臣,君国的大将军,遇到事便会懂得取舍。”
    “皇上说的是,书敖一向对皇上忠心,即便是公主做出有损君国的错事,他也会含泪大义灭亲。”郑丞相陈词恳切的说道。
    陆政道:“如此甚好。”
    帝王冷血,一点都没错。
    苏慕言去见李婧,瑾如一路跟着。苏慕言抗拒,瑾如虽为婢女,却是正和宫的管事,地位不输后宫里的小主。她这般跟着,苏慕言总觉得太张扬,又不自在。
    可瑾如说了:“苏姑娘性子烈,若是有个闪失,奴婢死不足惜,可怕连累了父兄,连累了亲眷。”
    “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宫里。”她知道她若这般死了,受牵连的人甚多,她的命虽不值钱,可别人的命她赔不起。
    “苏姑娘以后莫要说这般晦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姑娘年纪轻轻,正值韶华,又得皇上恩宠,当好好享受当下才是。”瑾如一板一眼的说道。
    苏慕言轻叹:“瑾如,你怕是忘了我娘亲是怎么死的。”
    瑾如道:“苏夫人并不是皇上害的,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这点应该清楚。”
    “可他为了皇后偏袒郑嬷嬷,让娘亲含冤而死。”苏慕言急道。
    瑾如道:“若皇上当真偏袒郑嬷嬷,她又怎会被杖毙而亡?况且苏夫人的死是意外,并不是郑嬷嬷有意推她的,她们是在争执拉扯时落水的。”
    苏慕言摇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瑾如,她们为什么会争执?因为娘亲为了保护我,因为她们总是欺负娘亲,她们凭什么欺负娘亲?如果不是因为陆政,她们又凭什么为难娘亲,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瑾如心软,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宠姑娘有错吗?那些下人不过是见皇上专宠姑娘,替自己主子不平,才做出那些下作的事。可即便不是苏姑娘,皇上若宠幸别的娘娘,后果是一样的,这后宫从来不缺战争。除非皇上这一生只娶一个女人,专情如一。”
    苏慕言苦笑:“所以是我的错?因为我的下贱害死了娘亲?”
    瑾如摇头,轻叹:“苏姑娘,你为何总是这般折磨自己?若换成旁人,这份恩宠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用尽全力去憎恨?”
    苏慕言道:“没想到瑾如竟是讲道理的高手,三言两语竟把陆政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你当知道我父亲在天牢受到的伤害,我母亲在御膳房受得折磨,还有灵儿,她那么年轻,自小跟在我身边,情同姐妹,却也因着我——”
    瑾如望着她,那般明艳动人的美人儿却是个苦情的。她想着,苏姑娘应当多笑一笑才对,哭泣会把这一生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
    “苏姑娘的心情奴婢理解,凡事不是亲眼所见都当不得真。奴婢虽不知灵儿姑娘的事,但奴婢知道左统领一定知道。”
    “左忠?”
    瑾如点点头:“不要告诉别人是奴婢说的,奴婢还年轻,还想多伺候皇上两年。”
    第72章 惩罚
    苏慕言去找李婧的时候,她不在屋里,宫人说:“李小姐被皇后娘娘传召过去了。”
    苏慕言怔了怔,觉得到底是给郑书颜惹麻烦了。
    瑾如道:“其实后宫女人的事,理应由皇后娘娘裁决,苏姑娘倒不必理会这些。”
    苏慕言怅然道:“李婧是我带回来的,我若不管她,良心也过不去。”
    瑾如诧异的看她,低声道:“若是旁人遇到这种事怕是躲都来不及呢,怎么姑娘就非上赶着和自己过不去呢?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偏偏帮他往宫里带女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苏慕言喃喃道:“我以为她——唉,算了。”她承认,她这次的确错了。诚如瑾如所说,不是亲眼所见都当不得真,她以后一定谨记。
    走到花园里,遇到从中宫出来的李婧。
    “苏姐姐~”
    “李二小姐~”苏慕言有些后悔带她回宫的决定,如今想问她有何打算又问不出口,她一个女孩家,举目无亲,能有什么打算?
    “苏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婧的心情是愉悦的,见她开心,苏慕言心里好过一些,问道:“皇后娘娘找你有什么事吗?”
    李婧羞涩道:“娘娘问我有何打算。”
    苏慕言点头,这正是她想问的。
    “娘娘问我是愿意留在中宫,还是跟着苏姐姐。”
    苏慕言问:“那你如何选的?”
    李婧不好意思看苏慕言的眼睛,垂眸道:“我想留在中宫。”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若能在中宫伺候,说不定能很快的见到皇上,封个嫔妃。
    苏慕言点头:“也好~”她的命运还是未知数,若李婧跟了她,少不得受牵连。
    “那苏姐姐会不会生气?”李婧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慕言。
    苏慕言轻笑:“我为什么生气?”
    李婧笑笑:“苏姐姐放心,虽然我在皇后身边伺候,但心还是和你近,若是我在中宫得到什么消息,定会通知苏姐姐的。”
    苏慕言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婧竟会这般圆滑。起初她还担心她单纯简单,适应不了宫廷生活呢,原来她也有自己的生存道理。
    与李婧分开,回正和宫的路上,瑾如道:“李婧姑娘很精明,既想讨好皇后,又不想疏远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她不知道,这后宫除了苏姑娘,皇上怕是不会瞧上任何人。”
    苏慕言闻言,偏头问道:“我走了大几个月,他就没有……就没有找……”
    瑾如聪慧,立刻就明白了苏慕言的话,忙说道:“苏姑娘走后,皇上病了很久,伤了身子。身子养好后又一心处理国事,又去御驾亲征,别说亲近女人,就连皇后也鲜少见到。”
    “他怎么病了?”陆政身体一向很好,除了那次在外面受了伤,病了些时日外,其余的时候都是精神奕奕身强体壮,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又怎会病了许久?
    瑾如默了默,说道:“本来皇上的事,奴婢不该多嘴的。可既然苏姑娘要问,奴婢就算冒着一死,也想把皇上的事告诉苏姑娘,好让苏姑娘明白,皇上的心思。”
    说着便把苏慕言失踪后,陆政急火攻心,折磨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慕言。苏慕言听完后,愣了许久,恍恍惚惚的仿佛看见陆政病恹恹的模样。
    “若不是皇后娘娘日夜守着皇上,同他说话,皇上怕是醒不过来了。”瑾如怅然道,那时正和宫的阴沉森冷,还历历在目,想起便是一阵心酸,一阵心疼。
    “皇上对姑娘的心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奴婢太了解了。皇上是真的喜欢苏姑娘,怕失去苏姑娘,所以才——”
    苏慕言没说话,停在湖的岸边发呆。一年多前,苏夫人便是在这里殁的。
    “苏姑娘?”瑾如怕她忆起伤心事,轻轻地唤她。
    “娘亲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冬日里湖水那般冷,她连挣扎的希望都没有,那群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进湖里,却没人去救她,她们都跑了,都跑了。等到娘亲被捞上来时,身子已经僵硬了。”她喃喃低语,哽咽道:“娘亲是云都最温柔的女子,她待所有人都好,极少和人红眼,却被她们逼得生了怨,枉死。瑾如,你说,我该怪谁?我若要为娘亲报仇,寻谁?若是不报,娘亲岂不含冤?瑾如,若是你,你怎么做?”
    瑾如不说话,心疼的望着苏慕言,她单薄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纤瘦柔软。
    “我只是想为娘亲报仇,就算郑书颜拦着又何妨?娘亲没了,我还会怕他们么?可陆政呢?他不许,他不许!我知道郑嬷嬷于他有恩,书颜是他的妻,于他也有恩,可她们于我又有什么?陆政凭什么不许?他说喜欢我,却一心护着中宫的主仆,让娘亲含冤而死。他可以护着所有人,偏偏只会欺负我,他就会欺负我~”苏慕言掩唇低泣,陆政那人,太可恶,他欺负她孤苦无依,欺负她善良心软。他对她用强,又对她用苦肉计。她才不要心软,她才不要上当,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原谅他。
    “苏姑娘,其实你昏迷时,皇上就已经去中宫要人了,他说要把郑嬷嬷带来任你处置。尽管郑嬷嬷对他有恩,可他宁可良心遭受谴责,也要去中宫捉拿郑嬷嬷,不惜与皇后娘娘为敌——”
    “可结果呢?他让我放弃,他让我放过郑嬷嬷。书颜说郑嬷嬷是疼她护她的长辈,是她的亲人,所以陆政心软,他心疼书颜,可我呢?被害死的是我的娘亲啊,那个生我养我,从小呵护我长大,教导我成人的温柔娘亲啊,谁又来心疼我?”
    “许是皇上有难处,若只是皇后娘娘求他,他未必会放过郑嬷嬷,除非因着某种目的。苏姑娘,你可知,这后宫里,皇上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其他人,皇后甚至太后,皇上都保持了距离。”
    “什么难处?他是皇上,他能有什么难处?”苏慕言酸涩的苦笑:“他信任我?呵!怕是他觉得我好欺负,反正我们苏家获罪,我孤苦伶仃,背后没有人,所以他想怎样便怎样。我若是有书颜那般显赫的家世,他才会给我尊重。”
    瑾如见她情绪激动,便住了嘴。女人在气头上,说再多都无意,有时甚至会弄巧成拙。
    正和宫终究是没回去,太后宫里的婢女来请,说是太后要见苏慕言。瑾如心里一紧,想默默地跟去,却被那个婢女拦了下来。
    “太后说只传召苏姑娘,瑾如姐姐留步。”
    瑾如担忧的看一眼苏慕言,对着婢女道:“你可知太后传苏姑娘有何事?”
    婢女谨慎的答:“不知,太后娘娘说了,只是叫苏姑娘过去问几句话,瑾如姐姐莫去皇上面前告状,让他分心,误了国事。”
    “这——”
    苏慕言面上并无波澜,该来的总会来,她倒不怕太后,连陆政都不怕,更何况其他人。
    苏慕言跟着婢女到了永宸宫,刚进去,便听得一声厉喝:“跪下!”
    苏慕言向前走了几步,坦然的跪了下来,垂着眸,淡然的态度,倒让所有人都诧异。
    宋玉婉不悦的盯着她,问道:“苏慕言,你可知罪?”
    苏慕言道:“知罪。”
    “何罪?”
    “没有保住孩子。”她喃喃道,提起心尖的那块肉,又觉得呼吸不畅了。
    宋玉婉看她面色如常,并无愧疚,心中怒火之盛,足以燎原。
    “慕言,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你的罪责不只是没有保住龙嗣,还有蛊惑君心!阿政身为帝王,子嗣血脉何其重要?可他偏偏除了你谁都不碰,而你又不愿为他生孩子,这不是让陆家绝后,让君国无主吗?”太后痛心疾首道。
    本来陆家子息单薄,陆家男儿历代都勤于政务,不慕女色,是以子孙稀少,到陆政这一代只剩下他自己。宋玉婉能不担心吗?文武百官能不忧心吗?事关社稷体统,事关国运苍生,陆政就没有压力么?
    好不容易苏慕言怀了孕,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后宫总算迎来第一个小主人,所有人都是期待的。尤其是陆政,宋玉婉,血脉相连,他们何等高兴。可这份高兴还没维持多久,苏慕言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怀着龙种私逃出宫了。
    苏慕言没想到陆政会这般执拗,他是打算用一生与她耗着吗?她本以为她离开了,时间久了,他会忘了她,然后慢慢的身边有了别的女人。环肥燕瘦,群芳争艳,他是帝王,全天下的女人皆由他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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