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节
这皇室中人也是人,也爱看杂耍,想想北宋徽宗还要去市井找李师师、朱厚照要去当威武大将军、乾隆要六下江南玩乐。
是人此心此情都一样。
赵清漪此时也只当那个杂耍的演员了,接过十一皇子的白蟒鞭,朝皇帝拱手行了礼,除去斗篷,几个纵跃就跳下了三层高台,鹅黄上衣和深蓝色襦裙的身影就飞入了黄灿灿的腊梅林中。
只见她高高一个飞跃,白蟒鞭如灵蛇出洞,啪一声空响,劲气催落几瓣腊梅花瓣。
她身法如春燕飞鹰,时高时低,而长鞭就像她的手臂一样收缩拍打自如。道家玄门功夫本就讲究潇洒好看,一时吸引住了皇帝、妃嫔、公主、皇子们的目光。
十一皇子心中满满艳羡,她鞭子刮出的劲气,引得四周腊梅花纷纷而落,越来越多,这就像是一场古代的体操盛宴,难度比体操更大一点。
赵清漪一提气,绣鞋在梅枝借力,上了腊梅树上,调皮地抖落一树花瓣,又用飞快下了树,舞动着长鞭,劲气催着一团花瓣飞往十一皇子那边,纷纷落在他头上、肩上。
赵清漪又一使暗劲,长鞭倏地缩回,收在手中,她上前几步,到了皇帝台下,跪下拱手道:“皇下,我献丑了!”
皇帝抚掌叹道:“好俊的功夫!”
“多谢皇上夸奖!”
“平身。”
赵清漪再进了寒香阁后,皇帝心情轻松,又让太监赏赐了一串南珠、一双玉佩、一袋宝石。
赵清漪大喜过望,谢了又谢,皇帝又松口让她可以进宫陪六公主学习骑射,给了进宫腰牌,这是很大的殊荣了。
赵清漪这一趟进宫也算是一战成名了,皇帝看了新鲜表演高兴,并没有责怪她不合乎礼仪。
此时倒没有想过太子有这样的姬妾会加了什么筹码,因为朝堂的事不是一个会武的姬妾可以左右的。
……
赵清漪坐在马车里,就翻着皇帝、诸妃、公主、皇子的赏赐,心情乐开了花,女人还是很喜欢金银珠宝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的。
郭旺财一喜嫌弃她眼皮子浅的样子,说:“瞧你的德性……”
赵清漪将皇帝赏的珠链子戴在脖子上,手上是贵妃赏的一对镯子。
“我的德性怎么了?你看皇上和娘娘们对我还是很好的。”
郭旺财轻声说:“你戏做得好罢了。”
赵清漪猜他这个声音,外头不会武功的驾车太监也听不轻,于是也轻声说:“你这是嫉妒我的才华。”
“你除了会闯祸,有什么才华?”
赵清漪说:“我女红针线不挺好的吗,还给你做衣服。话说,你既然也不穿,不如就还我。”
郭旺财说:“还给你干什么?你又不能穿。”
赵清漪说:“送给十皇子或十一皇子呀,他们长大了能穿。”
“休想!你头上的步摇还给我。”
赵清漪拿下步摇扔给了他,说:“小气鬼!我有这些,还稀罕你那么点东西。”
“你这人,就是……”
“放肆对?你再一个劲的骂我,我下回去宫见公主时,就给你闯祸。”
“你敢!”
“你试试呗。”
郭旺财气得肝疼,眼观鼻、鼻观心,赵清漪也是一人自在。
……
却说东宫赵良媛武艺出众,御前演示,得圣上赏赐的消息不久也传到各家王府。
别的王爷还好,诚王也是一阵肝疼,只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臣子的势力重要,而父皇的欢心也是挺重要的,况且还是一个美人。
当初,他不知她会武功,但是他未泄身份时和她诗词往来两回,却觉得她是诗书女子,少女娇俏,也解了他在外办差的寂寞。
当时,他是有心的,可是上一回也不可能他一人得了两个扬州官员家的闺秀为王姬。
因为想到了赵清漪,傍晚来到了姚芙的院子里,这个王姬因为伤着,之前他都没有让她侍寝。
姚芙也不知道王爷今日会过来,她现在的伤虽然好了,但是鼻尖之前磨破了皮,现在刚掉痂不久,新的皮肤还有些红。
这还是小时,大事是她现在缺了半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吃东西有点妨碍,还不能自然地笑,这让她十分愤然。
她刚刚进诚王府,王府中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想要杀了那两个太监,诚王妃袁氏声称已经打过二十大板,将人打发到皇庄干粗活了。
她一个外来的,对于王妃的话就算质疑,她也没有能力去寻找真相。
诚王来时,她已经来不及用粉去补上鼻子的伤处了。
“妾参见王爷!”姚芙带着丫鬟、小太监行了万福礼。
郭延铮伸手扶了她,说:“不必多礼,你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挂怀,妾已经好多了。”
郭延铮听她声音就觉不是很悦耳,说话还低着头,总觉不够精神。
郭延铮让太监在这里摆饭,用膳时,她又“矫枉过正”地“守礼”,一再用袖子挡着脸吃东西,这也是让郭延铮越来越不耐烦。
“你不必如此,既然进了王府,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尽管自在些。”
姚芙低头点了点头:“谢王爷。”
就算他说过了,姚芙还是要挡着脸,郭延铮懒得说了,有为的男人,美色都是其次,联姻才重要。
夜晚侍寝时,他勾起她的下巴,还是看到她鼻子上的印子,而她又紧闭着唇不说话,诚王还是可以亲下去。
晚上情事,且不细表。
但是早上刚睡醒时,姚芙终于是记不得了,微张着嘴,让他看了个结结实实,那缺了半颗门牙的样子。
第433章 延铮春五郎郭
郭延铮看得她破了相的样子,想起昨天的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他亲她,她却怎么都不敢松口,好在古代也不太流行法式深吻,他也没有多爱她,也不执着于那样的吻。
不过当他要她时,她闭紧嘴巴也不用嘴喘息,闭嘴嗯嗯哼哼,却是极难听的,更是一点女人的娇媚情调都没有。
他弄过一回,草草收场,更没有兴致,也就罢了。
这时如果郭延铮看过《大话西游》也不禁要学春十三娘一样,看着她眼中含泪,心中悲哀:想我郭家春五郎,皇室贵胄,貌美如花,却和这么个女人给睡了。
郭延铮坐起身来,姚芙也意思回拢一些,叫了一声“王爷”,然后又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牙,心中慌了,不知王爷有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但是郭延铮只是披着衣服起来,等他穿好中衣就叫了随侍太监王守全带人进来为他更衣。
姚芙自己害怕,郭延铮也不要她服侍,穿好衣服就出了院子,连沐浴洗漱都回自己居所了,更别说留下用早膳的事了。
姚芙到底是王府第四号女主子,上头只有王妃袁氏和两位侧妃王氏、孟氏大过她,王家和孟家也是官宦世家大族,势力在中原一带还颇强,又进府多年,姚芙不敢动她们。本也要到她的父兄得用后,她后来居上,袁氏又早逝,她在成为后宫第一人的贵妃。
姚芙在郭延铮走后,感受到了他的冷淡,猜到他是看到她破相的样子了,用早膳时又想到牙齿不便不禁悲从中来,早膳里又摔了一桌碗碟,几个太监丫鬟跪了一地。
姚芙也想敲掉送膳奴才的牙齿,一个惊恐中的小太监说:“姚主子饶命!旁人断了齿可能还可以补,但是奴才身份微芥可能补不起了!”
姚芙一听,叫道:“等等,你说什么?”
那小太监只想要蒙混过这一遭就去求了袁王妃身边的大太监李守敬去,信口道:“奴才贫贱,要是断了齿,就没钱补上了,便是奴才有钱,高明的大夫也不给奴才看。”
姚芙问道:“你是说有大夫有这神技?”她却没有听太医说过有这门技艺。
那小太监说:“奴才也是少时从市井听来的,江湖上孙神医的后人弟子,该有这技艺。”
本朝谁不知道孙神医可是救治过世宗皇帝郭荣的性命,世宗皇帝才能北伐收复燕云,开拓不世之奇功。但是孙神医当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宗皇帝后来派人寻访他,便再也找不到了。
姚芙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给她补上门牙,一个后院的年轻女子,相貌是多么重要。宁愿脸上长一颗小痣,也不能缺门牙,让人看着就像个小丑一样。
姚芙暂时停消了气,却又让吉儿去找袁王妃说要请太监来看,姚芙还是要找行内的人问问。
下午时,李太医来了,听到姚王姬的问题,回道:“老夫微芥末学,未学得此法,但老夫也看到过唐时《新修本草》中记载‘以白锡、银薄、水银合成之’,可见先贤却是有此法。”
姚芙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失望,总的来说怀有希望,也稍稍收了脾气,说:“李太医既然能查阅到典籍,如何又不会了?”
李太医说:“医道博大精深,老夫仅瞧这潦潦数字,却不得具体的施法,一个失误便是人命关天。此等技法也只有神医传人会了。”
姚芙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能让李太医来给自己治,只是天天派人出去打听,又写信回娘家求助,一直寻访神医。这又是后话了。
……
虽然“延铮春五郎郭”同志的貌美如花却插在了牛粪上,他心性非常人可及,可是要他和姚芙你侬我侬、温柔小意暂时还做不到。
郭延铮也可以做到类似的心理建设:本王行的,本王不重色,为了当皇帝,被这么个女人睡了有什么,人家越王勾践能卧薪尝胆,本王也能卖身。最多本王下次摸黑交公粮,然后半夜就走,就看不到她了。
但是郭延铮在书房练字时,想到姚芙脾气不好、那掩着脸的样子和刚睡醒的样子,对比一下赵清漪的好品貌、文武双全,还受父皇赏赐,他就觉得做了一笔没有那么合算的生意。
当时他要是说自己中意一个通判家的女儿,父皇未必不准,而且他们宗室那么多人,也不是个个妻妾都是要皇帝定的。当初他就算自己和赵家说定,也是可以的,赵家又不掌军权,父皇不会多心。
只不过他想在江南得到更有势力、更能干的姚家父子罢了。
……
时间匆匆就到了除夕,白天群臣恭贺,宫中摆了午宴,京里各家大臣、勋贵、诰命没有病和孝在身的都进宫了。
到了晚宴时,倒是宗室贵戚的家宴了,在紫宸大殿上济济一堂,原本小妾还是没有资格来的,不过赵清漪最近和公主、小皇子们玩得好,两三天进一回宫混吃混喝也有点名了,所以坐在了后方的席位。
老实说,这种冬天的宫宴一点都不好吃,宫里大锅烧的食物,冬天端上来又冷了,常常结一成油脂。
皇帝与大家共饮,再有各献上助兴歌舞表演,年节礼却是已经送过,基本的赏赐也送到各家了。
一家王府的两位郡主正表演了琴舞,皇帝拍了拍手,笑着说:“惠弟家的侄女倒是出众的,弟妹教养得好。”
郭永惠是郭永崎的三弟,封为寿王,为人甚是懦弱老实,倒是安享富贵。
之前郭永崎的二弟福王郭永廉因为年轻时与郭永崎不和,郭永崎登基后自己把自己吓死,余下一子只封了安郡王。
另又有宗室荣王郭永孝、和王郭永盛,都是郭永崎的亲兄弟,而郭永崎原来还三个叔叔曹王、纪王、蕲王,现在只有蕲王还在,曹王、纪王的儿子承爵已经是郡王了。
寿王郭永惠道:“她们不过蒲柳之姿,不及几位公主多矣!”
又有坐在哥哥们后面的十一皇子和十皇子出来,半跪在地,说:“父皇,儿臣也恭祝父皇辞旧迎新,新年新气象!父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千秋万代,一统江山!”
郭永崎看着还是小萝卜头的最小的两个儿子,笑着抚了抚须:“好,好,平身。又要大一岁了,明年可得更加勤勉。”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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