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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宣铧帝默了默,才悠悠笑道:“你啊。”
    却是没再提起照顾若若一事了。
    临徽眉间微凝,却欲开口:“儿……”
    “圣上。”
    阮青令先他一步,朝宣铧帝行礼笑道:“四殿下与五殿下本就年少,照顾若若也是有心无力。微臣乃若若兄长,此事便交由微臣吧。”
    宣铧帝挑了挑眉:“唔,朕倒忘了,你与若若乃兄妹。”
    阮青令笑了笑,此事便这么过去了。
    瑾王默默看得临徽与阮青令这一幕,心中意犹未尽——好在安国侯的小姑娘没被许给小侄儿,不然叫谢淮知晓了……
    “杀,杀人了!”
    一道尖呼声蓦然扬起,倏地打破这平静。
    谁敢在御前杀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纷纷望向喧闹之处。
    若若一望,瞬间便慌了神。因为喧闹的地方……正好是谢淮比试的箭场!
    宣铧帝皱眉道:“派人去瞧瞧。”
    若若却忽然起身,提裙朝谢淮那处奔去。瑾王神色冷凝,也拂袖前去。
    宣铧帝:“……”
    这一大一小做什么?难道说……这么喜欢看热闹吗?
    “借过!借过……”
    一路推开纷纷的人群,若若心中如鼓,不停祈求那喧闹处的人不是谢淮,但到了近处一瞧,瞬间便白了雪容。
    只见谢淮目色冷厉,将安王世子按在地上,一手狠狠掐着他的脖颈,一手执着一枚锐利箭羽,幽幽抵在他的眼前。
    再低一寸,这箭便能戳破安王世子的眼睛。
    安王世子面色冷若寒霜,衣襟染血。
    众人脸色煞白,生怕谢淮将箭羽落下,到时血溅三尺,于是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言语。
    瑾王神色微变,沉声道:“谢淮,住手!”
    谢淮闻言却置若罔闻,孤眸中淡漠无情,手中箭羽忽然间又低了一分。
    “不要!”
    若若一把跪坐到谢淮身前,颤颤巍巍地扶住了他的手,哀求道:“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谢淮眼睑动了动,缓缓抬眸,瞥了眼若若颤抖的手:“……”
    他的小表妹……在害怕吗?
    若若雪容如纸般白,凝眸求他:“表哥,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但万万不能动手杀人……世上的路千千万。求你了,收一收手,好不好?”
    若谢淮在此处杀了安王世子,宣铧帝定会大怒,只怕谢淮也得一命抵一命……若若害怕谢淮变得冷血无情,更害怕永远失去谢淮。
    安王世子却忽然咳道:“世上的路千千万,只怕没有你谢淮能走的路。”
    谢淮淡漠的神色冷了冷,掌心拢紧。然不待他说话,若若便一把捂住了安王世子的嘴:“……别听他的,你放下箭,我们一起回府去。”
    话是如此,那手却颤得厉害,唇畔也深深抿着。
    “……是吗?”
    谢淮瞥了她一眼,终于开了口,却很是冷漠:“你不是害怕吗?”
    若若一恍,玉眸空濛。
    谢淮瞥了眼她微颤的手,语气清冽道:“你怕啊,也与其他人一样,俱我冷血无情,畏我手中利箭……可是,我不拿起箭,便只能任人欺辱,便留不住你。”
    他话落,却倏地起身,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利箭丢落。
    箭羽铮地没入地中,四遭之人安静无声望着这一幕,就连瑾王,也只是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谢淮垂眸,望着若若,满是淡漠道:“但你害怕的话,我就不动手了。”
    若连她都怕他俱他,那他便再没了拿箭的理由。
    “……”
    若若恍然如梦,将利箭拔起,捧在手中。
    谢淮冷漠的话在耳畔回旋,她心中一酸,往事如过眼云烟浮在眼前。
    记得很久以前,她对谢淮好,是有事想求谢淮。可岁月匆匆,到了后来,她渐渐变了。她不再祈求谢淮日后能位于人上,权势滔天,只求谢淮能无忧无虑,风平浪静地过完这一生。
    所以谢淮每每动手伤人时,她都害怕得很,怕他一不小心又变成书中那孤冷的模样,只是谢淮从来都不知道。
    若若抬眸,朝谢淮笑了笑:“我怕啊……我怎么不怕。我怕你动手杀人,怕你万劫不复。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怕得不得了。我想你一世安好,想你像平常人那样喜乐无忧……”
    “可我太渺小了,什么也做不到。”
    雪容蒙雾,楚楚可怜,忽地撞入了谢淮心中,如三月梨花雨,哀哀愁愁,经久不散。
    谢淮怔然,恍惚的眸中陷入沉寂,久久不能言语。他的小表妹……怕的竟是这个吗?
    御前卫执剑而来,沉声道:“传圣上令,将闹事者押送审问。”
    说罢,将谢淮与安王世子都带走了。
    若若慌了神,想留下谢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瑾王长叹一声,俯身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别怕……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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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镇北出英雄
    那日瑾王允诺将谢淮带回, 便真的将谢淮带了回来。
    听闻宣铧帝知晓谢淮伤了安王世子后, 龙颜大怒,直言要将谢淮关起来,从重发落。然而后来不知瑾王与宣铧帝说了什么, 他竟又收了手, 轻轻放过了谢淮。
    为了安抚安王世子, 宣铧帝派了太医院院判亲自照看安王世子, 谁知查出安王世子身上满是旧伤, 再一深究, 竟查出是安王打的。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安王却虐待世子到了这个地步。
    宣铧帝直言安王残恶,关他半年禁闭, 又将安王世子接入宫中教养。
    自此, 谢淮与安王世子这一出,两人都全身而退,唯有安王落了个罚。听闻安王日日在府中破口大骂——
    “两个兔崽子!”
    ……
    谢淮回到安国侯府那一日,若若没去接他,只是恹恹地伏在案前,数着庭中树上的花枝。
    “一枝花,两枝花, 三枝花……”
    安罗涟见此,不禁打趣道:“你啊,想看你表哥便直接去,在这里折腾做什么?”
    若若直起身, 垂眸道:“我不去,没什么好瞧的。”
    “是吗?”安罗涟摇了摇棱花扇,忽然指着窗外:“啊,谢淮来了。”
    若若拍案而起:“哪里!”
    安罗涟眼波流潋,笑道:“我骗你的。”
    若若:“……”
    “娘,你取笑我。”
    瞧安罗涟伏案大笑,若若心中无奈,道:“爹爹恨不得禁掉谢淮二字,你却总拿表哥取笑我,你不怕……”
    话及此处,不知想到什么,便不说了。
    安罗涟挑眉,悠悠叹道:“怕什么啊?在我们镇北,像谢淮那样的人多了去,便是从前,你娘我也……咳,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听得镇北二字,若若不禁陷入深思。
    镇北与雍州一南一北,是万千铁骑所在之处。常言道,雍州出乱世枭雄,镇北出将军英才。
    安罗涟笑道:“你说你这几日啊,眼巴巴地跑到你爹跟前,问人家谢淮的消息。如今人家回来了,怎又不去瞧了呢?”
    若若雪颊泛起绯色,但却倔强道:“那是两回事……在他没收敛性子前,我是不会与他说话的。”
    再也不能让谢淮轻易做出杀人的举动了。
    若若心中暗暗发誓。
    安罗涟却忽然叹道:“你也莫怪谢淮了,我听你爹说,那日是他们争执…是安王世子先起的杀意。”
    “……是吗?”
    那日匆匆一别,没有深问,原来竟是安王世子先动的手?若若恍了恍神,闻言怔然几许,愧疚地垂下了眸:“那我便更不能去瞧他了……”
    若是如此,那是她错怪了谢淮,哪里还有脸去瞧他啊。
    瞧见若若眸中泛雾,恹恹不振的模样,安罗涟心中怜爱,哪里还会提谢淮,温声道:“罢了,此事暂且不提。十日后,你表哥要来,到时可不许这般冷落人家。”
    若若捏了捏衣摆:“谢淮才不会来呢。”
    “哎呀。”
    安罗涟执着棱花扇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不是这个表哥,是你外祖父家的表哥。”
    若若一恍:“外祖父家的表哥……”
    若若的外祖父乃镇北王,今居于镇北。他震慑北荒乱国,安定大临疆土,轻易不回晋安。
    镇北王生有一儿一女,其儿安罗城今留于镇北,膝下有一年十二的嫡子,便是若若的表哥,名为安白轩。
    安小公子年少意气风发,知晓小表妹一家居于晋安,便请求镇北王,独自前去晋安,替他看望看望姑姑与小表妹。
    镇北王思量一瞬,便应允了:“你也不小了,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正好也能瞧瞧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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