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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再看花槐,眼神里有了悟,但还是没有那种熟悉感。
    花槐道“记起来了吗?”
    江墨先是温柔的看了彭丽娜一眼,然后道“我就像看了一场电影,能记得电影里播放的一切,但你说那是我的前世,我觉得和我隔了一层,那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嗯,我前世好像挺对不起你的,需要我现在向你道歉吗?但是我觉得那和现在的我无关。”
    纯玄多牛逼轰轰的一个人啊,差点就成了仙,哪怕是在地府他也能挣一条路出来,可这一切在江墨看来和自己毫无关系,他和纯玄长的都不一样。
    花槐一下子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江墨继续道“我真的没有代入感,就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个人一生,就是他的人生有些长,还挺……跌宕起伏的,你说这是我的前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花槐定定的看着江墨,忽然想到,一个人的一生是由他的言行举止和各种经历组成,而他的言行举止是由所处的环境及教育引导的,江墨和纯玄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感受也不同,魂魄虽然是一个,但是人生却是截然不一样的。
    桂花一直不愿投胎,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花槐所认识的纯玄早就在两人过了奈河桥的时候就不在了,而江墨就是江墨,他不是纯玄。
    花槐恍然大悟,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她笑了笑,“是我拘泥了,你就是你,前世和你毫不相干。”
    江墨微微一笑,握住了彭丽娜的手,花槐退了出去,不再打扰这对小情侣。
    花槐虽然接受了纯玄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又有了新的担心,那么青阳仙长呢?这么多世过去,仙长还是当初的仙长吗?
    花槐摸了摸胸口的仙丹,此刻浑圆无破绽的丹壳上刻着细细的符文,这些符文遮盖了仙丹的气息,不令外人感知。
    这枚仙丹是仙长相赠,花槐一直舍不得吃,就这么留着,她希望见到青阳的时候让他服下,这本就是仙长的丹药。
    现在,她就是找到了仙长,还会是当初的青阳吗?
    第六十二章
    花槐在这里惆怅, 幕后黑手也赶了过来。
    幕后黑手叫古铭, 他的师父原本是赤羽门出身, 这是一个小门派, 游丝一样传承着,到了古铭师父手里, 门派里的很多典籍都遗失了, 只剩下一些残本。
    古铭的师父靠着残本也能混一碗饭吃,后来遇着父母双亡被村里人欺负的古铭,师父看着小子有几分灵气, 就把他收入了门下。
    哪知道古铭因为少时被欺负,当时年幼只能忍着, 学了道法他就开始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这些人都被他弄得焦头烂额,家宅不宁。
    而他就在一边装大师帮他们解决问题收取钱财,还要收获一大波感激,整个一个自编自导自演的仙人跳。
    古铭十分快意,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而他所做的勾当最后还是被师父发现了, 师父一看这小子性子歪了,还掰不过来,无奈只得把他逐出门墙。
    此时的古铭也看不起迂腐的师父, 明明守着宝山,还要过清苦的生活,赶走就赶走吧, 他还不稀罕呢。
    按照古铭自己的想法,他的能耐这么大,肯定会被人赏识。
    哪知道他还是低估了当世的玄门,师父把他逐出门墙后就向正阳门发出了通告,意思是古铭已经不再是赤羽门的人,以后他要是惹出麻烦,也和赤羽门无关,各位道友可以尽情下手惩处。
    别小看这一份通告,直接掐断了古铭想找大客户依靠的道路。
    他能做的只是小打小闹,装装神汉欺骗一下无知乡民是可以的,想要得到有钱有势的人的供奉就不行了。
    这些人一般都找有头有脸的门派,谁找你这么个半吊子货?不管在哪里,都讲究个名号,江湖上为个盟主都要打破脑袋,玄门自然也有自己的名号,一个被师门除名的人,高门大户谁还会信你?
    古铭手段再多也没用,要是敢过分装神弄鬼,伤及人命,玄门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毁了他都有可能。
    古铭只能含恨蛰伏,后来他凭着装神弄鬼从一伙盗墓贼手里碰巧得到一卷阴损法术,里面全是下三滥的道术,古铭如获至宝,潜心学习,学成后就开始拘鬼御鬼,为自己谋福利。
    刚开始他势单力薄还不敢害人拘魂魄为己用,只敢拘一些孤魂野鬼用用,像花槐大学器械室那个女鬼就已经是他的得意之作了,他偶然遇见,炮制成了自己的鬼奴。
    靠着这些手段,他渐渐也发起了家,就是和他的期盼太远了些,都是小打小闹,还是没有大户人家愿意供奉他。
    他也不起气馁,招了一些地痞混混供他差遣,在这些人眼里,古铭确实法术神奇了得,他们都称呼古铭为师父,古铭也应下了。
    但他的手段实在不上台面,阴婆婆那时候还会弄一些药丸给人延寿养颜,古铭只会抓鬼御鬼,难道鬼抓多了他自己当个鬼王吗?
    抓捕来的孤魂野鬼有些实在不堪大用,别以为活着是个怂人死了就成厉鬼了,不可能的,厉鬼少之又少。古铭就准备自己炼鬼,赵向东就是他的试验品,可惜为了他还损失了器械室那个女鬼,让古铭得不偿失。
    他想攀上范家,没料到范家并不是姓范的都叫范家,他又失败而归,还损失了好不容易炼出来的赵向东,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郁闷的他差点撞墙。
    找上江家,就是因为他记得当初师父替江家出的那个主意,并且江墨,师父和他都见过。
    那时候师父还说过,“这孩子的魂魄力量很强,也很是奇特,上辈子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可惜了这辈子命运不济,或许有道大坎,过不过得了,端看他运气了。”
    当时他们谁都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古铭就动了心。
    他手底下的好些得用的鬼都被花槐给毁了,他一时半刻找不到好苗子,想要厉害的鬼也不是随手一抓就能得的。想起师父的话,他就想把江墨拘到手里听他差遣。
    于是他就主动找上了江父江母,他打包票,江墨以后顶多有些傻,肯定不会死。
    江父江母在意的只有自己儿子,只要江墨没有性命之忧,傻不傻的无所谓,最多以后养他一辈子好了,就这么把江墨给骗了回来。
    古铭一看江墨,喜的情不自禁,这个魂魄好啊,这是可以炼成鬼将的,要是炼成了,自己以后所向无敌了!
    所以江墨才遭了这次的大罪。
    花槐得知后冷笑不已,纯玄是能当判官的人,你能拘得了他的魂魄才出鬼了,真到那个时候古铭不过是自找死路。江墨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死了以后魂魄力量会大增,古铭根本无法驾驭。
    不过回头一想,当初纯玄把花槐打入地府,甚至毁她原身,现在他要被人剥离生魂,炼制成鬼将,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还是花槐出手才免了江墨横死。
    这边花槐托腮胡思乱想,那边彭丽娜看江墨一天好似一天,脸上笑容都多了。
    这边李越和桂花窃窃私语,两人都是花槐教的,可惜所学不同,不大好互相印证。但也不妨碍他们交流。
    古铭从秘法中得知江墨的生魂已经剥离,得意洋洋的前来收拾战利品,他还不是独自前来,是和江父江母一起来的。
    答应了给江白补魂,他也得糊弄一下啊。
    三个人到了别墅,一进门看见大厅里冷冷清清干干净净,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江父江母还在东张西望,古铭却心下怀疑,那三个所谓的‘弟子’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不过是酒肉之徒。
    当初租下这个别墅,就是怕他们把这里弄成垃圾堆,那会让江家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请了保洁公司定期来打扫。
    今天这厅里这么干净,就是保洁刚来过,也不会维持的这么整洁,这是一,其次,知道他这个师父要来,他们三个顶多留下一人去看着江墨,另外两人也是要出门迎他的,现在人影都没看见。
    他正要起疑心,那个唤做东子的弟子从厨房出来了,一看见他们就满脸堆笑的打了个招呼,“师父,江总,你们来了。”
    他手上端着三杯泡好的绿茶走了过来,“师兄他们还在地下室,不敢掉以轻心,师父您先喝杯茶吧。”
    三杯绿茶散发着袅袅青烟,茶香也清幽的很,让人一闻就觉得口舌生津,江父率先拿起来喝了一口,连连道好茶。
    江母心里存着事,原本想礼貌的喝一口,没想到这茶入口更香,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古铭放了心,也跟着端起茶喝了几口,心里觉得这个徒弟也挺会来事,没像木头一样。
    三个人刚刚喝了茶,东子就退到了一边,此时花槐带着李越和桂花从楼上下来了,彭丽娜还在照顾江墨呢。
    看见三个陌生人,江父江母都愣住了,江母直接道“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江墨呢?”
    江母见过花槐,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槐的外貌打扮也有了变化,江母早就不记得了,她一边发问一边还看向站在一边的东子。
    这一看吓了一跳,东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哪里是个活人,原来是个纸人!江母短促的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江父也是大惊,搀扶着妻子惊慌的不得了。
    花槐让李越去看一下江母,顺便和江父解释一下,她自己看着古铭“你就是那个妖道。”
    古铭面色刷的白了,他毕竟有两把刷子,桂花的身份被他瞧出来了,如今桂花在旁人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古铭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能凝成实体的鬼将啊,而且她身上还没有阴戾之气,这是多么难得,进一步就可以成鬼王了!
    加上刚才那个纸人,一开始他都没在意!眼前的人法术比他强。
    古铭极会审时度势,他脚步微微退后,虚张声势喝道“你是什么人,我那三个徒弟呢,是不是被你们害了!”
    花槐打量着他,对古铭冷哼了一声,“一直没认真找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连无故害人性命的事都做得出来。行了,也就这样吧。”
    古铭以前用的鬼魂毕竟不像这一次,都有自己的因果在,他不过利用或者因势导利,责任算来可以对半分,江墨就确确实实是他准备要害死的。
    这时候古铭的三个徒弟互相搀扶着从地下室出来,他们虽然没有受到虐待,但是这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地下室,身上的味道可难闻了,又一直面对着三个鬼,精神都开始恍惚了。能用鬼是一回事,自己天天对着鬼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三个鬼忽然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你们出去吧,古铭来了!”
    他们三个才踉跄着走了出来。
    古铭狠狠的瞪了他们一样,低声道“我的法器呢!”
    那里面有三个新收的鬼,可以抵挡一阵子。
    东子颤颤巍巍的把那个已经破裂的聚魂棺递给古铭,花槐已经把三个鬼从古铭的控制下解救了出来,聚魂棺也毁了。
    古铭心里被针扎一样的疼,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法器啊,还是古物,要不是引出生魂需要它,古铭才舍不得拿出来呢,现在却毁了!
    他看自己这边人多了,眼神也阴狠起来,再不济今天也要把桂花抢过来,他不能白白毁了一个法器!
    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桂花瞪了他几眼,花槐道“别理他,我毁了他的法力,他很快就是个普通人了。”
    那三杯茶里花槐放了一颗正阳丹,前面说过,正阳丹对普通人来讲是个好药,前提是以前你不能吃过以生灵入药的邪丹和邪物,要是吃了邪物再吃正阳丹,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古铭为了练习邪术,不知道吃过多少邪物,紫河车还是最普通的,一杯丹药茶下去,能把他的邪功化的干干净净。花槐这是兵不血刃。
    闻的此言,古铭面色大变,顿时觉得腹内剧痛,他仓皇失措,想要施法攻击,却发现体内的法力已经急剧消退,连身边带着的骨制傀儡也驱动不了了。
    古铭拉着三个弟子,“快扶我走!”
    三个弟子这几天也受够了折磨,看花槐没有阻拦,就扶着古铭匆匆离开了。没任何人阻拦他们,桂花嘴角挂着冷笑,看着那三个曾经被拘在聚魂棺里的鬼尾随他们而去,那三张鬼脸上可不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能进聚魂棺的鬼,那都是被古铭炼制过的,炼制的过程让那些鬼记恨在心,现在自由了,救自己高人只说不能加害旁人,没说自己不能报仇啊!
    一杯丹茶把古铭退了,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江墨还是江父江母的养子,哪怕这次逃了一劫,下回江家夫妻再找别的人来,他不得继续受罪么。顶着人家儿子的名头,孝字压下来,江墨几乎无处可逃。亲生儿子对父母不好只能说一句不孝,养子不搭理把你养大的养父母,那就能让千夫所指了。
    哪怕现在江墨不觉得自己是纯玄,花槐也不能放任不管。
    古铭带着三徒弟跑了,江母也醒了过来,李越在一边很认真的解释了一遍,着重说古铭是个骗子,没有什么补魂的说法。
    江父还有点理智,眼看古铭跑了,外加想起那个接待他们的纸人,都显示出这些人手段不凡,可能比古铭还厉害些,他还不想和他们硬杠上。
    江父抖这声音道“我们刚才也喝了茶……”是不是也要死了?
    李越赶紧解释,“这种丹药茶绝对不会损伤身体,还有滋养作用,那人是以前用了邪物,药性相克才这样的,两位大可放心!”你们其实还占了便宜呢。
    江父这才放了心,想着这回只能算了,可江母不答应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希望儿子健健康康一辈子,他们家领养江墨就是为了儿子江白,凭什么旁人插一脚说不行就不行了。
    江母闹着丈夫把古大师找回来,怒喝李越等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还敢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们!江墨是吃我们江家的饭长大的,他欠我们江家!我又没要他的命,他凭什么不答应,你们都给我滚!”
    李越现在也是有体面的人,哪怕几年前在桥底下摆摊,他也没应对过这种撒泼的女人。
    桂花还往后退了几步。
    花槐冷冷的看着江母,“我能治好你儿子的弱症,你们也得付出代价,不过以后江墨就和你们无关了。同意的话,我们这就过去看看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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