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目光如炬,扫了四周一圈,冷声道:“你是谁?”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突然间,耳边传来“卟通卟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感,如地狱厉鬼索命般,一点点的逼近她。
脑袋里面传来一阵钻痛,忍不住单膝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指尖用力得发白,紧闭眼睛,想要忽略那道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不旦没有减弱半分,反而又变得强大了起来,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发出噬人的痛意。
“你——”她张了张嘴,正想开口时,一阵钻心的痛意传来,整个人“砰”的一声,猛然跪到在地。
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抬起眼眸,眼前的景像在一点点地变得迷糊,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用以保持清醒。
并没有几分作用。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悄悄响起。
“杀了他。”顿了顿,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替我杀了他。”
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彷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似的,她猛然转过头去,望着那半瓣跳动极为薄弱的心脏。
她知道,那道声音说的意思是——把这个心脏给毁掉。
彻底地让它停止跳动。
理智和痛苦在彼此折磨着,双腿一软,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的平衡,身子前倾。
整个人趴在地上。
目光死死地盯着心脏,那个声音还在无限地重覆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眼底再次被猩红所染,手肘撑在地上用力站起身来,拖着酸痛的步伐,一点点地往那边挪去。
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一道金印凝着法力,慢慢在掌间生成。
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暴戾。
过了几瞬,五指并拢一收,猛然向着心脏的方向击下,疾厉的真气倏地往着面前的心脏冲去,掌心带着炙热的火光,一道无可反抗的杀意密不透风地往前——
墙壁后那眼睛,眼底划过一抹阴测测的笑意。
下一瞬,那道真气急顿,掌心的方向在眨眼间转变,一道携着她几乎所有法力的金印快如闪电般往一旁的墙身击去。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水亮的眸子哪有半分血腥之气。
金光与墙身于一刹之间相撞,一道刺眼得快要把眼睛灼伤的强光往四周散开,与此同时,回流的真气沿着原来路线返回,瞬间击在她的胸前。
胸前被重重一拍,丹田像是被火烧般刺痛,一口腥红的血自口中喷薄而出,左手急忙凝出一个银球往心脏的方向甩去,欲要护着它。
耳边是爆破的巨响,耳朵里“轰轰”作响,大脑的意识好像停顿了一瞬,身体往后倒在地上,刺目的金光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闭上眼睛,她完全感受不了身体的痛意,因为就连骨头也痛得麻木了。
没有半分知觉,有一种感觉,好像是要死去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皮微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道缝来,她发现,四周有点亮,但光又不会过于刺眼。
就像平里里仙气绕缭的天界景观。
慢慢地,眼前好像多了一双腿,不对,是两双、三双、四双......
好像有一堆人在围着她。
他们在说什么,她听不太清,声音太多太杂。
动了动身子,周身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用力睁开迷蒙的眼睛。
元景、元勋......天界的许多人都在。
她不是应该在石壁里面的吗?怎么这就出来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
“向晚意,你居然敢擅闯雾明宫!”
洪亮的声音里蕴含无尽的怒意,声音熟悉得很,瞬间把她拉回现实,清醒过来。
向晚意扭过头去,脖子上传来的痛意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凉薄地扫了一圈,好几百人在围着她看,就好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视线慢慢聚焦在面前的人,白衣上面以金线绣了好几条金龙,头带金冦,冠顶垂下的流苏半遮去他的脸,喔,是帝君。
帝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她,“来人,把她拉到幻音阁里。”片刻,他眼睛半眯,语气无澜:“本君要亲自审问她。”
第47章 生气了
幻音阁内。
帝君倒是人好,没有将她五花大绑,只是把她闲在一处小房间里面,她法力本来就几乎消耗殆尽,幻音阁是针对法力越强的人,法力越强,那么脑海里的幻觉便会更强,所以对于她这种法力全无的人,几乎是没有半点作用。
靠坐在一专门为她而设的冰椅上面,丝丝缕缕的凉意自皮肤表面而入,慢慢钻入到身上的每一丝神经,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半阖着眼睛,其实也不算太难受。身上本来还有痛意,这样的冰凉之感反而让痛意缓了不少。
帝君坐在一旁,休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薄唇轻抿,片刻,用帕子轻轻拭去唇上的水珠,这才抬起眼眸,眼神没有半点温度,“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向晚意侧了侧头,一手托着头,眼神里有点茫然,“我该说些什么呢?”
帝君挑了挑眉毛,冷酷的神情之间多了一分轻蔑,“若本君没有记错,你现在是妖界之人吧?”
她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是的。”
他浅浅笑了一声,笑音寡冷又无情,“你曾是天界之人,自然知道雾明宫是怎样的地方吧?”
“天界禁地,只有历代帝君才能去。”
黑压压的眼珠里尽是阴沈之色,“所以,你不打算向本君解释一下,你这个妖界之人,怎么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里面?”
向晚意抬起眼眸,视线交接,她笑了一声,嘴角挂着半分似笑非笑的笑意,语气轻飘飘:“既然如此,那帝君不妨先解释一下,为何妖君的心脏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
话说到尾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帝君看。
他目光不避不躲,看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杀意,“话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说,本君该不该杀你呢?”
“你不会杀我的。”她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
似乎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他饶有兴致地追问:“为什么呢?”
向晚意无所谓地说:“妖君还在,如果他发现我死了,他不会放过天界的。”
“哦?”尾音上扬,帝君微微眯了眯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的那位妖君,半月来从未出过夕阳宫,就连本君带着天界众人浩浩荡荡到了雾明宫,他也没有半点举动,这不就明显是放弃你的意思,你还念着他什么啊?”
心跳一顿,这样就过了半个月?
表面的她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没有说话。
“晚意啊。”帝君的语气有点无奈,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妖界有什么好的,我们天界哪一点不比它好了,本帝本来就对你弃明投暗的行为十分痛心,如今,本君念在往日情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天界,只要你以后效忠本君,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还是天界的宝贝,如何?你想知道,本君对你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了。”
向晚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片刻,她抿了抿唇,满眼充满好奇,“你不是帝君对吧?”
帝君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黑深深的眼眸彷佛要把她吸入眼底的漩涡,“我不是帝君的话,我还是谁?”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弯,自个儿把几缕垂落在颊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神态慵懒,语气笃定:“反正你不是。”
还不待帝君接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无论我是妖界之也好,天界之人也罢,甚至是魔界之人,你都肯定不会对我下手。”迎着帝君的目光,她微微往前倾,语气淡淡:“不是因为我是哪一界的人,也不是因为往日的情份,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值得被你利用的价值。”
帝君笑了,不像是刚才那虚伪的笑意,更显真心实意:“是吗?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也不想跟他绕圈圈,开门见山:“你想要让我帮你毁了那个心脏,对吗?”
她觉得,雾明宫根本就没有设入四层法阵,只是想要借第四层法阵的榥子,来让她把纪镜吟的心脏毁灭,在石洞里面,所有盅惑的声音都是让她伤害它,击溃它,事实证明,在她一掌又一掌的攻击之下,它确实变弱了。
她想,既然他这么想将心脏毁灭,自然自己也曾下过手,这样想来,那张字条很大的可能不是元勋给她的,又或者是,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往雾明宫的方向去。
至于为什么要特别给她设这样一个局,把这个角色交给?她想以他的行为推敲,他肯定是尝试过,然后失败了,然后很有可能,只有滋养着纪镜吟复生的凤族,才有能力毁掉他,她就是那个人,因此,他得赌一把,把她引到雾明宫,故技重施,把控制纪镜吟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她要不就受不了干扰,把心脏毁掉,要不就被完全控制,任人摆布。
无论是哪一种,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毁掉心脏。
杀掉真正的纪镜吟。
帝君没有回应,静静地看她,目光锐利得似乎想到把她整个人看穿。
压下心头的燥动,她冷静地回:“你打算给我什么作为交换?”
“你在说谎。”片刻,他伸出手来,掌心朝着她的方向,一团浓重的黑气自掌心冒出,“你以为,本君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画面吗?”
向晚意心下一沈,纪镜吟的行为是被控制的,她在那个画面里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是怎么知道她看到的?
帝君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都怪他,第一时间居然没想着护着心脉,而且想让你看到这片段。”他叹了一口气,“你以为,现在满肚子诡计的你,还能获得本君的信任吗?唉,本君还是想念掌年那个小女娃,不会逆本君的意思,这多省心。”
“要让你真心帮本君,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忘记这一切,所有的思绪,回到你还没有认识他之前,这样本君才能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掌心的黑气浓重得黑不见底,帝君望着向晚意,唇角微微一勾,掌中运气,一团浓墨在刹那间泼脸而来——
眼前一亮,一道金光擦过发边凭空而来,倏地与那团浓墨在空中相撞。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面前闪过一道强光,还不待她回过神来,腰间被人用力一捞,整个人瞬间离开那寒意入骨的冰床,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本君宣布,往今往后,天妖两界永久决裂。”
语音刚落,他便像一阵风拥着她掠走。
向晚意下意识地捉着他的衣角,半开着眼,抬头看着那线条流畅的下颌骨,还有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镜吟空中疾掠的速度一顿,继而又骤然加速,身影快如闪电,“这话该是由本君问你。”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回头看去,成千上万的天兵在身后穷追不舍,听他们说,让他们跟着他们回去,束手就擒。
疑惑地在那群人里扫着,呢喃道:“帝君怎么不追上来?”
“他受伤了。”
他的目光很专注,眉头紧蹙,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路,衣袍诀诀,飞快地往着妖界的方向冲去。
前面不时冒出几道人影,他眼珠子半点不动,指尖轻动,那几道人影好像瞬间撞上什么屏壁一般,被弹飞到老远。
向晚意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妖君——”
“闭嘴。”他猛然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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