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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她也相信,继父必然也去查了,却一无所获。要么就是这个人真的干净得如一张纸,要么就是他行事圆滑谨慎,天衣无缝。
    这样的人,心思太过深沉。
    萧雯真嫁过去,被卖了没准还帮人数钱呢。
    这边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陆非离先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个女人。
    季菀依例带着儿子去给老太君请安。行哥儿如今吐字清晰多了,能清楚的叫‘娘’‘祖父’‘祖母’等称呼,天天把老太君哄得眉开眼笑,搂着叫心肝宝贝,宠得不行。
    小蓝氏还在坐月子,没来。窦氏抱着玙哥儿来了,才三个月大的小娃娃,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长得倒是快,面容白净眉目清秀,瞧着日后长大也是个俊公子。老太君一样喜欢,只是相对而言,更喜欢已会开口叫人的行哥儿罢了。有时候季菀忙于庶务,老太君还把行哥儿留在身边帮她照顾。老人家喜欢孩子,季菀当然笑着道谢。
    一屋子女人正说着话,丫鬟打了帘子进来,一脸喜庆的说世子回来了。
    季菀先是一怔,随即面上浮现喜色,又觉得自己太过喜形于色失了风度,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
    安国公夫人理解的看了她一眼,“去吧。”
    然后招呼行哥儿,“行哥儿,来,去接你爹。”
    行哥儿吐字清晰后,季菀就叫他各种称呼,当然也没忘记陆非离这个亲爹。行哥儿倒是学会了,但不懂啥含义。这会儿听祖母提起,目光就亮了亮,立即朝亲娘伸出小胖手。
    他现在已经在学走路,就是走得不大稳,得要人搀扶着才行。平日里他淘,喜欢让人搀扶着在屋里屋外乱窜,可有长辈们稀罕着,他就懒了,非得要抱。
    季菀表示,儿子长大了,体重持续增长,她抱着也累啊。
    可是没办法,谁让这小祖宗脾气大,有亲娘在跟前,死活就不让奶娘抱。她只能认命的从老太君怀里接过儿子,往外走。
    行哥儿探着头朝前头往,眼巴巴的想见见‘爹’是何许人也。
    陆非离是晚辈,出门办事相当于出了个差,回来倒不必兴师动众的迎接,是以长辈们都在春晖堂等着,就季菀带着儿子前去迎。还没走出园子,就见陆非离从月洞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眉目清雅,仙姿玉色,恍如十二岁初见的模样。
    季菀一时有些发怔。
    十七岁的陆非离眉目尚有些青涩,二十四岁的陆非离却因岁月的沉淀而越发沉稳端重,昳丽秀逸的容颜更是惊艳得让人错不开眼。
    她忽然就想起初见之时的惊艳。
    时光如梭,他们已相识七年有余。
    正发着呆,陆非离已走了过来,含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一面说一面将她怀中同样好奇打量他的儿子接过来,用手掂了掂,笑道:“这几个月长胖了。”
    季菀回神,“你再晚几天回来,他都能跑了。”然后看向宝贝儿子,“行哥儿,叫爹。”
    行哥儿一贯是不喜欢被陌生人抱的,陆非离一走四个月,他老早就忘记亲爹是谁了。正好奇打量的时候被人从娘亲怀里抢走,他顿时不依了,正准备闹,就听见娘让他叫爹。他目光惊奇,歪头看过去,大底是觉得眼前这个人长得好看,让他瞧着顺眼,便咧开嘴,轻轻脆脆的叫了一声‘爹’。
    陆非离颇有些惊奇。
    他刚走那会儿,儿子还趴在榻上到处爬,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这才几个月,儿子都会说话了。
    惊讶过后就是惊喜,学着妻子平日里的互动,奖励的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一口。
    行哥儿眨眨眼,好像还不大高兴被不熟悉的人亲,转头又要娘亲抱。
    季菀失笑,没去接。
    “娘亲累了,行哥儿给爹爹抱,好不好?”
    行哥儿向来很听娘的话的,见娘亲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很体贴的没再闹,又转回去抱爹的脖子了。
    陆非离又是一声笑。
    一家三口温馨和睦,喜庆融融,却冷不防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
    “静闲见过表嫂。”
    第325章 心术不正?
    季菀一愣。
    顺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陆非离后头跟着个小姑娘。穿一件素绒绣花小袄,露出一张很是漂亮的小脸蛋,垂着眸子正屈膝行礼。
    “这是…”
    陆非离没看那姑娘,随意道:“她是母亲娘家远房侄女儿,算是我表妹,姓唐。父母兄长皆已逝,族人说她命中带煞,不愿收留。她带着丫鬟入京投奔,半路上遇上劫匪,恰好为我的属下所救。她的丫鬟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人,我便将她带回来,交给母亲安置。”
    季菀点点头。
    既是母族亲戚,陆非离遇见了,肯定不可能不管。
    “原来是表姑娘。”她脸上带笑,亲自去扶唐静闲,“走吧,咱们一块儿去见母亲。”
    唐静闲微微抬头,怯怯的目光落在她的容颜上,愣了愣,毫不掩饰的惊艳。
    说是表妹,但陆非离对唐静闲并不那么伤心,一路上只顾和季菀叙旧,看都没看这个小表妹一眼。季菀若有所思,陆非离随太子北上赈灾,回京复命应该先入宫。唐静闲肯定是不能跟着的,陆非离应该会先让陆明送她回来才对,她却和陆非离一起回府。
    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胆小怕生的缘故?
    季菀忍不住又侧眸看了眼唐静闲,小姑娘一直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着往前走,看着很是局促。
    很快来到春晖阁。
    陆非离在门口便将儿子重新交给季菀,进去后就给长辈们请安见礼,陆老太君眯着眼睛笑,“快起来。”
    “谢祖母。”
    陆非离站直身体,然后简单的说了唐静闲的事儿。
    安国公夫人有些意外的看过去,唐静闲已走至跟前,跪下来,细声细气的给老太君和安国公夫人问安,还是那般怯怯的模样。
    老太君听说了她的身世,唏嘘了一声。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素来心慈,如今又年纪大了,最是听不得那些生死离别的悲惨之事。唐静闲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瘦瘦弱弱的,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着实可怜,不免心生怜惜。
    唐静闲的母亲,是安国公夫人远房表妹,已多年不曾来往。不过到底是一门亲,既然来投靠她,她自会好好安顿。
    “落梅居后头还有个小跨院空着,你便住那儿吧。”安国公夫人语气温和,“稍后我拨几个丫鬟过去伺候你。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唐静闲小声道:“还有两个月,便十四了。”
    安国公夫人嗯了声,吩咐身边的嬷嬷带她先去洗漱换装。
    陆非离刚回来,也是一身风尘,见过长辈们后,便和季菀回去了。褚玉苑的丫鬟早准备好了热水,他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裳,一身清爽的走出来。
    季菀正端着小瓷碗,拿着汤匙喂儿子吃瘦肉粥。
    行哥儿坐在小榻上,手里抓着他娘特意让工匠给他做的那些小玩具,一边玩儿一边张嘴吃,慢慢的咀嚼着,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偶尔嘴角溢出来,季菀又拿着帕子给他擦干净。
    这画面看得陆非离脚步微顿了,然后笑着走过去。
    行哥儿对声音格外敏感,听见脚步声就抬头看过去,鼻子刚好撞上他娘递过来的汤匙,那一勺子粥便洒在他鼻子上往下低落。
    狼狈极了。
    他满脸茫然,目光却没收回,呆呆傻傻的盯着他爹看。
    季菀失笑,又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的给他擦脸,“你看你,吃得满脸满嘴都是,今天刚换的新衣服,又给弄脏了。”
    行哥儿歪头瞅他娘,嘿嘿的笑。
    那傻样看得季菀又是忍俊不禁,命人重新拿来一件小袄子,给他换上。
    陆非离在季菀身边坐下,“我来吧。”他从丫鬟手上接过儿子的小袄,行哥儿这会儿倒是乖巧,听话的伸出手来,配合着穿好了袄子。
    季菀有点诧异。
    陆非离平日里忙,陪儿子的时间少。尤其像喂食穿衣这些细致的事儿,要么季菀亲自做,要么丫鬟奶娘做,陆非离从未沾手过。没想到,他给儿子穿衣服的动作,非但不生疏,反而显得很是熟稔,像是练习过似的。
    陆非离给儿子穿好干净的衣裳,侧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笑笑,“九弟小时候喜欢缠着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我住的,起居也都是我在照顾。”
    季菀恍然大悟。
    怪不得。
    行哥儿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爹很是好奇,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手里的风车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转动,他也没管。
    陆非离将儿子搂过来,任他近距离打量。
    “我一走四个月,他倒是学乖巧了不少。不像以前,在榻上坐着总不安分,老是打扰你。果然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
    季菀笑道:“他那是暂时还跟你不熟,平时闹着呢。每次在祖母那,都把那些个碟子点心弄得到处都,祖母惯着他,任他闹腾。有一次他还把九弟束发的簪子给扯了下来,往我头上插,害得我跟他一起闹笑话。”
    说起糗事,季菀忍不住戳了戳儿子鼻尖,一脸的嫌弃。
    陆非离见儿子不明所以,还傻傻的望着他娘笑,忍不住莞尔。又想起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听暗卫说你让他们去调查荣国侯府元大郎?”
    “嗯。”季菀没瞒他,“你认识?”
    陆非离瞥她一眼,“我虽常在军营,但好歹也是在京城长大的,京中这些个世家子弟,但凡排的上号的,我都认识。”
    说得也是。
    “那你跟他熟吗?”
    “一般吧。”陆非离语气淡淡,“他以前做过二皇子的陪读。后来长公主争爵位,担心他攀上二皇子成为柔嘉郡主的拦路石,便从中作梗,让陛下撤了他陪读的资格。为了这事儿,长公主对二皇子也不待见,反倒是支持当时还未册为太子的三皇子,在陛下面前说了许多太子的好话,算是对太子有恩。所以在旁人看来,太子便是长公主的靠山。这也是荣国侯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忍让的原因。”
    怪不得长公主那么高傲的人,会对她一个农门小户里出来的‘野丫头’假以辞色,合着这其中还有太子的面子在。
    季菀更加认定,荣国侯府是虎狼之地,谁掺和谁死。
    “你也知道,我是太子陪读,自然和他接触过。此人城府极深,表面上温文尔雅,却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很得陛下赏识,一度还想将五公主许配给他。若不是长公主破坏,怕是已做了驸马,承了侯爵。”
    陆非离搜索着记忆,“后来我随父亲去北疆军营历练,便和他接触少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调查他了?”
    季菀抿唇,“去年七月,荣国侯老夫人登门萧府,为他求娶阿雯。”
    陆非离水晶心肝,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料到了其中玄机,道:“荣国侯府是一个坑,老夫人性情刚烈,长公主骄傲自负,谁都不是善茬。这个元大郎,我虽许多年少有接触,但还是知道一些的。前年科考,三甲之首,状元就是他。长公主的那个女婿做了榜眼,他这个状元应该是陛下有意为之。陛下爱才,不愿他一身才华就此埋没。也算是敲打长公主,让她收敛点,别做得太绝。”
    啧啧啧,权贵间的勾心斗角,真是不见血的刀光啊。
    季菀颇有些唏嘘。
    “说起来,他和江沅关系还不错,那个江山舆图,就是他俩一起寻古籍地形图一起编纂的,虽还未完成,但已初见雏形。若是成功了,便是大功一件。”陆非离说起元大郎,语气有欣赏也有漠然,“他是个有野心之人。至于品行,倒是没什么劣迹。但荣国侯老夫人登门求亲,必是想借萧家的势。长公主性情桀骜,又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陛下多少会偏心于她,依我看,这侯府的爵位,最后怕是会落到她手中。萧家最好别掺和进去,否则你那妹妹不会有好下场。”
    “我又何尝不知?”季菀叹息,“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位元大郎品行良正,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阿雯嫁过去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可若是他非要争这爵位,必然落败。就算柔嘉郡主这一胎生了女儿,有长公主在那顶着,只要她以后生了儿子,照样能承爵。怎么说,也是长房嫡脉。阿雯真入了荣国侯府,以后同一屋檐下住着,谁都能给她脸色看。”
    陆非离想了想,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季菀扬眉,“你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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