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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凌凌举着虎子的小手,娘俩乐颠颠地道,“那我们也去。”
    老三在镖局当镖师,自然不能跟去。柳月晨不是长媳,不用留在婆母身边伺候,再加上她还大着肚子,根本不适合赶路,所以先择留在饭馆。
    林云舒打算将饭馆交由顾永旦照管。饭馆账目依旧由何小莲担任。
    顾永旦之前跟顾永辉到东风县那边帮忙,也学到一些。
    现在到这边,直接上手,也是熟能生巧。再加上林云舒让老大好好教他,倒是不成问题。
    七月初十,柳月晨生下一女,取名安安。
    柳月晨像许多千金小姐一样,少动体虚,生产遭了大罪,卧床不起。
    老三特地给柳月晨寻了个奶娘和丫鬟伺候她。
    月子结束,柳月晨才算缓过劲来。
    顾家没有大办,做了桌好菜,一家人聚在一块。
    林云舒抱着安安在怀里,一个月的小奶娃跟刚生下来时,完全不一样。小脸又白又嫩,五官瞧着有几分柳月晨的影子,只眉毛有些像老三。
    一家子瞧着小宝宝,虎子踮脚,拽着奶奶的袖子也要看。林云舒只好坐下来,给他看。
    虎子对上小妹妹圆溜溜的眼睛,惊奇地眨着大眼睛,夸张地大叫,“哇,小妹妹真可爱。脸长得好像豆腐。”
    凌凌弹了下他的后脑勺,“什么叫脸长得像豆腐?那叫白得像豆腐?连话都不会说。”
    虎子揉着被娘亲弹过的地方,半点也不生气,反而跃跃欲试地看着奶奶,“奶奶,我能抱小妹妹吗?”他攥着拳头亮出自己的胳膊,“我很有劲的。”
    他这动作完全照搬老三。众人齐齐看向老三,尤其是老二谴责地目光看向老三,意思是你瞧你都把我儿子带坏了。
    老三尴尬得红了脸,小心翼翼接过亲娘怀里的乖女儿,那动作轻柔,好似在抱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大眼睛看着自家侄子,“不行,你还太小了。要是摔着小妹妹怎么办?”
    虎子急了,有种不被信任的委屈,眼巴巴看着三叔,“三叔,我已经五岁了。”
    “虚五岁,实际才四岁。还是太小了。”
    虎子举手发誓,“三叔,我前几天还帮大伯搬食。大伯说有三十斤呢。”他看着三叔怀里的孩子,暗自比划,“小妹妹这么小,我抱得动。”
    三叔故作迟疑。
    虎子急得上蹿下跳,最终才勉为其难给他抱了。
    虎子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欣喜过后,搓着手,小心翼翼接过三叔怀里的妹妹,眼睛晶亮,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爹,娘,你看我抱到小妹妹了。小妹妹好软啊。”
    他稀罕得跟什么似的,眼光一直盯着小妹妹瞧,小妹妹视线移向他,他就问小妹妹是不是要叫他?
    小妹妹张嘴,他就问小妹妹是不是饿了?
    还给三叔的时候,虎子十分舍不得,拽着亲娘的袖子,小脸通红,罕见得乖巧,“娘,你能不能也给我生个小妹妹?”
    大家都被虎子这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
    笑闹过后,奶娘将孩子抱回屋,哄她睡觉。
    柳月晨依旧有些精神不振,林云舒瞧着她这样子没由来一声叹。
    “你以前缺乏锻炼,身体还不如我健康。你看你二嫂天天生龙活虎使鞭子,虎子跟着她整日上蹿下跳,瞧着多健康啊。”
    凌凌落落大方邀请她,“三弟妹,要不我教你使鞭子?”
    柳月晨唬了一跳,生怕婆婆真让二嫂教她,忙道,“我会多加锻炼的。”
    林云舒看了眼老三,“你在家的时候要督促她。”
    老三点头答应。
    小四想起一事,“娘,族长跟我说,族里也要送纸到盐俭县,想跟我们一块出发。”
    林云舒忍不住笑,“你二叔做事还家这么细心。他这是不放心我们独自上路,一起去也能有个照应呢。”
    小四忧心忡忡,“是啊。族长说盐俭县那边山多水多,水匪,土匪多如牛毛,经常有人抢劫过路商贩。听说连官盐都不放过呢。”
    老三拍了下他的肩膀,“强龙不押地头蛇。既然路上不安全,那我就请镖局那帮兄弟送我们一程。”
    林云舒有些食不下咽,看向小四,“朝中党派斗争激烈,各处匪盗横生,百姓更需要一位青天。”
    自上桌就一直默然不语的崔宛毓定定看了婆婆好几眼。
    小四重重点头,给母亲夹菜,“娘,你的教导,孩儿一直牢记在心,片刻不敢忘。必定不让我们顾家染上污名。”
    林云舒笑着,“好!”
    虎子拍着胸口小大人般开口,“四叔,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当个好官。”
    虎子的童言童语逗得一桌子哈哈大笑。
    要是以前崔宛毓定然在饭桌上说话相当失礼及粗鄙,但瞧着他们欢欢喜喜的模样,心头浮起一丝艳羡来。她从小就由教养嬷嬷教她规矩,笑不露齿只是最基本的。
    她也因为这些礼仪,时常被人夸奖。但现在瞧着她反而不如他们快活。
    又过了几天,族长来通知,说是出海跟船人员回来了。
    说起跟船人员,也是机缘巧合。
    早些年,因为海外黑死病蔓延,月国停止海上贸易,许多人担心疫病还未根除,根本不敢报名。
    林云舒跟族长说机会难得,建议大家报名,为此还专门提了高价,只要有人报名出海,录取后,可以给两百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有三个家境贫困的族人报名,有两个能够适应海上气候,应选成功。
    临出发时,林云舒还特地叮嘱他们,带些种子回来。
    玉米,红薯,土豆,小龙虾,随便什么都行啊。
    林云舒喜得眉开眼笑,“那他们回来有带什么东西吗?”
    “有的。很多东西。”族长也是相当兴奋,搓着手,“我们带过去的十万刀纸已经全部卖完了,还卖了个好价。”
    林云舒眼睛一亮,“赚了多少?”
    族长比划了个数字,林云舒捂着胸口,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那两个孩子那么能耐,居然能卖这么高的价格?”
    “不是他俩能耐,是宁王厉害。宁王把价格定得死死的。奇货可居,那边没有这些东西,可不就赚翻了嘛。”族长也没想到出海一趟,纸这么贵。一趟就赚了他们平常的十几倍。
    林云舒没想到宁王不仅能掌兵,居然还会做生意,不过价格提高这么多倒也能理解,“海上有风险。利润大也很正常。”
    族长深以为然,说出来意,“你不是让他们带了东西吗?你回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你要的?”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也很多。装了满满三车,还是找了镖局一起运回来的,就怕路上有个闪失。
    近些年月国各地都不安全,山匪水匪多如牛毛。
    林云舒立刻让两个儿子驾马车送她回族里。
    她记得西方这时候已经有火铳了,也不知有没有弄些回来?
    要不是专业不对口,她自己捣鼓不出来,她真想做个火铳,也好过天天练习弩机。
    一行人到了族里,许多族人都过来观看,听两人说起外国情况。听说有蓝眼睛,黄头发,高鼻子,一个个惊呼连连。
    林云舒对外国人没兴趣,径直走到货物处。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火铳。
    反倒有不少种子,就连她说的土豆,玉米,红薯都有。
    “宁王听当地人说这些东西非常高产,所以装了满满两艘船。倒是那些贵重物件一样都没带。”两人还颇为遗憾。
    林云舒没有看到小龙虾,心里有些失落,但想想已经有三样种子,不能贪心不足,也就罢了。
    族长原想将这些种子卖出去,被林云舒劝说留下来自己种。
    但这些东西大家都没种过,不知道栽种方法,再加上大家也不知这东西将来值不值钱,每家都只要几斤。
    还剩下两车,林云舒全都要了,“我们家地多,就算收成不好,也有饭馆收入,亏得起。”
    族长见她如此想得开,劝解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林云舒把栽种方法写下来告诉管事,让他们安排人手。等秋收后,就开始种。
    第55章
    中秋过后,天气便凉了下来,郁郁葱葱的老榆树枝繁叶茂靠在屋后,秋风徐徐,空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屋内古色古香的矮几上摆着一只绿纹陶罐,里面插着几枝粉红茶花。青铜错金博山炉静静地吐纳着苏合香的芬芳,竹席上摆着一叠水果,让人情不自禁就放松下来。
    小四坐在榻上,给陆文放斟茶。
    陆文放穿着一件半旧青袍,头戴竹簪,看惯了他富贵打扮,乍然间这么素雅,他还颇有几分不习惯,“为了你妹妹,你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作为陆家庶子,哪怕是最出息的子弟,陆文放的私产也有限。
    一千两赎身银子再加上置了庄子和田地,直接把自己从富户变成赤贫。
    陆文放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身外物,或者说之前他眉间还有一丝忧郁,现在倒是松快了,哪怕他嘴角没有上扬,眉眼也自带几分笑意,“只要妹妹过得好,我不穿锦衣华服又有什么关系。”
    他如此通透,小四便也没再多说,将茶杯双手奉上,陆文放接过来,饮了一杯,一双眼睛亮得不能再亮,“几日不见,你烹茶的手艺突飞猛进呀。”
    小四透过窗外,看了眼正在廊下看丫鬟们玩耍的娘子,浅浅一笑,“都是内子教得好。”
    陆文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冲他挤挤眼,“你俩这是和好了?”
    小四难得有些羞赧,没想到他瞒得这样紧,陆文放还是看出来了,他厚着脸皮答道,“是啊。”
    陆文放摇了摇扇子,“真是羡慕。”
    小四听得出他话中的落寞,他捏着杯子,斟酌再三才道,“陆兄,结发为夫妻,既然已经已经娶妻,何不跟嫂夫人好好过日子呢。我听我娘说过,嫂夫人也颇有才名,并不似你那嫡母心狠手辣。你……”
    上次见一面,那姑娘瞧着是个品行不错的。既然已经成亲,揪着老一辈的事不放,岂不是自寻烦恼。
    陆文放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沉重地叹了口气,侧着身子手肘抵在榻沿,闭了闭眼,“我心中不甘呢。他们越是打压我,我越是想跟他们对着干。”
    这是赌气呢。小四不是庶子,也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反问他,“你不肯善待嫂夫人,不是把她往外推吗?难不成你将来还要纳个妾生个跟你一样的庶子吗?”
    陆文放嫉恨嫡母,嫂夫人只是遭了池鱼之灾,他既不能休妻,为何不将嫂夫人拉到自己阵营,难不成还要将他的悲剧在下一辈上重演吗?
    这倒是陆文放没有想过的。他不想娶嫡母侄女为妻,但他还有姨娘,他摆脱不了陆家,所以他只能妥协。
    他用这种无声的反抗来抵抗嫡母,确实很幼稚。
    陆文放深深打量小四,“贤弟思虑倒是越来越长远了。我远远不及。”
    小四摆了摆手,“不过是经过的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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