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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苏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周围太暗,她只能隐约瞧到他的轮廓,见他竟然就这么睡了去,苏皖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心中憋着的那股气也变成了无奈,谁要被他这么搂着睡?
    她没再管她,径直坐了起来。怀里柔软的身体就这么没了,楚宴有些烦躁地也坐了起来,“到底要不要睡了?”
    苏皖神情微顿,低声道:“王爷若想睡就自己睡吧,我想起来了。”
    她也没再问楚宴为何要同她躺一张床上,不用想回答也是,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儿睡哪儿?
    与他认识久了,羞耻心好像都没那么严重了,换成之前发现与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尽管什么都没做,苏皖肯定也很崩溃,现在,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她竟也能努力保持平静。
    床上太黑了,黑得她什么都瞧不清,她绕到脚头,想走出去,先将帷幔拉开时,谁料楚宴的脚竟然伸到了顶头,她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苏皖整个人朝外跌去。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闭了眼睛,楚宴却长臂一勾,将人捞到了怀里,她柔软的身体整个扑在了他身上,楚宴呼吸一窒,闷哼了一声。
    两人紧贴在一起,凌乱的发丝也交缠在了一起,苏皖一颗心跳得极快,白嫩柔滑的手抵在了楚宴胸膛上,听到楚宴的闷哼声,她才想起他手臂上还有伤,难道压到他的伤了?
    苏皖手忙脚乱地移开了些距离,“王爷,我碰到你的伤了?”
    楚宴神色不变,说了声无事,才懒洋洋松开手,他怕她又因瞧不清跌下去,就起身用金钩挂起了大红色的帷幔。
    帷幔被撩起时,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见他只着亵衣亵裤,光滑的胸膛还露出一大片,苏皖脸上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楚宴最近都没有上朝,已经好久没起这么早了。他还是困得不行,一张俊脸也恹恹的,对着娇妻也还是困,只拉了一边帷幔,就又倒回了床上,他喜欢睡觉时抱着一个东西,没了苏皖便将枕头抱到了怀里。
    苏皖担心他的伤,便戳了一下他的身体,“王爷,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不行就早点时间换药。”
    楚宴不想动,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明明个头这么高,这赖床的模样却跟个孩子似的,苏皖心中腹诽不已,不明白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
    这伤却是因她受的,苏皖自然不好不管,她半跪在床上,小心拿起了他的手臂,仔细拉起了他的衣袖,男人有力的小臂就这么露在了眼前,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只有一小片渗出了血,瞧着倒也没有大碍。
    他若实在不想换,就晚会儿吧。
    苏皖本不想再喊他了,却又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新婚头一天夫妻俩是需要给公婆敬酒的,尽管先皇已经不在了,陆太妃又身处后宫,他们也需要入宫一趟,给长辈们敬完酒,还需要拜见一下帝后。
    哪怕他们的成亲只是一个形式,在外人眼中他们依然是一体,该有的礼节不可废,苏皖便开口道:“王爷还是起来吧,我们需要入宫一趟,得给太妃娘娘请安去。”
    楚宴蹙了下眉,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以为他没有听到,苏皖又耐心重复了一句,楚宴这才总算有了反应,他闭着眼恹恹吐出个吵字。
    苏皖见他没有动弹的意思,心中颇有些无奈,苏宝都不会像他这么赖床,她良好的教养也有些端不住,她避开他的伤,晃了他一把,“起来了,若是去迟了就不好了。”
    男人有些不爽,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半晌才低哼道:“我若起来有什么好处?”
    苏皖愣了一下,这话就仿佛是为她而起似的,她很想豪气的说你爱起不起,可是想到若是不去敬酒,旁人说起来也肯定是说她不懂礼数,绝不可能赖到他身上。
    她无奈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楚宴这才勉强精神了些,他半坐了起来,衣襟半敞,乌黑的发垂在身后,俊美的脸上,神情依然十分困倦,“成亲头一个月,按规定王妃都得住在主院,过了这一个月,才会搬回自个的住处,你这一个月就老实住在凌霄堂,免得让我没脸。”
    苏皖其实不太懂,这跟让他没脸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对外说是不喜与人同睡才让她搬回住处的,心中如此想,苏皖便问出了声,楚宴扫了她一眼,分明是懒得解释。
    他就这么又躺了回去。
    苏皖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来他究竟什么意思,楚宴见她既不说话,又不妥协,拉着脸又坐了起来,这次神色更臭了。
    “你我既成了亲,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若是刚成亲就传出我们感情不和,旁人的议论绝不会少,母妃肯定也要时不时过问,说不得还会让我娶个侧妃回来,烦都要烦死了,你搬回了奉水苑倒是乐得轻松,想过我吗?”
    本来就是假成亲,还管什么感情和不和?难道他还在乎旁人的议论?苏皖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见她依然没有答应,楚宴神情又臭了一分,“难道让你住凌霄堂就这么委屈你?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
    这根本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好么。成亲前,他根本不是这样说的,苏皖有些崩溃。但是对上他理所当然就应该住在一起的神情,她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68章 赖床
    最终苏皖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要在凌霄堂待一个月,唯一庆幸的是楚宴总算愿意动了,他伸了个懒腰靠在了床头,一条腿仍伸展着,另一条却微微曲起,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俊美的脸依然无精打采的。
    他五官立体,侧脸轮廓十分锋利,身上又有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气质,存在感很强,一抬眼还能瞧到他胸前的肌肤,苏皖多少有些不自在,见一旁放着自己的衣物,便默默坐在床尾穿到了身上。
    刚系好腰带,苏皖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丫鬟略显轻柔的声音,“王爷与王妃可是醒了?需要奴婢进去伺候吗?”
    苏皖隐隐听出了是青烟声音,她记得楚宴好像不喜欢外人进入他的寝室,之前顶多让福义进来伺候,如今他们成亲后,福义身为男子自然不方便再进来了。
    所以青烟跟另外一个丫鬟佳禾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后,猜到他们已经醒了,才来到门外,恭敬地询问了一句。
    这儿毕竟是楚宴的住处,苏皖也不好直接拿主意,便问道:“王爷,用她们进来伺候吗?”
    楚宴神情依然恹恹的,闻言才掀开眼皮看了苏皖一眼,“我不用,你若需要伺候可以喊她们进来。”
    苏皖自然也无需伺候,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就算需要也不好破坏他的习惯,她便回了一句不必了。
    青烟跟佳禾对视了一眼,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苏皖穿好衣服就下了床,内室连着浴室,里面有干净的活水,苏皖简单洗漱了一下,随后才回到寝室。
    新房添了两样新家具,其中一个便是梳妆台,里面还备了上等的胭脂水粉,不得不说,楚宴细心起来时,真不像他一贯的形象。
    苏皖入了内室后,才发现房间内安静极了,本以为楚宴已经收拾好出去了,苏皖还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速度真快,谁料余光却瞄了他的身影,他竟然又躺到了床上。
    她眉心微微跳了一下,颇有种崩溃的感觉,现在都快辰时了,再耽误下去,他们还请什么安?苏皖走过去便扯走了他怀中的枕头。
    楚宴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不爽。
    苏皖将枕头丢到了床的另一头,瞥到他不爽的目光时,她面上依然很淡定,管惯了苏宝,对着他这张相似的脸时,苏皖一点都不杵,“王爷再不起,真要迟到了。”
    楚宴烦死了,瞬间有种将她赶走的冲动,想到好不容易才将人骗到手,他才忍下脾气,“催什么催,我又不必上妆,等你化好,我再起也不会晚。”
    说完便臭着脸躺到了床上。
    他懒得伸手够枕头,将被子团巴团巴抱到了怀里,苏皖真是服了他了,她上妆最多一刻钟,又不是一化半个时辰,苏宝睡懒觉时都没他这么见缝插针,他一个成年人,怎么就睡不够?
    费解归费解,苏皖倒也没再喊他,认命地多让他睡了一刻钟,一刻钟后,他才总算起来了。苏皖这才打开房门。
    她上身是窄袖菊纹上裳,下身是百褶如意月裙,一头鸦青色的发挽成了灵蛇髻,发髻上还插着一个红蝶镂空步摇,妆容虽淡,容色却妍丽极致。
    楚宴穿着一身紫色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整个人说不出的丰神俊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时,瞬间便令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
    福义连忙迎了过来,给两人请了安后,便询问了楚宴一句,“王爷想用早膳吗?用不用现在摆饭?”
    楚宴其实没胃口,他每次醒来后,都不太喜欢吃饭,不过考虑到苏皖饮食一向规律,便道:“摆吧。”
    苏皖却扫了他一眼,语气虽轻柔,却满满的不赞同,“都什么时辰了?再用早膳,到皇宫时都要午时了,福义去备马车吧,我们这就入宫。”
    院子里除了福义,还有青烟和佳禾,听到她刚嫁来头一天就公开驳了王爷的话,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本以为王爷会不高兴,谁料他却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饿了别到时怪我。”
    福义机灵得很,连忙去备马车了,凌霄堂东面就有马厩,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让人将马车拉到了凌霄堂的院门口。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
    等他们离开后,佳禾便与青烟嘀咕了起来,“这个王妃娘家都倒台了,竟然还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现在才刚成亲,王爷兴许会给她一两分面子,时间久了,看王爷会怎么对她。你听说没?大家都说王爷是因为想给小主子嫡子身份,才娶的她。”
    青烟唇边依然带着笑,声音也柔柔的,“主子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置喙?走吧,趁王爷不在,先去收拾房间。”
    丁香被赶走后,佳禾便顶替了她的位置,如今楚宴的寝室,都是由她们二人收拾,佳禾擦桌子时,青烟去换的被褥,见床单上十分干净,并无任何污渍,她神情微微动了一下。
    此时的苏皖与楚宴已经坐上了马车,怕两人会饿,福义还贴心地让厨娘备了糕点和水晶虾饺,苏皖不习惯在马车上用饭,便没有吃,很快便到了皇宫。
    下了马车后,楚宴便悠悠跟在了苏皖一旁,时不时跟她说上一句什么,两人一个秀雅脱俗,一个俊美无俦,走在一起时,像是一幅移动的风景画。
    小宫女们没忍住,一直在偷偷打量他们。根本没料到景王妃竟然美成这样,他们还未成亲时,京城中便已然有传言说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休,如今看来,就冲她这天下无双的容颜,也不可能轻易被休弃吧?
    想到多少贵女对景王死心塌地,他眼皮都不带掀一下,可谓是出了名的冷淡寡情,众人才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管她们怎么好奇,苏皖与楚宴还是走出了她们的视线。
    两人很快便到了乾清宫附近。
    此时,皇上刚下早朝没多久,知道他们已经入了午门,他干脆去了坤宁宫,楚宴便带着苏皖直接来了坤宁宫。
    两人进来时,皇上与皇后就坐在上首,两人不疾不徐地请了安。
    皇上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给两人赐了座,目光扫到苏皖沉鱼落雁的模样时,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有些理解楚宴为何会不顾身份求娶她,美成这样,也难怪引得安王做出一系列举动,当真是应了那句祸国殃民。
    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总算又发现了楚宴除了爱睡觉惯爱享受以外的嗜好,原来他并非不爱美人,只是一般的美人难以入他的眼,他心中当即有了让人到处物色美人的打算。
    这几年,随着楚宴的成长,哪怕他玩世不羁又不怎么喜欢朝政上的事,皇上最忌惮的依然是他,因他在军中有不小的号召力,皇上还对他动过杀心。
    不论他心中在想什么,面上都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还笑着打趣了楚宴一句,说他之前迟迟不成亲,不仅陆太妃着急,连他都担心得不行,如今他总算不用让人担心子嗣问题了。
    皇后始终观察着皇上的态度,也已经听说了这桩亲事是楚宴亲自求来的,是以对苏皖还算亲切,并未摆皇后的架子。
    拜见过帝后,又说了会儿闲话,皇上便让他们去了宁寿宫,走前,皇后娘娘还拉着苏皖的手说以后没事了可以入宫找她说话,让她将小宝也带上,说六皇子到时肯定很高兴。
    苏皖笑着应了下来,随后两人便去了宁寿宫。
    宁寿宫内,陆太妃一早就起来了,听说他们入了宫后,还让蓉姑姑出去迎接了一下,听到脚步声,陆太妃唇边便带了笑,撇去身世不谈,她本身其实很欣赏苏皖的性情,如今两人又成了亲,陆太妃自然不可能给她摆脸色。
    她一向睿智,想的也开,瞧到苏皖时,饶是她都惊艳了一把。
    少女亭亭玉立,肤如凝脂,五官秀雅脱俗,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书卷味儿,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是罕见的出色,这几年她明明过得不算好,眉目间却丝毫不见郁气。
    楚宴带着苏皖给陆太妃行了个大礼,又恭敬地敬了酒,陆太妃笑着赐了座,让苏皖坐到了她身旁,还将自己手上的翡翠手镯退了下来,给苏皖带了上去,说这是她出嫁时母亲交给她的,让她等楚宴娶了媳妇时,再往下传下去。
    这玉镯很是剔透,一看成色便极好,入手的触感也极其温润,显然是类似于传家宝一类的存在。陆太妃现如今将手镯传给了她,便说明认可了她的身份。
    苏皖诚恳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母妃还是先带着吧,您都带了这么多年了,想必也习惯了,日后再给我是一样的。”
    因东西是要传给王妃的,苏皖也不好直接推辞不要,便换了个婉转的说辞。
    陆太妃笑道:“给了你就是你的,你且带着吧。”
    她言谈间对苏皖很是喜爱,苏皖多少有些感动,其实她最初都没想过陆太妃会答应这桩亲事,毕竟她名声差到这个地步,其实是不堪为王妃的。
    两人都学识渊博,不论谈什么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在一起说话时,颇有种越说越投机的感觉,陆太妃望着苏皖的目光也越来越喜爱,这是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几乎掩饰不住。
    见两人侃侃而谈,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楚宴多少有些无聊,期间扫了苏皖好几眼,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能说?
    刚刚在马车上还安安静静的,一副文静贤淑的模样。敢情只是不想与他多言?楚宴的神色多少有些臭。
    他不承认是嫉妒母妃了,明明插不上嘴,硬是插了进去,“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没用早膳,母妃,这次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让她入宫与你说话。”
    陆太妃笑盈盈道:“留下一道用吧。”
    楚宴神色淡淡的,“儿臣能深入内宫进来看你,已是皇兄法外开恩,自然不好待太久,下次让她单独过来吧,这次就不留下用早膳了。”
    陆太妃悄悄瞪了他一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以往可没见他这么着急地要走,她们婆媳俩正说到兴头上,他这是哪门子的不高兴?
    她抚了抚额,温声道:“罢了,不留你们了。”
    楚宴脸上这才有了点儿笑,“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对了,母妃闲着没事时,给小宝起个大名吧,我的名字就不是你起的,这次就圆一下你想给孩子起名的梦。”
    尽管清楚他肯定是懒得取,陆太妃依然很高兴,这下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郁闷,不过她还是推辞了一下,跟苏皖说要不她来取,苏皖笑着婉拒了。
    陆太妃这下也没了留他们的心,还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她好取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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