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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沈潆吓了一跳,不知道裴延为什么这么问。
    “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沈潆反问道。
    裴延伸手把她搂到怀里,算作回答。沈潆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小声道:“你好好说话,别乱来,我……还疼呢。”
    裴延失笑,他看起来就如此饥渴么?
    他又写到:我此去西北,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才能回来。你舍得跟我分开这么久?
    沈潆咬了咬嘴唇。她试过等一个人,但等的时间太久,心也荒芜了。所以这次,她诚实地摇了摇头:“可是军中不是不许女眷出入吗?侯爷如果带着我,违反军纪,如何治下?”
    裴延道:你不用去军营,我在大同有府邸。这样往来方便,比京城近上许多。
    沈潆还是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她想跟着裴延,但在京城好歹她还有家人,时不时会来嘘寒问暖。可到了那边真是举目无亲,闹个别扭都无处可去,想回京城也难。而且她的孤注一掷,未必会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此事容我再想一想。我自己做主,托母亲在民间找了一位大夫,明日想让他进府给侯爷看看喉疾。侯爷意下如何?”
    裴延意外,以为她之前说想办法治他的喉疾,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上了心,还真的把人给请来了。看来以后她说过的话,他都得用心记着。看重承诺的人,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一样的。
    他虽然对这个民间的大夫不抱什么希望,但不忍辜负她的一片好意,便痛快地答应了。
    我得说声抱歉,虽然一直很想早点更新,但是有了娃以后,真的没办法想以前一样,专注地在电脑前干几个小时。
    一会儿就要被他搞去弄点事情,思路被打断以后,续起来就有点磕巴。
    以至于我最近晚更,自己都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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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这一夜,裴延拥着沈潆入睡。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头紧皱,他伸手慢慢把她的眉心抚平。她的眉毛如柳叶一样,又细又弯,仿佛温柔一刀,能把人心挖下一块。
    哪怕在梦中,她的双手也是下意识地做着抵抗的动作,似乎要保护自己,与人隔开距离。她清醒的时候还会尝试靠近他,但梦中绝不会。
    这就是裴延判断她假意逢迎的证据。
    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戒心太强了,心防高高筑起,好像什么人都走进不去。但这样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他很想看看她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今天提出要让她一起去西北,是临时起意,说出来的时候,裴延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向来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带着女人去战场,是他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他不知不觉间已被她牵着鼻子走,但这种情况很危险,尤其是作为一国主将,等于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给别人。
    他皱眉,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坐起来,想要下床离去。沈潆却察觉到似的,攥着他的袖子一角,不肯松开。
    裴延要去掰她的手,她却抓得很紧,再用力,就会把她弄醒。两个人一个醒着,一个睡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无声地僵持着。
    最后还是裴延败下阵来,重新躺回她的身边。
    他几乎要怀疑,她没有睡着。
    沈潆慢慢地朝他那边挪了一点,直到那双有力的手臂重新环住她,她才松了口气。她其实没有睡熟,一个人睡了太久,陡然多个人躺在身边,还不习惯。也可能是今日太累了,累到极致,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不同于白日那种陷入情.欲的热切,他似乎相当冷静。可他忽然松开手,甚至想要离去,她情急之下,只能抓着他的袖子。
    在进侯府之前,她就知道裴延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很难动摇。他一定是觉察到自己在她面前有些迷失了,才会想要离开,冷静一下。
    但她不能任他离开。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的,而是她依附于他的关系。她过得好坏,甚至生死,都取决于他。一开始,她就处于劣势和被动的局面,想要扭转这个现状,只能赌一赌这个男人的真心。尽管赢面微乎其微,但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两个人各怀心思,最后分别入睡,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裴延起身下床,沈潆跟着起来,帮他穿衣服。她小心地问道:“侯爷昨夜睡得还好吗?”
    裴延低头看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我母亲总说我睡相不太好。”沈潆镇定地说谎,“希望没吵到侯爷休息。”
    她故意这么说,裴延也就全盘接受,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她个小女子计较。等穿好衣服,他抬脚欲走,沈潆抓住他的手,抬头看他:“您昨天答应我,让大夫看一下喉疾。”
    裴延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想来她误会自己要离开,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两个人走到明间,明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的早点,易姑姑带着红菱和绿萝行礼问安。
    裴延径自坐下来,沈潆以前都是一个人吃,犹豫了下,还是站到他的身边,准备给他布菜。
    裴延直接拉她在身边坐下来。他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每个东西都吃得津津有味,反而看不出他的喜好。开始他还吃得慢条斯理,等沈潆放下筷子,他忽然换了种风格,风卷残云地把东西都吃完了。
    沈潆愣住,看着空空的盘子发呆,他这是不够吃?易姑姑她们知道他在,还特意多准备了点。
    裴延神态淡然地擦了擦嘴。这些东西太少太精致,给姑娘家吃差不多,他吃到嘴里都没尝到味道就进了肚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他在军中的时候习惯吃粗粮,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那些东西才能填饱肚子。不过他也不想再麻烦,凑合一顿算了。
    他不说话,易姑姑她们都以为他是不苟言笑,也不敢像在沈潆面前时一样随意。
    等用过早饭,李福家的过来了。
    她在内宅守侧门,很少能看到裴延,有些激动。都说她在靖远侯府上做事,但主君长什么样子她都形容不出来。有也是远远地见一面,何曾这么近过。
    裴延扫了她一眼,不喜欢她将自己当成什么新奇的物品一样打量。
    易姑姑连忙将李福家的拉到旁边:“你怎么来了?”
    “沈家把人送来了,就在侧门等着。沐晖堂那边发了话,说姨娘跟大夫人禀过了,直接让人进来。可那人有些奇怪,我喊他进来,他不肯。说谁请他来看病的,需亲自出去迎他。”
    易姑姑皱眉,这是什么人,怎么还有这等破规矩。
    沈潆却是认得李福家的,问道:“易姑姑,出了什么事?”
    易姑姑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道:“姑娘,人来了,但是不肯进府,要姑娘亲自去请。”
    沈潆想到陈氏说这个人脾气古怪,想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才敢如此。她起身对裴延道:“侯爷先坐着,我去一去就来。”
    裴延猜测是她说的那个大夫到了,没想到架子这么大,还要她亲自去请,有些不高兴。但沈潆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留下红菱和绿萝,带着易姑姑跟李福家的走了。
    路上,她问李福家的:“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古怪的老头,骑着一匹骡子来。那骡子就拴在我们门外的石鼓上,他背着手四处看,旁人不知,以为是个贼。”
    沈潆听这形容,的确是个怪人,只怕没那么好打交道。
    等到了侧门,沈潆走出去,门外的窄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头骡子在那里原地打转,旁若无人地哼两声。
    易姑姑左右看了看,问道:“人呢?”
    李福家的傻眼了,奔到巷子口,疑惑道:“奇怪,刚刚明明还在这里。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人了。”
    易姑姑对沈潆说:“姑娘,夫人这是从哪里找的人?该不会是骗子之类的吧?”
    “谁说老夫是骗子?”斜上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吓了几人一跳。
    沈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趴在墙头,好像在摘什么东西。他须发皆白,偏偏脸上光滑,看不出年纪,打扮得倒像个修道之人。那人从墙头利索地跳下来,宝贝似地把什么揣进怀里。他的个头比沈潆还要矮一点,浓密的白眉几乎遮住了眼睛,但眼睛炯炯有神。
    “说吧,你有什么病?”老儿摸着自己长及腹部的白须,颇有几分不屑地问道。
    “不是我,是我的夫君。请您进去为他诊治。”沈潆好脾气地说道。
    “不去不去,这种人家麻烦得很,规矩又多。你叫他出来,我看看就走。要不是我欠了漕帮一个大恩情,才不来这种地方。”老儿走到骡子面前,一跃上去,躺在了骡子背上,再不说话。
    这下沈潆是真的相信他的脾气古怪了。若是别人还好说,裴延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侯爷,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出来见他。这件事本就是她自作主张,要善始善终,只能设法说服这老儿进去。
    她走到骡子前,客气地问道:“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头挥了挥手:“不重要,不重要。别耽搁时间,赶紧把人叫出来,我还想去睡个回笼觉呢。”
    沈潆耐着性子道:“我夫君不方便出来,还请您跟我到府里,事成之后,必定重酬。”
    那老儿一听,直接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我刘知源行医多年,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你想拿银子打发我?没门!到底治不治病了?不治我就走了。”
    沈潆见他不为金钱所动,正在犯愁,易姑姑却惊叫了一声:“您,您是蜀中的刘知源老先生?”
    “怎么?”刘知源挑了挑眉,“你知道我?”
    易姑姑赶紧把沈潆拉到旁边:“姑娘,您还记得我以前的主家是在宫里做御医的吧?我听从前的主母说,主君就是拜在蜀中的刘知源先生名下。这位老先生真的是个神医!在蜀中的名气很响。据说他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只不过总是用些奇怪的方法,寻常人不敢给他治!”
    “你此话当真?”沈潆心里莫名地喜出望外。陈氏给她办事,想来是尽了全力,否则打哪儿找来这么个人物!
    “错不了。夫人找来的肯定就是他!”
    沈潆想了想,走到刘知源的面前,说道:“老先生远道而来,我本应该以礼相待,但想来我夫君的病没那么容易治,还是请人送您回去吧。”
    刘知源一愣,不服气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没见过的病症,你说来听听。”
    “还是算了吧。连御医都治不好,何况是您?别白费工夫了。”沈潆转身要回去,刘知源急了,一下从骡子背上跳下来,挡在她面前:“喂,你敢看不起老夫?你可知当今皇上曾花大代价寻老夫进宫看病?老夫的医术可比太医院那群老匹夫好多了!你夫君的病,除了老夫,恐怕别人也治不好!”
    沈潆的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裴章也曾找过他?
    她下意识地问道:“不知老先生为宫里哪位贵人看的病?看好了吗?”
    刘知源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给谁看病老夫不知。皇帝托老夫的学生来寻,老夫那时在深山寻种名贵的药材,约定开春再进京,让学生设法吊着那人的命。后来学生来信,说那人已经病逝了,便作罢。此次,老夫是提前从山里出来,否则也不会被漕帮的人找到。”
    这么说,裴章曾经想请这个刘知源进宫给她看病。难怪她病后钟天问不来长信宫,宫里的人说他蒹葭宫给徐蘅安胎,其实只是个托词,而他是去寻了自己的老师。她那时病入膏肓,药石难达,而裴章寄希望于刘知源,可见此人医术应该相当高明……她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深想。
    前尘往事,何苦庸人自扰,裴延的喉疾有希望能治好就行。
    “老先生空口白话,我如何相信?”沈潆摇头道。
    刘知源被她激得吹胡子瞪眼睛,卷起袖子道:“你这女娃娃好生伶俐,老夫偏受不得激将。你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疑难杂症,如此难治!”
    易姑姑从前就听主家说过,这位老神医脾气相当古怪,不是个好相与的。以为今日要在这里狠狠耗上一阵,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把人说动。她们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没有姑娘转得快,一下就摸准了老先生的脾气。
    *
    裴延在延春阁等了会儿,见沈潆迟迟不归,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正要亲自起身去寻,正好沈潆带着刘知源进来了。
    刘知源径自走进明间,看到裴延就问:“你就是那女娃娃的夫君?”
    裴延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沈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妾身僭越,跟老先生说,侯爷是妾身的夫君。”
    夫君。
    从未有两个字这么重地压在裴延的心头过,以至于他四肢百骸都滑过一种酥麻的感觉,心里也痒痒的。她说自己是她的夫君。他忍不住咧开嘴角,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让她多叫几声听听。
    沈潆看到他愉悦的神情,脸微微一红,转身对刘知源说道:“老先生快帮侯爷看看吧。”
    “你让他坐下,再把得病的过程,详细说给我听听。其它人都出去吧!”刘知源诊治的时候,不喜欢闲杂人等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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