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其实他好气啊,陶情说了这么多让人误解的话,他这都还得跟聂棠解释,还有他被泼完茶水之后,附近吃饭的人全部都对他行注目礼,那八卦的眼神,弄不好还以为他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要知道陶情刚才可是说了一堆什么出轨订婚之类的关键词。
他结完账,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面对镜子里自己带着水汽的脸颊和头发,只觉得最近自己真是特别倒霉,倒霉不说,还成天闹笑话,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沈陵宜去洗手间,陶情就对着聂棠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让你看笑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我妈经常说我脾气急,就跟萧阿姨似的,说我们两个才像亲母女,一点都不像她。”
陶情口中的“萧阿姨”自然是指沈陵宜的母亲萧亦如了。
聂棠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是吗?”
“是啊,你知道沈陵宜以前是住校的吧,就是那种一学期都回不了几天家的那种,我周末都会跟我妈去沈家做客。萧阿姨特别可爱,喜欢拉着我一道追剧。”她忽然诧异道,“你姓聂,但是我好像没听说过玄门有哪家姓聂的。”
“对啊,因为我就不是世家出身的,也幸亏我认识沈陵宜,不然估计都走不到决赛那一步。”聂棠悠悠道,“他可真是好人啊,这么关心人。”
陶情跟她四目相对,火星直冒:她这边说她家跟萧家很熟,她跟萧亦如很熟,聂棠就立刻炫耀她是被沈陵宜亲手送进决赛的,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单纯无辜的女孩子,她装得可真好!
“还有,他上回也邀请我去他家了,萧阿姨的确是满可爱的。”聂棠笑着说。
陶情觉得,她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简直就是不知羞耻的小妖精,这是在向她示威吗?是想说她虽然没什么背景,可是沈陵宜就好她这一口?
她正要开口,就见沈陵宜走到了桌子边上,板着脸道:“吃完了就走吧。”
他觉得自己现在连气都气不起来了,只想早点结束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局面。
陶情和他们走出了金龙轩,在道别之后朝他挥了挥手:“虽然说,刚才是有点不愉快,可是我们现在也算是和好了,以后常联系?”
沈陵宜既然没说,也没说不好,反正他什么话都不想说。
这个时候,他突然在余光里看见聂棠在扯手臂上包裹着纱布,原来洁白耀眼的纱布被茶水的褐色浸染了,变了色。他对这些生活小细节都是比较粗心的,刚才根本就没留心到那一杯茶泼过来,聂棠也在被波及的范围。
他连忙虚握住她的手臂,小心地拆下她那层层叠叠的纱布:“行了,你别动手,还是我来,我有经验——”
然而纱布褪下,露出了她手臂上被缝了好几针的伤口。
缝合线再是齐整,医生缝针的艺术再高明,那伤口还是会像蜈蚣一样横在皮肤上。尤其是,她的皮肤还特别白,一旦有什么擦伤划伤,就会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沈陵宜顿时觉得怒不可遏:“这是谁划的?”
第208章 真正的失恋 8更
一个女生,就算手脚笨拙,外加脑垂体发育不良,最多也就切到手指,再蠢再笨也绝对不可能自己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这种伤口一看就是被人使劲捅了一刀!
他连聂棠的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可竟然有人敢捅她一刀!要是让他知道那个人是谁,看他不直接打爆此人的狗头!
聂棠愣了一下,慢腾腾地回答:“是我昨天接的一桩生意,一个不小心受了点伤,是我疏忽大意了。”
“昨天?就是你挂我电话的那时候?”
“呃……”聂棠被问得语塞,只是在他的注视之下,还是乖乖回答,“是的。”
“……是因为我打电话给你,让你分心了才受的伤?”
“这个真不是,你打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医院——”聂棠顿了顿,又补上两个字,“缝针。”
沈陵宜脸色稍霁,开始检讨自己那天发火也是莫名其妙,她这人一看就娇气得很,在缝针以后没精力应付他的电话这很正常:“算了,现在说什么都等于白说,你这伤口还是再去医院里处理一下,夏天容易发炎。”
不过仅仅因为纱布弄脏了而再跑一趟大医院挂号排队也是太麻烦了,聂棠干脆就近找了一家社区医院。
然而那家医院护士的专业水准十分令人堪忧,在轮到聂棠处理伤口之前,她正在给人扎针,连续扎了好几回全部都是空针根本就不回血,等看完聂棠的伤口,直接抓起一大团沾着碘伏的棉球粗手粗脚地往她手臂上按。
沈陵宜都被她的粗鲁给惊呆了,忙伸手挡了一下,委婉道:“我来给她消毒吧,您继续……继续扎针。”
护士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棉球塞给他,还扔给他一包一次性医用手套,又继续去忙别的了。
沈陵宜坐在聂棠身边,轻柔地用棉球擦拭伤口,就像对待一件什么珍贵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又视若珍宝。聂棠看着他湿漉漉的额发,突然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把他的刘海给拂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沈陵宜感觉到她的动作,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她。
聂棠微笑道:“我觉得,你真不用相亲呢,也许你的行情非常好,还得排队才能跟你见上一面。”
沈陵宜握着她的手腕,脱口而出:“那你现在还在排队之列吗?”
聂棠莞尔一笑,还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沈陵宜觉得,她这也太会吊人胃口了,实在混蛋,而且还混蛋得特别勾人!
他决定今天就一定要把话跟她说清楚,不然再这样不上不下的暧昧,他就得被憋疯了。
问题就是,他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述求?
要知道,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还从来都没有为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笨拙得就像大龄儿童。
反倒是那个扎针的护士,见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就在那里脉脉相望,忍不住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年轻太不像话,谈个恋爱还跑到社区医院来秀,这还有完没完?!
……
换完纱布之后,沈陵宜就顺道送聂棠回家,他也不是第一次送她回家了,只是这回完全不同,只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最好没有尽头,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一条无尽头的路。
“你,”眼见她家小区的保安岗亭都近在咫尺了,沈陵宜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打直球,“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其实我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认识你就主动来跟我表白的事吗?”
虽然他这句话急促得连标点都没有了,但聂棠还是听明白了,她停下脚步问:“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以我的性格,我既然都跟你不熟,为什么要冲动地表白呢?”
沈陵宜紧张地看着她。
很好,终于把话说到点子上了。而聂棠也没拐弯抹角跟他兜圈子,直接点到了重点。
反正他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瞻前顾后,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他很直接地问道:“是,我觉得,你以前向我表白的时候,应该……就是没那么喜欢我,对吗?”
他不是傻子,就算没谈过恋爱,但是也知道一般人在面对心仪对象时的表现,要知道他这之前对她的态度可都是很糟糕的,但她一点都不在意。就算是再淡定的人,面对心仪对象的时候都难免会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那时候一叶障目,总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在用一种蹩脚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恨不得冲回去问那个时候的自己:你长脑子了吗?你的脸呢?
他的脑子和他的脸肯定是被飞僵啃过了。
聂棠思索片刻,严肃地开口:“是的。”
沈陵宜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陡然一沉,就像灌满了铅,沉甸甸地一直往下坠。有理有据的猜测是一回事,但是被她当场肯定这种猜测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用一种失魂落魄的语气问:“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从小就被叶家在族谱上除名,他们觉得我是一个瞎炮,是整个叶家的耻辱。我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知道妈妈其实一直以来都很痛苦……”聂棠缓缓道,“我记得你,在我父亲的葬礼上,对着我和我妈不可一世的叶家人在面对你和你父亲的时候,就跟换了一张脸似的。我就想,如果我想要进入玄门,我就很需要你。”
她用一种很柔和的目光望着他,语气温和:“我一直觉得,那是一个糟糕的开始,如果你发现不了的话,我就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底,但如果你问我,我就一定会坦诚地告诉你。因为我很喜欢你,不想隐瞒你任何事,也不想对你撒谎。”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还有嗡嗡的耳鸣声,他只是想到,原来——原来她一开始就真的是在逗他玩,可他却当真了。
他竟然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我……你……”沈陵宜张了张嘴,却发觉嗓子干涩得厉害,“你怎么能这样?”
------题外话------
大家七夕节快乐,今天也是甜甜的相思!
今天爆更完就暂时恢复日常四更了,本来以为回家休养能养很多存稿,我家狗却天天跟我撕逼,觉得我凭什么能上桌吃饭躺床睡觉而它不行,简直逆天,我这凭本事当的人,你有本事别当我的狗啊……
第209章 淮大案
聂棠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但是后面相处下去,我就觉得,我是真的开始喜欢你。当然,你要是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也很正常,毕竟我已经有前科了。”
沈陵宜:“……”
沈陵宜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是你说的,利用我是你说的,真心也是你说的,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总是出尔反尔?!”
沈陵宜又道:“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要是换了你,你被人耍着玩了半天,你很开心吗?”
他现在不但觉得脸很肿,他的自尊心也很痛!
亏他还洋洋自得了这么久,弄半天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还不知道聂棠是不是打从心底觉得他很可笑!
“我不跟你多说了,再说下去,我都会忍不住——”沈陵宜甩开她伸过来的手,“你放心,比赛归比赛,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对你公报私仇,但是别想我再给你好脸色看!”
聂棠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出神地看了很久,一直到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的锅自己背,这没错了。
……
黄鼠狼听见聂棠开门的动静,圆圆的耳朵抖了抖,又耸了耸鼻子,闻到了它喜欢的沈陵宜的味道,立刻颠颠地跑出房间,蹲在玄关迎接她。
结果……
当它看见门外边就只有她一个人时,顿时失望得无以言表,仰起脖子朝她“咔咔咔咔咔”叫了几声。
聂棠听懂了,莞尔一笑:“我正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黄鼠狼动了动耳朵,觉得大概这个黑心人类又有事要求小黄帮忙了,它抬起一只毛乎乎的小爪,费力地伸到她的面前。
聂棠想了一想,不由更加想笑了,她立刻弯下腰,伸出手来。黄鼠狼立刻把它的小爪子放在她的手心上,拍了两下,表示:没问题,小黄保证给你把事办好!
聂棠笑道:“过两天我要去外地参加决赛,但是不能带你去,你乖乖在家里看家好不好?”
“咔咔咔!”黄鼠狼立刻露出了四颗尖尖的小獠牙,朝她龇牙咧嘴的,原来放在她手里的小爪子也收了回来,用力拍打着地板,“咔咔咔咔咔!”
“不是就不带你去,小白也得留在家里。”聂棠跟它讲道理,“这回的决赛有点麻烦,我分不开心思管你们。”
黄鼠狼气得炸成了一条毛茸茸的毛皮围脖,难道在她眼中,它是一只累赘吗?小黄才不是累赘,小黄能做很多事的!她才是战五渣的废材体质!
“我跟沈陵宜吵架了,他现在气得都不想理我了。我还想办法把人给哄好。”她把它炸起来的背毛都给拍下去,又顺毛揉捏着,“你可别跟着一道闹别扭,乖哦。”
“咔?”黄鼠狼顿时瞪大了一双黑豆般的圆眼睛:吵架了?
它用毛绒绒的小爪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黄鼠狼真搞不懂这些人类,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吵架呢,有什么事就不能讲道理慢慢说吗?
聂棠又道:“虽然我可以抵赖,但是还是觉得,不要说谎比较好。就是小黄你也不喜欢我欺骗你吧?”
她思考问题一贯都很全面。在她到来之前,那个还不够成熟的“自己”其实还是做了很多痕迹很重的事情,就算她今日矢口否认,沈陵宜也相信了。可将来若是有心人想要搬弄是否,她还是得面临今日的局面。到时候,后果反而会比今日还要严重十倍。
与其留下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隐患,这倒还不如现在就坦坦荡荡地承认这个事实,反而显得更加真诚。
不破不立,既然最开始的时候就发生了错误,与其继续严严实实地捂着这个错误,今后还要为此提心吊胆,不断补救,还不如直接把这错误给翻出来,大大方方地摆在两人的面前。
本来就算他今天不问,她本来也是打算在过段时间就摊牌的。
她可是早就对他说过了,她有许多秘密,总有一天都会告诉他。原本是打算等玄门新秀大赛结束后再说清楚,现在看来,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被迫提前了。
聂棠这边并不觉得惊慌,她觉得自己离翻车现场还差着一段距离,总归还有挽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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