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第43章
阮棠直接怔在了当场, 心念复杂,唐韵和阮阳阮月接连出事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阮棠当时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他根本不知道会是谁对唐韵出手,觉得每一个人都可能, 每一个人又都没机会。
“而且, 这下毒之人对于毒物分量的拿捏十分精准,下得剂量十分轻微, 恰好卡在了致人痴傻又不至于被人发现的节点上, 多一点则会让人看出来, 少一点则不足以致使您的母亲至此……”医生欲言又止,声音沉重极了:“如果这一次不是我的话, 就算是我们那边知道这种毒物的人, 只怕也是检查不出您的母亲其实是被人毒害至此的……”
实际上,就算是他第一次也没能看出什么来,还是不断的对唐韵进行检查, 才发觉些许端倪的。
看着眼下的情景, 医生直在心下感叹豪门关系恩怨复杂, 实在可怕得很。
阮棠一阵眩晕,实在难以揣测会对他母亲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母亲唐韵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显赫的出身, 只是一个偏远星系贫民窟里出来的普通女人,但偏偏她却是帝国最位高权重五大元帅之一阮鸣的结发妻子, 还有着一个作为阮家继承人的长子, 和被阮鸣视为掌上明珠, 千娇百宠的长女。
阮鸣的情人实在是太多了,私生子女也太多了。
但他明面上却偏偏是一个传统沙文主义的alpha,信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原则,虽然对唐韵这个原配没多少爱情了,但却仍十分敬重,只要唐韵在一日,她就会是他的妻子,阮家的主母,同样的唐韵所生之子女也会是阮家的嫡系,阮家的继承人。
主母和继承人的位子只有一个,实在是有太多人有可能想要对唐韵下手了。
而在夏如芝上位之前,那些有着阮鸣孩子的情人们都是有着上位的可能性的——
没有一个人在当时会想得到,当上阮夫人的人会是夏如芝。
这无疑是加大了阮棠揣测出当年真正凶手到底是谁的难度。
甚至阮鸣,阮棠这位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薄情寡性的好父亲,在阮棠眼中也是有着一定嫌疑的。
毕竟,阮鸣沙文主义又爱面子不可能与唐韵这个原配离婚,唐韵陪他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一旦离婚还有可能分走他的一半家产。
若唐韵和他有个什么争执,触怒了他,阮鸣对她出手,致使她痴傻,保全财产和名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会是谁呢?
对他母亲出手的究竟是阮鸣,夏如芝?
抑或是阮鸣的其他情人。
阮棠心念电转,最后开口,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医生,我妈妈的病还能治吗?”
“唐女士中毒实在太久了,若是早一点我还能有多些把握。现在,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医生深吸了口气,如是说道。
他也十分同情唐韵,但他能做的却只有这么多。
阮棠也深吸了口气,竭尽全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好的,那我妈妈就拜托医生了。”
在送走医生以后,阮棠回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他的手不自觉的就是攥成了拳头。
阮棠在心下暗自发誓,不管是谁,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他都一定要查出真凶,让伤害了他母亲兄姐的人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回到唐韵母子三人所在的房间,看着自己床上沉睡的兄长,和痴傻的母亲,疯癫的姐姐。
阮棠心下浮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甘,他忍不住在心中想,凭什么?凭什么呢?他们一家从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却偏偏下场如此凄惨,疯的疯,成植物人的成了植物人,连个凶手都抓不到……
明明这一切都是阮鸣的错,凭什么结局却要他的母亲兄姐来承担?
而害了他们的幕后元凶,却还在背后躲着,享受着他母亲日夜辛劳,兄长征战沙场,姐姐以婚姻做代价换来的荣华富贵偷笑。
就因为是原配和原配所生的子女,就因为摊上了一个花心滥情的丈夫和父亲,他们就没有好好生活下去的权利,只能为人所害吗?
阮棠不甘极了,在这个夜晚,他飞快做好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就是推开了奥斯顿的房门,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大人,我已经决定了,对我哥进行高刺激性治疗。”
“我相信,我哥一定会熬得住,他会醒过来,好起来的……”他对着奥斯顿一字一顿道。
他不信上苍对他们一家就如此残忍,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也该是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候了吧。
阮棠相信阮阳和唐韵一定会好起来,好人有好报,绝不会让那幕后之人得意的。
奥斯顿并不意外他这个选择,却还是问了他一句:“你确定?”
“我确定。”阮棠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决。
奥斯顿当即应了一声:“好。”
他二话不说,连夜就是替阮棠将帝国最权威的脑科医生找了过来,为阮阳检查身体,制定详细的治疗计划……
奥斯顿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做什么,他连夜将医生从被窝里挖出来给阮阳治疗的消息,在第二天就是传遍了整个帝星,所有人在听闻了奥斯顿为了阮棠的哥哥这么闹事动众以后,又一次肯定了奥斯顿对阮棠的盛宠与迷恋。
阮鸣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给阮棠打来了电话,想要关心自己长子的情况。
但阮棠,却是在看到他名字的第一时间,就将通讯挂了——
先前他虽然与阮鸣关系冷淡,厌恶与他表演什么父慈子孝,而现在看着自己凄惨的母亲兄姐,再看到阮鸣这两个字,阮棠却只觉得恶心想吐了。
不管阮鸣害没害他们,这个花心寡义的男人都是另一种意义上造成他们一家现状的元凶。
……
“……殿下,呼伦贝尔星那边的万家可是不听话得很,您说这该怎么办?”卡洛斯公爵坐在奥斯顿的书房,又是与他谈及了公事。
呼伦贝尔星与奥斯顿所辖的邢狱星相近,呼伦贝尔星的万家更是奥斯顿时不时就要打交道的家族。
听到万家再一次的冒犯他,挑战他的底线,奥斯顿当即不耐的蹙眉道:“既然是不听话,自然是要杀了的。”
“这样的家族,不死人,又怎么能学得会听话呢?”他摆了摆手,想也不想道。
将杀人说得与切菜无异。
卡洛斯当即领命颔首:“是,殿下,我明白了。”
两人谈完了公事,奥斯顿当即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卡洛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奥斯顿府邸现在窗外明媚的阳光,当即出言打趣道:“……这次见殿下,感觉殿下的心情好了很多,看来都是我们那位公爵夫人的本事了?”
“听说殿下非常宠爱这位夫人呢。”
奥斯顿对于阮棠的宠爱,在整个帝星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奥斯顿听他提及阮棠,当即眼中的烦躁稍缓:“……他确实挺不错的,是个很有意思的omega,我挺喜欢的。”
阮棠是第一个让他难得不厌恶的omega。
“既然如此,殿下为什么不标记他呢?我可是还等着当舅公呢。”卡洛斯笑得一脸慈爱。
他知道奥斯顿没有碰阮棠,也没有标记阮棠的事……
“舅舅应该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ao之间信息素的纠缠,从前不打算,以后也不打算标记任何一个omega。”奥斯顿脸色微沉,直言不讳。
他是极厌恶那种ao之间信息素相互影响的纠葛的,也讨厌alpha那种受到omega信息素吸引兽性压过人性不能自主的感觉……
每每被信息素所影响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畜生,而不是人。
因此,他很讨厌和别人进行信息素接触的行为,也讨厌让别人嗅到自己的信息素。
他总是佩戴着信息素遮盖栓,将自己的信息素掩藏得很好,从不叫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闻见。
他之所以对阮棠产生好感,也是这种原因,阮棠的信息素闻上去很干净清冽,并且因为对他没有一丝一毫试图影响,勾引之意……就像是闻香料一般,让他很是喜欢。
但就算是阮棠的信息素,他也不想闻到他发情期的那种浓烈的散发着腥气和兽性气味汹涌的那种可以影响他令他陷入疯狂,充满勾引意味的信息素味道,那让他想杀人,想忍不住把人丢出去。
“殿下这么想,您的那位夫人可未必这样想。”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着实为阮棠惋惜:“您对他如此盛宠,却不打算标记他,他将来可能是要伤心失望的。”
奥斯顿一想到此事,便觉无比的烦躁,他感觉出了阮棠可能对他产生了某种索求,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类似感情慰藉之类的东西。
但那东西偏偏是他给不了阮棠的——
奥斯顿之所以答应结婚,不过是因为对皇后势力暂时短期的战略妥协和利益换置。
他最初对阮棠感兴趣,不过是因为觉得阮棠有趣居然不害怕他,还敢说可怜他,又味道好闻让他感觉舒服罢了,他喜欢阮棠,宠爱阮棠,只是因为他想要喜欢,想要宠爱罢了,这个喜欢和宠爱的重点在于他想要,而非是他多么爱重阮棠,多么想要了解这个人,知悉他的内心,情感,作为一个alpha去得到占据一个omega。
若阮棠有什么不合他意,试图操纵他的地方出现,他也就不喜欢他了。
他可以喜欢,也可以收回喜欢,不喜欢。
奥斯顿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我行我素,最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自己想或不想而已。
后来对阮棠好,也不过是因为了解了阮棠的一些经历,觉得这omega弱小无辜又倒霉,十分可怜他罢了,替他出头为他做主,也不过是自己人的颜面容不得别人踩,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负而已。
他给予阮棠一切,只是因为这么做能让他高兴,他想给予……
阮棠问他要什么,他愿意给予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要求不算过分,他能够给予。
他喜欢阮棠,却从未打算了解阮棠,或者让阮棠了解自己,他不想融入阮棠的生活,也没想让阮棠融入他的生活,他想见阮棠的就去看看他,找他玩,替他出头为他做点什么能让自己开心,这是奥斯顿的一种消遣,而非生活的全部。
但奥斯顿并不觉得他对阮棠抱有那样的情感,他只是挺喜欢他的,就像喜欢辛巴,喜欢什么他其他的珍爱之物一样。
他甚至从未打算过长期将他和阮棠的婚姻关系保持下去,他对于未来的规划之中从来没有阮棠。
本来和阮棠生疏有距的相处模式让奥斯顿十分的舒服。
而现在,可能是因为他为阮棠做得太多,阮棠又没见识过什么真正对他好的alpha的缘故,阮棠对他的态度,却有些渐渐变了——
思及至此,奥斯顿烦躁无比,无比的怀念起了阮棠最初对他的害怕和距离感了起来。
回想起阮棠有些时候看向他眼神当中的殷勤和期待,奥斯顿头痛无比,只想问问阮棠是不是眼睛瞎了,或者脑子瘸了,他对他也没有多好,还又丑又残,怎么这omega却偏偏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呢?
本来他们那样的相处多好,为什么就非要这样呢?
奥斯顿好几次想要和阮棠说开,但看着阮棠的样子,他又害怕这柔弱娇气的omega知道了自己自作多情的真相要哭出来。
奥斯顿头痛无比,嘴上却还是嘴硬道:“……他什么感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我向来随心所欲,只在乎自己的想法。”
“他要是伤心,我也只能让他伤心去了。”他冷声道。
卡洛斯顿时失笑:“……殿下你可真是绝情啊。”
对阮棠宠爱至斯,实际却没有一点爱,把人捧上了天,亦能随时收回来,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这样强烈的反差,也不知那位年轻的公爵夫人承不承受得住?
“……情,那是什么东西?”奥斯顿闻言,当即鄙夷地嗤笑出了声:“这只怕是世上最虚伪的谎言了吧。”
帝后如今关系僵硬冷漠至斯,恨不得对对方杀之而后快,当年却也是一段爱情佳话,甜蜜无比,海誓山盟过的,却不也还是在时间的推移和权力的侵蚀当中面目全非。
他小的时候,他的父母都说过爱他——
当时也是对他众星捧月,万般宠爱。
奥斯顿并不质疑从前帝后对他有过感情,但现在又是什么模样呢?
因此,奥斯顿从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只觉得那是一场笑话,一个谎言,他从来只在意自己当下的快乐。
从不向往明天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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