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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江旦原先就与谢尽欢说好了,他负责把国师带出宫,送到燕京城外,尽量靠近他西城门外的私宅那处,但江旦不认识国师的私宅在哪儿,便听谢尽欢的吩咐,尽量往山林崎岖之地过去,出城门两刻钟,等城门落锁国师回不去了之后,他便找个理由先离开藏起来。
    江旦胆子虽大,性子也直,但很惜命,他毕竟是考取功名得来的官,高高大大一男人,实在不会什么拳脚功夫。
    国师正被两个弟子取经,眼看已经抬眸看了江旦三次,江旦这才将手伸出车帘外,给了车夫一个手势,车夫停了马车后便先往林子里跑了,江旦对国师笑了笑道:“我家甚远,让国师久坐了。”
    现下天几乎黑了,灰蒙蒙地一片,深蓝色如墨一般从天空坠下,将一整片枯树林罩在了其中,江旦下了马车后双腿有些发软,居然还有胆子扬起声音道:“快去拿个矮凳来,我将国师请来家中做客,来两个人扶着去!”
    说完这话,他提起衣袍就往林子里跑,跑时还不敢回头,他身上穿着官服,颇为累赘,生怕自己跑慢了身后的人会追上来,等到江旦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时再回头看去,马车离得算不了远,还能瞧见车顶与低头舔雪的马匹。
    马车安安静静,里头的人似乎并未发现不妥,也没人掀开车帘出来,江旦只看了一会儿便不敢再看,生怕等会儿国师与他两个弟子从马车内下来时瞧见自己身处枯林,追他过来。
    江旦转头正要再跑,忽而瞧见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那人瘦得离奇,仿佛只剩下皮包骨,两条长长的山羊胡子泛白,挂在了胸前,眼下泛青,面色蜡黄,正噙着笑看向他。
    “江大人要去哪儿?”
    声音于身后响起,江旦再转身时,马车尚在原地不动,但国师与他两名弟子离自己也只有一臂距离。
    先前跑了的车夫跪在一旁瑟瑟发抖,鼻梁淤青,显然也被捉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白真帅,写诗真好!
    第42章 百年金盏:十九
    从宫门, 到江旦的府上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路,谁知道他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没到, 国师在马车内虽看不见外面究竟有什么,他们走到了哪儿,却知道短暂停留那时并非是等老人过马路,而是出城需要登记检阅。
    出城之后,一路上越来越颠簸,没多久江旦便让马车停下, 自己先出去了,假惺惺地说了句话,当真以为国师没发现他们其实早就偏了路线。
    既然都跟出来, 国师自然得看看江旦究竟想做什么。
    他是天赐王朝的国师,虽无官职在身, 却受皇族敬重,在燕京里, 他的一句话便代表了天定之意,更何况江旦一介书生, 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结果下了马车一看,国师却笑了, 这人马车停哪儿不好,却停了自己的私宅门前,误闯了阵法,还被他的首徒发现,马夫跑了几圈也没能跑出去, 被他的弟子打了一拳。
    国师挥过手上拂尘,望着江旦那张明显惧意增生的脸,阴恻恻地问了句:“江大人带我离开燕京,又将我丢在荒野,该不会是在此地埋了什么陷阱吧?我实在不知何时得罪过江大人,居然让您如此大费周折。”
    江旦怕死,骨头却硬,他知道自己被抓住,除非是有人来救,否则绝对逃不掉,即便国师不出手,他这三个弟子也能手撕了他。干脆抬着下巴怒目圆睁,冷哼了一句:“你自己做过何事心中不清楚吗?妖道。”
    “大胆!我师父乃天上地下,集黄大仙,容你这般放肆?居然敢喊妖道污蔑!”那新收的两个徒弟听了这称呼,率先不乐意了。
    “换了国政殿上的瓦,撒了鸟食制造假的祥瑞之事,可是你做的?你与太子商量好了,等有朝一日太子继承大统,这天赐王朝又有你这个假神仙坐镇,岂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天下大乱,便由你而始!”
    江旦指着对方的鼻子,说完还觉得不解气,想了想又骂道:“你以金银卖了女子嫁给鬼魂,等同于草菅人命!你别以为此事做得密不透风,周家院中如今出了大祸,也是因你而起!伤天害理之事国师恐怕没少做吧,才会被我戳穿还能如此淡定。”
    “胡言乱语,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国师抱胸而立。
    “要杀便杀!费什么话?”江旦昂着头,露出一截脖子道:“我知这世间有鬼魂,江旦可为家死为国死,却不甘死于你之手,若你今日当真杀了我,来日我将成为厉鬼,夜夜缠你,缠到你得了报应为止。”
    国师却没想到这官小的江旦,骨气还真不小,如此硬骨头的人若真想解决了他,不会丢下马车便跑,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退缩,一旦逃了,便只一种可能……他有后招。
    国师突然察觉此处距离自己的私宅非常接近,他从未告诉过他人自己有所私宅,周家也不会将自家供祖之事乱说出去,甚至给祖宗娶妻这事江旦都知晓,难道除了江旦,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什么人?
    念头才起,众人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鼓掌,紧接着女子声音道:“江大人好气魄啊。”
    此话一出,便见一根棍子扔在了众人跟前,入土三分,是树林中随手可捡的枯树枝,江旦见状,连忙将其抓在手中,拔出泥土后用力地朝面前之人头上敲了过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完人就跑,没跑两步又被国师的首徒给捉住衣领提起来了。
    秦鹿几步跑到,脚下踩着树枝,轻巧地借力于空中旋身,一脚踢在了国师首徒的手臂上,断了他与江旦的距离,然后将江旦护在身后,望向面前的四个人,真是高矮胖瘦奇丑无比,就是站在正中央,刚被一棍子敲到脑袋还在晕乎的国师,也没见好看到哪儿去。
    尖嘴猴腮,一看便像个奸人。
    秦鹿道:“我家主人说,相由心生,他长得好看,所以心地善良,你们心肠歹毒,也该长得不堪入目。”
    江旦着实吓得不轻,心口还砰砰直跳,他将手中木棍递给了秦鹿,道了句:“姑娘用。”
    秦鹿挥了挥手,与江旦浅笑一瞬:“不用不用,你护身吧。”
    “来者何人?!”国师捂着半边脸,皱眉问了句,他才问出这话,便眯着眼睛仔细看向秦鹿,嘶了一声:“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是你秦姑奶奶。”秦鹿说罢,迎面而上,国师与他首徒聪明,不知来者虚实不会贸然动手,反而是那两个新徒弟,肥头大耳的一看便知道吃了许多人家的油水,晃着一身肉朝秦鹿挥拳。
    这两人看着壮,实则不经打,秦鹿功夫算不得多好,但也跟着兄长打过大大小小许多回仗,那都是刀尖舔血,以命相搏,实打实练出来的保命招式与杀人招式,对付这两人绰绰有余,不过几个眨眼功夫,两个胖子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连栽入了雪堆里。
    “江大人。”秦鹿慢慢朝国师方向走去,突然开口。
    江旦握着棍子回神,睁圆了眼睛看向她,连忙问:“需要帮忙吗?”
    “要。”秦鹿道:“将那两人翻个身,免得闷死了。”
    “好!”江旦将棍子插入一旁的雪里,奈何力气太小,棍子刚碰雪就倒了,砸在了两个胖子的身上,他有些费力地要将人搬动,然而晕厥过去的人豁然重了两倍,江旦抬得颇为吃力,还是一旁没能跑掉的马夫跟着过来,才将两人翻了个身。
    秦鹿正准备对那两人出手,却见国师一笑,万分阴险,他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黄符,直朝秦鹿的面门飞来。
    那黄符本是他准备对付江旦那莫须有的弟弟的,为了彰显实力,他用的是驱鬼符,可散鬼魂,秦鹿不查,躲过了几张,却被一张贴在了肩上,一瞬仿佛闷棍打下,整个人朝后摔了十余步远,身体里的魂魄仿若被撕裂般,疼得发寒。
    黄符燃烧,秦鹿立刻于雪地里滚了一圈,心口突突直跳,余惊还未缓和过来。
    她都忘了,这人是道士,学的便是捉鬼降妖之术,秦鹿虽非普通鬼魂,却也是死了的,与他相对,多少受限。
    只是她来时得梁妄吩咐,千万护住江旦的周全,故而使了轻功,一路踩着树枝奔跑,现在不知那两人到了哪里。
    秦鹿捂着肩膀站起来,右肩黄符因为燃火,烧破了小袄的棉絮,露出里头白净的肩膀来,她肩膀有处烧伤,正冒着血珠,很快凝固。
    国师见状,咦了一声:“你究竟是谁?怎会有这般奇怪的道法,这是何法?凝魂之术?那这身体是死是活?”
    秦鹿见他说出了一些门道,便知道他还有后招,犹豫之下,还是将腰间的弯刀拔出,那刀是梁妄给他的,一百多年前他国进贡给西齐,削铁如泥,吹发立断,她不常用,因为若掌握不了分寸,容易打死人。
    秦鹿再度朝国师过去,手中弯刀贴于掌心,居然一分为二,是两把薄薄的弯刀贴在了一起,她左右手同时出招,只攻向对方的手脚,却不碰他致命之处,如此打法,实在太累。
    国师的首徒不会武功,但身上乱七八糟治鬼的东西却不少,一会儿丢出一样,打得秦鹿头疼,偶尔也会被其中一两样扔中。她一路追,那两人一路扔,恐怕是能随身携带的物件太少,那两人居然往私宅方向过去,那里头藏着国师不少宝贝。
    七星铜钱剑在空中幻做了七把,拦住了秦鹿追逐的去路,前方私宅院落只点了几盏灯,国师与其首徒跌跌撞撞朝那边跑,秦鹿手中双刃抵挡七星铜钱剑,那铜钱刻了符文,还以泡了符水的红线穿成,碰到便是一阵炙疼,早晚得将陈小姐的身体烧坏。
    秦鹿打得狼狈,有时都分不清哪一柄是幻影,哪一柄才是剑的真身,七把剑分不同方向,割裂树枝朝她刺来,铜钱叮当作响,偏生的周围还有阵法,秦鹿想躲都躲不掉。
    这国师不是个半吊子,他是真的有些本事。
    半吊子的道士是谢尽欢那种,本事没多少,会的全都是文着来的,看看风水,写几张平安福,多是炼丹为了永葆青春,谢尽欢才不会弄出劳什子的七星铜钱剑,专门打鬼。
    又被铜钱剑割破了一寸衣摆,秦鹿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的深蓝的戒指正在雪里反光,她还未来得及念出对方的名字,却听见右侧传来了破空之声,一枚铜钱势如破竹,锵地一声打在了一把铜钱剑上,割断了红绳,铜钱零散撒了一地。
    秦鹿喘着气,看向国师私宅的方向,对掷出铜钱的人道:“我去追他!”
    梁妄才来,还没来得及见秦鹿一眼呢,就听见这话,紧接着那墨绿身影就朝宅院奔了过去,风中飘来的,还有几根发丝,梁妄伸手接住,知道那是被七星铜钱剑割下来的秦鹿发丝,于是收在掌中,再去看向江旦。
    江旦怔怔地朝梁妄望去,又突然站起来,他道:“不行,那姑娘方才救过我,国师厉害得紧,她就这么过去必然不妥当,我得跟过去看看!”
    谢尽欢听他这般说,扑哧一声笑出道:“您可歇歇吧,秦姑奶奶有五鬼在,不会有事儿的。”
    江旦不知道什么五鬼,但他也看见了方才秦鹿狼狈的样子,于是只盯着梁妄欲言又止,梁妄微微眯起双眼,指尖缠绕的红线突然收紧,四周阵法如蛛网密结,红光闪过一瞬消失,扫下林中树干上的一层层白雪。
    国师的私宅里,的确有许多令人头疼且难缠的法宝,秦鹿进门时便险些被一个阵法绊住手脚,看见这院子四处都埋着人骨,摆放位置还很有讲究她便知道这国师手上恐怕早就有人命在了。
    一路追到了院中长屋内,燃灯的都没影子,她不必理会,只有一处传来了窸窣之声,秦鹿一脚踹开房门时,就见国师的首徒弯着腰在床底下翻找什么。
    这人道行没国师高,只会用国师的东西朝人身上扔,几次扔过秦鹿便知晓他的套路,宁可疼上那几回,也要将人给捉上手。
    那人瘦得很,身体轻到几乎没重量,被秦鹿拽着衣领从房间拖出来时,袖子里与怀中藏着的东西尽数叮铃哐啷地掉下来,什么药杵、铜镜、符水米袋、金砖、还有一本书……
    秦鹿见书,突然想起了顾定晴,于是她将人丢在雪地里,单脚踩在对方的后背心压着他不能跑,那人还一直哎哎直叫,挣扎不得。
    秦鹿翻开书随意看了几眼,这书看起来简单,上头写了目录,不过字迹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她微微皱眉,从目录中翻看一圈,看见了娶鬼妻之例,娶鬼妻之后,便是忘忧水的制法。
    秦鹿翻到那一页,瞥了一眼里头的药材,皆是药材铺能买到的,除了‘同生’与‘连理’这两样东西秦鹿没见过之外,那些药材却个个都是毒药,但有一行小字写道:“忘生忘死忘情忘尽,再生再世再活再遇,脱胎换骨,了断前缘……”
    她只看了这一句,大约知道这就是顾定晴说的那东西,脚下男人突然缩了身骨,秦鹿踩空,才见她一直踩着的男人从宽大的道袍中跑出,身体化小,竟然是一只黄鼠狼成精,褪了衣物,钻入雪中,在院子里窜了几下便不见踪影。
    “秦鹿!”
    熟悉的声音响起,秦鹿回神,她将书收在怀中朝院外跑去,扬声道:“王爷,我在!”
    第43章 百年金盏:二十
    秦鹿冲出院子之后便见国师站在了院外正门前, 他身上挂了一些物件,穿着的也不是原先的道袍, 而是明黄挂身,阴阳太极图前后绣了两面。他手上握着一把桃木剑,剑上用狗血画了符文,腰上还挂着个葫芦,焦急忙慌地准备逃跑,却没想到直接被梁妄抓住了。
    林中四处都是穿着铜钱的红线, 梁妄立身于白雪之中,右手五指上红线缠绕,已经绷紧, 这阵法比起上次对付桃花婆的要更为复杂一些,林中深处还能听见铜铃声, 顺着风传来叮叮当当,吵得人心慌。
    国师见到梁妄的一瞬有些愣神, 似乎不敢置信。
    天色已暗,狂风四起, 梁妄的阵法以国师为中心,他走到哪儿, 红绳就跟到哪儿,秦鹿不敢入阵去,只能立在一旁的墙头上望着,梁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事儿才道:“不许乱跑。”
    “知道了。”秦鹿不动,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国师,只觉得这人身上的道袍古怪,似乎不是布料做成,等她想起来院中的枯骨,借着月光一看才肯定了猜测,于是对着梁妄的方向喊:“他披着的是人皮!”
    那道服的确是人皮所制,泡在符水里多日,都被符水染成了黄色,这人身上一声血腥味,袍子里还藏了许多东西,若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
    梁妄听秦鹿如此说,也仔细看了一眼国师身上披着的道袍,发现上头果然有些缝补的痕迹,能将人皮做成一件宽大衣袍,至少得要六、七张。
    桃木剑脱手而出,割破了困住他的几根红绳,梁妄五指上的红线断了一根,他往后退了一步不禁嗤笑道:“的确是有些能耐的。”
    桃木剑冲出阵法,为国师开辟了一条路,国师见状丢出手中符灰,符灰化成了一阵阵浓雾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他就在那浓雾之中以桃木剑为引,打算逃出这个林子。
    他毕竟是国师身份,只要回到燕京城,自然有人供着他,即便到时候江旦在皇帝跟前告御状他也不怕,毕竟江旦不过是个九品小官,不足为惧。
    浓雾嗅之可使人昏厥,气味刺鼻,血腥味儿逐渐浓烈,梁妄最闻不得这个味道,所以抬袖捂住口鼻,衣袍之中窜出了一条黄巾,那黄巾逐渐变大,从头顶盖下,将那些渐渐化成浓雾的符灰全都包裹了起来,铺在地面,与白雪融化为一体。
    秦鹿发现国师想跑,于是连忙追了过去,梁妄手脚不算快,未必能很快跟上来,秦鹿只能先将他留住。
    国师见秦鹿跟过来,手中驱鬼符扔了好几张,秦鹿躲过,眉心紧皱,双刀放回了腰间,薄唇轻启,对着右手食指上深蓝的戒指开口:“大刀,出来。”
    深蓝几乎泛紫的烟雾眨眼从戒指中飞出,秦鹿将缠绕在指尖的烟雾朝国师的方向甩了过去,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骷髅骏马,从空中踏步追上,最终落地,马蹄仿佛溅起了满地的白雪,所到之处却不留痕迹。
    骑在马上的男人手上握着一把大刀,大刀比人都要高出一半,长刀红柄金刀身,刀背上还挂着两个龙纹圈,打在刀上叮当作响。
    大刀身穿盔甲,一刀披下的刹那,仿佛鬼泣一般,飓风卷起了周围的枯叶,树枝摇摆成了多个影子,那一股寒气冲上了国师的后背,将人摔出了十几步之外,狠狠地砸在了一根大树杆上。
    马蹄声有些焦急,顺着那棵树的周围一直绕圈,骷髅骏马昂头长嘶一声,骑在马上的男人脸上带着鬼面具,身形魁梧,一个抵别人两个,金鳞铠甲上有些斑驳,秦鹿赶到时,他的刀就架在了国师的脖子上。
    大刀是个虚影,只能使出一些气劲,实则根本碰不到国师,不过他的样子足够唬人,任何人在他跟前都不敢逃脱。
    秦鹿到时,男人没下马,只是微微颔首,也未出声。
    直到身后之人到来,那男人才从骷髅马上下来,右手握拳放在了心口的位置,然后单膝跪下对着林中带着几分焦急走来的梁妄道了句:“道仙。”
    梁妄嗯了一声,拂袖散去了大刀,连同着那匹骷髅马一同化成了一阵烟雾消失,然后渐渐被吸入秦鹿食指的戒指上。
    国师听到了大刀的那一句道仙,脸色刹那难看了起来,比起方才逃跑时还有多了几分惧怕。
    秦鹿一脚踩在了国师的心口上,人皮可加道行,但会折损寿命,这等阴邪的功法他都会,甚至为了一件衣裳生生剥下了那么多人的皮,甚至为了风水,为了镇住这林中阴宅,他就将那些人的尸骨如假山一般装饰在了院中各处,这颗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鹿脚尖用力,国师疼的直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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