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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原来,皇家的男人,也并不都是如王爷一般冷漠而疏远。她甚至偶尔也会在想,若有一日王爷待她温柔起来,会是什么样呢?
    魏王妃站在自己马车前目送东宫的马车离开,一时看的倒有些失神了,还是身边伺候着的丫鬟穗儿小声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穗儿是跟着魏王妃从魏王妃的娘家嫁过来的,看一眼失神的主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穗儿说:“娘娘您是知道的,王爷他忙,不然肯定也会亲自来接娘娘您。”
    在自己亲信丫鬟面前,魏王妃也不必说些违心的话,她承认自己其实就是羡慕太子妃了。
    她轻轻扯了扯唇,笑得几分无奈:“王爷再忙,又如何忙得过太子?太子都能忙里得闲来接太子妃,他又为何不能呢。”
    “这……”穗儿词穷,最后只能寻了个生硬的借口,“太子和太子妃娘娘新婚燕尔,或许不一样。”
    魏王妃倒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拨开了马车侧面的帘子,看着外头街上尚算热闹的街景。穗儿见王妃不再说话,也就赶忙识趣的闭嘴,陪着她一起看外面的热闹。
    齐王大婚,可把太子妃魏王妃两位皇嫂忙得够呛。齐王是除了太子外,所有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又最得帝后宠爱,所以,大婚排场可想而知。
    若不是怕越了太子,估计排场还得更大。
    这一日,宫里头上到太后,下至嫔妃,但凡够资格的,都来捧场道喜。四妃中,除了淑妃,其她人都来了。
    倒不是淑妃自己不想来,是皇后不让她来。
    淑妃没来,但赵王是肯定要来的。皇后手再长,也只能管后宫之事,赵王乃是皇子,如今是朝臣,皇后不想让他来,倒也管不着。
    皇后打了自己母妃一事,这笔账,赵王可是一直牢记于心中的。当时他入宫去瞧自己母妃,当看到她那张被皇后的人掌掴得几乎不成人样的脸的时候,赵王是有股子冲动想要冲去皇后的坤宁宫质问的。
    但母妃拦住了他。
    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也是怕一旦他冲动做了什么越矩的事,日后母妃在宫中日子会更不好过。
    但他没什么行动,不代表这股子火已经消了。这个仇,他可一直记着。
    皇后是他嫡母,他不能对皇后怎样,但可以针对齐王吧?齐王大婚,他今儿再怎么闹他,他身为新郎官,可也是不能翻脸的。
    而他就要闹得过,闹到他翻脸为止。于是晚宴上,赵王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齐王酒。本来齐王只是敷衍,到最后也是瞧出了赵王的不怀好意来,直接翻了脸。
    齐王本来就不爽赵王,二人是天生的对家。不过因着今儿是自己大喜日子,这才算给了赵王几分面子。
    齐王把赵王递过来的杯盏夺过往地上一扔,冷脸质问:“你何意?”
    赵王也在变脸边缘徘徊,但唇边尚算有几分笑,冷冷的:“三哥,今儿大喜之日,可不能发火吧?兄弟敬你酒,可是在给你道喜。”
    齐王喝了许多的酒,早有了醉意。身子晃来晃去,脚下步子也是虚浮着的,他抬手指
    着赵王骂:“你是什么心思,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告诉你,今儿本王高兴这才给你几分面子,你敢惹急了本王,本王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赵王讥笑:“这样不知脸红的话,三哥到底是喝了酒才说得出来。打得本王满地找牙?呵~每回春狩秋狩,你可有胜过本王?”
    论武和骑术,赵王远在齐王之上。
    齐王被激了下,一下子就跳脚了,借着酒劲就说要跟他比,谁输了谁跪下来磕头做孙子。眼瞧着事情就要闹大,还是太子和魏王走了过来,一人拦着一个,才算把二人都劝得住。
    皇上见太子魏王劝住了人,这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龙颜震怒,脸色不是太好看。
    皇后瞥了皇上一眼,话说得夹枪带棒:“这赵王今天这般挑事,怕是居心不良吧?或许,他并非冲着子良去的,而是冲着本宫来的。倒是可怜了子良,替本宫受了淑妃母子的气!”
    皇上蹙眉:“喝多了酒,起了点争执而已,皇后言重了。不过,今儿是子良大喜日子,的确是老四不懂规矩失了礼数。皇后也放心,朕会罚他。”
    皇后却不以为意:“罚他又能如何?也是个不长记性的。”
    皇上没说话。
    齐王大婚还算圆满,酒宴散席的时候,已经很晚。唐细今儿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去了齐王府忙了。回来后,累得瘫在炕上不肯起。
    她先回东宫来,太子魏王赵王被皇上叫去了勤政殿问话。所以,太子没回来前,她倒是可以稍微懒散一些。
    但太子没回来前,她也不敢先沐浴更衣歇下。所以,只能侧身躺在炕上休息,顺手捡了本书来看。许是太累太困的缘故,手捧着书翻了几页,就睡着了。等一睁眼突然惊醒的时候,就发现太子已经回来了,并且侧身坐在了炕沿。
    唐细一惊,困意全无,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听到动静后,太子阖上书搁在一边,侧头看过来笑着问:“醒了?”
    唐细轻轻点头,跪坐于一旁:“臣妾吩咐去准备热水吧。”说罢就要下炕。
    太子却说:“不必了。”他自己转身吩咐了一声,这才回过头来对她道,“你这几天也累了,孤替你向母后请了假,明儿不必去坤宁宫请安。”
    唐细震惊:“这样不太好吧?”皇后本来就对她有成见,若是她再不去请安,怕是日后皇后更看她不顺眼。
    太子却道:“这些日子你为了齐王的事尽心尽力,母后也知道,放你一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你也放心,不必提心吊胆,孤知道母后这回是真心实意想放你的假,若她非真心,孤也不会答应。”
    唐细望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有些感动。
    但太子却话锋一转,道:“魏王妃已育有二子,如今齐王也大婚,若是齐王赶在孤前面诞下皇嗣,怕外面人会认为孤不行。”
    唐细方才还感动呢,一听这话,脸又红了。
    太子怎么会不行?别人又没感受过,怎么知道。要说发言权,这件事情上,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太子只是瞧着清冷寡欲,但其实清不清寡不寡的,也就唐细这个太子妃知道。成亲至今,大半个月来,除了小日子外,其余时间都是日日耕耘播种的。
    但说到子嗣,唐细也紧张起来,她抬手轻轻覆上自己小腹。
    不会连齐王妃都怀上了她还没怀上吧?她忽然觉得有了压力。
    “若真是齐王妃赶在臣妾前头怀了孩子,怕是他们不会敢说是殿下不行,肯定会说是臣妾不行。”
    “不会敢说?”太子擅长挑出别人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的确是孤不行,只是碍于孤的身份,不敢说罢了?是吗?”
    唐细紧紧咬唇!意识到自己完了,好似又摊上了大事……
    第036章
    唐细胆子还是小的, 太子顺着她、从着她,不存心为难她的时候,她胆子倒还能稍微大些,也敢审时度势的偶尔跟太子犟几句嘴, 或者耍些赖皮。但只要太子但凡稍微露出些要与她计较, 要清算的意思来,她就如蜗牛一样, 立即乖乖把脑袋缩进壳子里藏起来。
    好似只要把脑袋藏了起来,就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是她不会说道理不想解释,可明显太子是故意找茬的, 她再怎么解释都是错。所以, 索性乖乖任他捏扁搓圆满足他的占有欲好了。
    “殿下行不行,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她悄悄挨得他更近了些,但也还没完全靠进他怀里,就这样半靠不靠的诱着。
    太子无疑是喜欢她这种行为的, 他就看着她, 纹丝不动。
    唐细却继续说:“臣妾心中有个疑惑,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给臣妾解了?”
    “什么惑?”太子垂眸睇着她。
    唐细略仰起脑袋来, 目光与他对视,双目含情问:“臣妾初来东宫那日,东宫里的老人对臣妾说,太子殿下勤勉政务, 鲜少来后院, 并不贪恋女色。你瞧, 早在臣妾入东宫前,太子冷心冷欲就人尽皆知了,所以,日后真有人背地里论起殿下来,也与臣妾无关。”
    “巧言令色。”太子淡淡启口,语气中却毫无指责之意,倒含了几分宠溺,轻抬手于她鼻尖上蹭刮了下。
    唐细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尖,目光转动,再抬眸看去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子察觉了,问:“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唐细爬了起来,重新好好跪坐在了太子身边,目光真诚中带着几分认真。其实她是想问,若在太子回来的时候孟婉沁并没有被指婚给齐王,那他还会这般处心积虑给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吗?
    几次话到嘴边,都要脱口而出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她给吞了回去。
    想了想,唐细随便问了一个:“东宫里除了臣妾,还有三位侍妾,殿下不打算宠幸吗?”
    太子目光认真:“太子妃想让孤宠幸吗?”
    唐细使劲摇头。
    太子哼笑一声,直接欺身压了过来。
    次日,太子早上没去坤宁宫请安。她难得有一日休息贪懒的日子,所以也早早差人侯在了外面,高奉仪林奉仪等人来请安的时候,也都被请走了。
    睡足了时辰,起来后,她只觉得这些日子来的疲惫全都没了。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吃了点东西后,则懒懒歪靠在窗边看那本郭淑妃送她的书。
    快到晌午时,突然有宫娥匆匆跑来禀告:“娘娘,齐王妃娘娘过来了。”
    唐细倒没想到齐王妃会过来见她,昨儿太子只跟她说不必去坤宁宫请安,没说过要她在东宫招待齐王妃。那么,便是齐王妃临时决定过来的。
    也顾不得想许多,唐细立即穿鞋下炕,然后后让殿内的宫女给自己梳妆换衣裳。即便是匆匆忙忙,一番折腾下来,等到去了外殿见齐王妃的时候,齐王妃也等了有一会儿功夫。
    齐王妃昨儿大婚,今儿入宫见安,衣着华丽贵气。而唐细穿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常服。
    绿色的抹胸,素色的襦裙,再配以简单却并不随意的妆容……一照面,齐王妃瞧见这样清新雅致的人,心还是揪了下。
    “不知道弟妹会来,怠慢了。”唐细的确于礼数上有些怠慢,所以,一出来便笑脸相迎,“原该我去坤宁宫见弟妹的,倒是让你跑了这一趟。”
    早在唐细从内殿出来的时候,齐王妃就已经站了起来。见她说这番话,她笑着答道:“皇嫂与我客气了,你是嫂子,也该我来见你。”
    “弟妹快别客气,坐吧。”唐细邀请齐王妃先坐下,然后她才坐下来,“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吩咐小厨房多做几样菜。”又问,“三弟呢?可是去见了太子?”
    齐王妃点头:“我与王爷一道来的,他去见了太子殿下,我便来与皇嫂说说话。”又说,“多谢皇嫂费心,饭就不吃了,母后留了饭。”
    当日她大婚第二日去坤宁宫请安,皇后可没留饭。如今,却是留了齐王夫妇。
    不过,心里也只是这样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唐细倒没计较。她也没有与齐王夫妇攀比的心思,只真心说:“那既是母后留了饭,我今儿便不留你了。改日你若入宫来,我再好好准备。”
    齐王妃似是有话要说,但转眼见左右侍奉着不少宫人,她便欲言又止。
    唐细忙把那些不相干的宫人打发走了,只留了两个亲信下来。齐王妃这才说:“母后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对嫂子严厉了些,嫂子莫要往心里去。”
    唐细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只能笑道:“母后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明白的。母后没有对我很严厉,若是真严厉些,我心中也只有感激她的份。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本就没从小学规矩,若再不严厉,反倒是不好。”
    “嫂子能说这些,我十分钦佩。”齐王妃又说,“我也知道,从前嫂子还没入东宫的时候,于太后慈宁宫内和淑妃颇有些交情。有些话原不该我说的,但母后是我的姑母,我是了解她的。”
    “何况……母后恨淑妃,也是有原因的。而淑妃这个人……我只能说,她很厉害。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她的温柔体贴,她的真心。她待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好,但这份真心的好,却并非不求回报的。”
    “当然,我也并非要在嫂子面前刻意诋毁淑妃。我此来其实只是为了母后,就算嫂子想与淑妃深交,也希望嫂子不要太伤了母后的心。”
    她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能随时入宫伺候在皇后左右,她陪在皇后身边的日子,甚至比齐王还要多。她是这宫里唯一一个一开始就站在皇后阵营的女人,皇后所谓的自私、孤傲、恶毒、无理取闹……其实她都明白。
    从前明白,如今就更明白了。
    帝后的感情,就和她与太子的感情一样。甚至可以说,帝后青梅竹马的感情,要比她和太子青梅竹马的感情要浓厚许多。太子是她表兄,或许待她的好,多少掺杂了一些兄长对妹妹的好。
    但帝后却不一样。
    他们之间不是朦胧的暧昧,是有山盟海誓刻骨铭心的。她和太子的感情还没有萌芽,就被掐断了,她尚且这么伤心难过。
    皇后呢?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说皇后不好,但她却不能。因为她有同理心。
    虽然她和太子爱情的萌芽是被皇后亲手掐断的,但她心中却对皇后恨不起来。因为她心里也知道,皇后是对她好的,齐王也是对她好的。
    唐细虽然不知道这齐王妃为何突然跑来对她说这样一番话,但唐细心中也清楚知道自己的立场,所以,她认真道:“我对母后是十分敬重的,而我与淑妃,也并没有多深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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