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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他也跟着往楼下走,想去看看情况,但没走两步,就险些踩空,差点把背上的女孩都甩落下去,他急忙稳住身形。
    蔺南期的力气虽然比同龄孩子大,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次带不走两个人,更没法在这种不断攀升的高温之下扑灭乔繁身上的火。
    他又看到有烧着物不断从顶上坠落,火势已经追过来,就选择了背着女孩上楼。
    他救不了乔繁。可是乔繁的声音绝望而嘶哑,一听就知道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如果他不跟着自己折回来,早就逃出生天,不会死。
    蔺南期在三岁以后,第一次哭了,虽然沉默无声,但眼泪却无法停止地往下掉。
    等他独自把那女孩背到二楼窗边,知道里面的火势已经没法下楼了。而且他因为吸入太多浓烟,又是高热,一时有些眩晕,人晃了晃,帮那女孩上了窗台后,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
    他只记得他救了一个女孩,这时才想起……是因为那个钟皓拿林稚水骗他,他才去楼下,虽然救了另一个人,但乔繁却死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样的画面都在他脑海里。乔繁最后的呼叫声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
    希尔教授曾给他分析,大概是他潜意识里喜欢和渴望林稚水,这样美好的姑娘,靠近她拥有她,可以忘记一切不喜欢的事情,因此,他才会不受控制地,想要占有他。
    他终于知道,或许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
    但其实,乔繁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是钟皓利用了他对林稚水的重视,可她至今完全不知情,是全然无辜的。
    那次事故只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因为离电缆太近,另一个乔繁则跟他有关。
    而在那件纵火事件后,欺骗了蔺南期的钟皓,没多久就和他母亲去了澳洲,而钟皓的父亲也因违反政治纪律、受贿罪和滥用职权罪,受到双开和刑事处罚。
    钟皓骗蔺南期的原因,是因为钟皓当时已知道父亲可能落马,仅仅是源于嫉妒而已。
    **
    林稚水已趁着蔺南期去关门时,把自己的睡衣又扣好。她觉得蔺南期有时的行为有些奇怪,她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见蔺南期坐到身边,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强行继续。
    “濛濛,对不起。”他刚刚差点强暴她。蔺南期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
    林稚水责备地看看他,说:“你,这还是在我家里呢,你……再对我强迫一次,我爸爸知道了,会把你揍得你以后不敢上门。”
    蔺南期立即承认:“这次是我的错。不过……上次在周市,我不能叫完全的强迫吧,濛濛,你也算……半推半就?”他为自己申辩。
    林稚水被他这个“半推半就”给噎了一下:“我不是说在周市那次,说的是在大学的时候,你那次不是也这样一声不吭就跟我做了?我当时还是第一次,你半点也不体谅,强迫我不说,折腾我多久啊?”
    她看着蔺南期那张俊容一脸迷茫的神色,说:“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还不想承认?”
    林稚水至今记得,她初次的血正好沾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失去童贞,又腰酸腿软的,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回去时用他的一本书挡着,生怕被别人看见她的裙子。
    蔺南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说送送她。回想起来,那时真的好惨。
    第58章
    “……”蔺南期没有说话。
    他心情很复杂,最喜爱的姑娘说她的初次给了他,但是他……完全没有记忆。
    他甚至有种担心闪过,想问问她细节,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是醉后还是清醒的,确定那个男人是他?
    他觉得自己没有失忆过。
    当然,很有可能是他不记得,就比如钟皓在那次事故中起过的作用。
    希尔教授也早跟他说过,他可能会有一些反常行为,比如臆想出来的知觉体验,出现幻觉,但也可能忘掉自己做过的事。
    林稚水就又问:“期哥,为什么你有的时候总是这样……,跟你平时真的很不一样。”
    她观察着他沉默而微微错愕,想高兴又不敢高兴的微妙神色,终于意识到症结,又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记得了?”
    “不是,我跟你发生关系之后,我没有一句解释,你也没有找我?”蔺南期问出疑点。
    他不是不愿负责,不管林稚水的第一次给了谁,都不会影响他对她的感情。
    他只是担心另有隐情,让她受了别人欺负还不自知。
    林稚水答:“我当然找过你,那天晚上之后,我缓几天就去找你,可是你同学说你已经休学离开。我给你打电话,电话无法接通。给你发信息问你在哪儿,你也不回。根本就找不到……”
    当时,她连事后药都是自己买的,一个人洗澡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看自己身上被他弄出的痕迹,无比地希望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跟自己道歉,要求她原谅。
    “你说的是蔺家正好出事的时候。”蔺南期明白了。
    原来是他休学那当口发生的,难怪她找不到人。他爸爸那时险些入狱,大伯自毁长城,他的手机号和社交账号都更换,除了能帮他反击的人,他都没有联系。
    他虽然不记得任何经过和细节,但他知道,林稚水不可能说谎。按照他万圣节那次,和今天这次对她的冲动反应看,是完全可能发生的。
    难怪,她刚回国见到他的时候,对他的反应是那个样子……
    他又问:“那为什么连你回国之后,也不问我?”
    “都好几年了,你躲着我,也不找我,我还能不懂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夜情?都是成年人,都心知肚明,何必上赶着找难堪。什么年代了,既然你不放在心上,我也——”
    “濛濛。”他听了不悦,打断她,带着告诫,不喜欢她表现出这样随意放纵的样子。
    林稚水又说:“而且,我回国就算告你,也根本没有证据,我不想让自己陷入完全的被动。”
    当然,还有女孩子的微妙自尊心,还有爱着人的患得患失。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把情况跟你家里人说?也没有……去报案?”蔺南期微微蹙眉,又问。
    他很了解林渊,虽然是世故圆滑的商人,但对女儿是重视的。
    如果林稚水真的回家哭诉,哪怕得罪蔺家,林渊也绝不会装作没有发生。不管是找蔺老爷子讨个说法也好,还是要起诉他也好,总之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盖过,连个道歉都没有找过他。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林稚水连她自己父母也没有说。否则,林渊和温寻蕙见到他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果然,她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不再像先前的理直气壮,没说原因,只回答:“是没有。他们以为我被不认识的人欺负,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只当那人逃走找不到。”
    蔺南期看着林稚水,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眼中情绪复杂,喉结滚了滚,没有立即说话。
    林稚水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他是邻居,虽然林家的老宅在十年前就已经卖掉,但后来也一直有联系,甚至可以说是她出国之前,她的大小事他都清楚,她的个性他也太清楚。
    这女孩小时候要是在哪里摔倒蹭破皮,或者划到手流了血,反正只要受委屈,是一定要人哄,而且要让家长知道。虽然父母离婚以后,她的个性也有所改变,但这样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没有讨个公道,显然是有特殊原因。
    他这时才知道,或许,她比他之前以为的,要更喜欢他得多。
    喜欢到对他的混账事也容忍下来,不忍心他受到责难。
    林稚水被他异样而深沉的目光包围,伸手去推开他的脸,有些不自在起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蔺南期唇角挑了挑,眉目比先前舒朗许多,连眼神中的翳色也散开,相比起得到她第一次的喜悦,更是感到心疼。
    她那时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等着他主动去找她,一定是对他失望至极。
    “濛濛,对不起。”他把她的脸颊按在胸膛,心里全是深深自责。
    林稚水终于听到他道歉,鼻尖酸酸的,但也表示了怀疑:“不过,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为了给他以前的渣行为开脱。
    蔺南期肯定回答:“我是的确没有这段记忆。”
    “可是为什么,你当时没有喝酒,为什么会失忆这样奇怪。”她追根究底。
    “濛濛,抱歉,有件事情,我一直都隐瞒了你。”
    他终于定下决心,神情变了变,有些严肃,目光直视着她。
    气氛陡然变化,林稚水心里咯噔一下,她想了想,抢着说:“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如果我知道之后,要和你分手,你也会同意?”
    她难以控制突如其来的慌乱:“那你上次在周市为什么要跟我……因为知道我会提分手,不管怎样都要先……”都要先爽一下再说?
    “不是,濛濛,就算你嫌弃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林稚水听了更是心都悬起来,说:“你不放我也不行,那要看具体是什么事,你快说。”
    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简直一秒也不能再多等,就担心是跟顾思阮有关。
    如果是他劈腿,跟别的女人的有了亲密,她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再喜欢也要分手。
    蔺南期握着林稚水细嫩的手,打量片刻,慢慢说:“我心理上有些问题,是九岁时遇到意外事故引起的。对你有过的冒犯,都是我犯毛病的时候。经过治疗,我以为已经完全康复,可最近又有点发作。”
    林稚水觉得震惊,嘴唇张了一会儿,才说出话:“你小时候遇到过什么意外事故?你九岁的时候,我那时才七岁,都还住在老宅那一片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意外,她自然地就想到了车祸等等身体上的伤害,她没有印象他出过足以留下阴影的事故,还是说她那时太小,不记得?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有一次说腿不小心摔伤去休养,其实是去做心理治疗。”他说。
    还有治疗烟雾过度刺激引起的呼吸道和肺部不适。
    林稚水怔了怔,她的确没有印象。她以为自己对蔺南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完全清楚的,但是完全不知道他的这些事。她顿时有些责备那时的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意外事故?”她跟着问。
    蔺南期就说:“当时是在参加赵新维的十岁生日宴,你也在,但你可能记不得了。”
    他就跟她描述那次火灾的情形。
    当然,在蔺南期叙述的过程中,省去了钟皓用林稚水骗他的内容,他不想让林稚水背上本就不该她背负思想包袱,任何包袱。
    林稚水听完之后,呆愣愣的,原来乔繁是这样夭折,虽然也算见义勇为,但一命换一命这样的方式,其实也不过是另一场悲剧罢了。
    难怪蔺南期这样难以接受,在她零星的记忆里,乔繁那时是最喜欢跟着蔺南期。
    她上下一联系就明白了,问:“那你在学校的时候,那样对我,也是像今天这样被火刺激?”
    “在旧金山那次……”蔺南期闭了闭眼,说:“比今天的情况严重得多。”3d效果再立体,那也是虚拟的。
    他说:“当时,我坐在朋友车上,是辆carrera gt,路过一家影院外时,朋友正要停下来跟人打招呼,车尾突然自燃,我们立即离开车里。”
    想也想得到,车辆起火,加上蔺家的事情,蔺南期那时的精神状态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差,还有他大伯对他出手迫害,他才会彻底从学校消失。
    林稚水看着他,伸出手臂,主动去环他的腰想要安慰:“算了,既然你不是故意乱来,我就原谅你。一切都变好了。你看,虽然你今天有些冲动,但是,你也能靠自己控制。”
    “濛濛,可我现在又不想控制了。”他低头看看她投怀送报,腰肢下榻的姿势,他掐着她的腰更紧地靠向自己。
    “……”要不是他讲的太具体,林稚水都有些怀疑失忆什么的,是他编造出来的。
    “想看你像那天的视频里那样跳舞。”蔺南期抚抚着她的脑后。相比起林稚水的语言安慰,他还是觉得,更喜欢她温软香滑的本人来安慰。的确可以让他忘掉一切。
    “穿着睡衣跳舞?”林稚水后退一些。蔺总也是会开玩笑。她后悔告诉他,林渊今晚不回家了。
    她又警告:“而且,没有套套,我可是在危险期,你要是乱来,万一我未婚先孕,别人还以为我是母贫子贵,靠孩子上位呢。”
    她必须是真爱上位。
    蔺南期被她如临大敌的样子逗乐,微笑着说:“嗯,当然不是靠孩子。是子凭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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