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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节

      王大夫在旁边忧心忡忡:“你说,沈家人会不会揍死他?”
    余秋在旁边意味深长:“早点挨揍不是坏事,做好思想准备,干这一行迟早要挨揍。”
    王大夫顿时毛骨悚然。
    何东胜在旁边摇摇头,任命地朝病房走:“我过去看一看。”
    万一这帮人真动手的话,他好歹也帮着拦一拦。
    余秋鼻孔里头喷气,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只甩着小辫子进手术室。
    等到侯向群给人推了麻药,放倒了这倒霉姑娘,他们打开肚子一看,乖乖,里头果然已经血流成河。
    还1000毫升呢,光看这架势就2000毫升不止。妈呀,这血到底是怎么出的?怎么动作这么快快。
    余秋赶紧招呼上纱布,她得过滤了这些血再给小芳挂进去。就现在的状况,她也找不到人给这姑娘献血啊。
    等到将腹腔内的血抽的差不多了,王大夫再探查小芳的腹腔,看到脾脏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好李伟民换好衣服上台观摩,见状立刻叫出了声:“我的妈呀,怎么跟血豆腐脑似的?还伴成了这样。”
    余秋点头:“脾脏就是又脆又嫩。我估计她前头挨揍的时候,脾脏就已经受伤了,一直到现在情况才显出来。对了,字签到没有?”
    李伟民立刻尾巴翘上天,自吹自擂起来:“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签不到字我好意思进来见你们吗?”
    王大夫好奇起来:“你怎么跟他家说的呀?”
    就算那个男的脑子不清白,好吧,他从来就没清白,愿意给剪掉他子孙根的妻子签字,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呀。
    “你傻不傻?”李伟民嫌弃地看了眼王大夫,“这还不好说?人死了,谁去伺候那男的?必须得把人救活了,他们家的三代单传下半辈子才有人服侍。”
    侯向群在旁边咂嘴:“哟,这会儿他们不担心这女的会直接会杀了他们家的三代单传?”
    李伟民意味深长:“他们已经商讨出结果了。之所以会闹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他们先前太惯着这个小芳了。以后多打几顿,打服气了,她就不敢再闹腾了。”
    槽多无口,余秋冷笑:“真是好主意呀,说这话的男的估计是从石头缝里头蹦出来的,总不能指望男男生子吧?说这话的女的怎么不自己直接上吊,死人最乖巧,从来不会作妖。”
    李伟民缩了下脖子,赶紧转移话题:“那可要缝好长时间了。”
    余秋直接瞪眼:“缝个屁呀,想都不要想,赶紧直接端了,不然他这条命就没希望了。”
    李伟民还在旁边可惜:“真端了呀,她还这么年轻呢,怪可惜的。”
    余秋皮笑肉不笑:“是活命重要还是想这些事情重要?等一会儿我端下来以后,你自己在旁边缝缝看,就知道脾脏究竟有多难缝合了。”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当然愿意试一试。可跟救命相比,保脾就没那么重要了。
    王大夫也跟着惋惜:“那她以后的日子要够呛了。”
    别看着医生说切脾轻描淡写一般,事实上脾脏也是有重要作用的。
    脾脏具有储血、造血、滤血、破血、免疫调节、抗感染、抗肿瘤、内分泌等功能,切除脾脏对于人体免疫功能的损害尤其明显。
    余秋叹了口气,说话声音懒洋洋的:“你俩别一唱一和的了,切是肯定要切的。我试试看能不能再给她做点儿补偿吧。”
    侯向群来了精神:“怎么补偿?”
    余秋示意他看:“这个脾脏的这边列严重的破裂,但这半边还是好的,可以用脾移植。”
    李伟民琢磨了半天,反应过来:“这其实也是种断体移植,就是相当于切掉了一节手指头再把剩下的给重新接回去。”
    余秋嗯了一声,吩咐侯向群帮忙拿9号针头,脾都切下来了,她现在要做的工作相当于清创。
    将连接输液瓶的钝头9号针头插入脾动脉,进行低温灌注,直到脾静脉流出液清亮,这个切下来的脾就灌洗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她要将脾脏上破损的部分清除干净,一个合格的脾脏移植标本就制备成功了。
    当然,这个合格要打引号,就现在简陋的条件,标本制备的成功度实在太难说了。
    “这叫带血管蒂的自体脾组织移植术。一般有血管外科的医院才能开展。”
    余秋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真是个棒槌,胆子大的吓死人,居然连这种级别的手术都敢做。
    其实她还不如做全脾切除+自体脾组织片网膜囊内移植术,那可还有把握一些呢。
    不过做都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毕竟这个手术只要做成功了,患者术后恢复情况会相当不错,重新移植回去的半个脾脏基本上可以完全替代原本脾脏的功能。
    李伟民跟王大夫不知道手术究竟有多危险,他俩只兴致勃勃,感觉实在奇妙。
    余秋看这两孩子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忍不住感慨无知是福年轻真好,永远无所畏惧。
    年轻的确是个好东西,出了这么多血,做了这么大手术,小芳人还没有出手术室就清醒了过来。
    余秋看着她仍旧苍白的脸,总算说了句话:“你好好撑着,你要是不为自己考虑的话,也不会有任何人替你做打算。你的手术同意书还是你丈夫签的。你被打成这样,你们家没有一个人伸头。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自己能听进去几句是你自己的事。”
    病人被推回了病房,余秋叮嘱王大夫要加强抗凝治疗,然后自己往楼上去。
    刚走到护士站,何东胜就从办公室里头出来,冲她摇摇头:“没有省工人医院也没有无环鸟苷。他们正在想办法咨询上海跟北京那边,看看有没有这种药。”
    “不要找了。”余秋往上挥了下手,“省工人医院都没有的话,我估计目前国内没有。”
    她不记得阿昔洛韦具体上市的年份,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阿昔洛韦应该是先在欧美国家合成的。
    按照国内现在的情况,这个年代从欧美国家引进新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护士急了起来:“那怎么办?没有要的话要怎么治病?这姑娘也太可怜了。”
    “没要我们自己造。”余秋的心沉静下来,“我知道要怎样合成无环鸟苷,我们找药学实验室,自己做。”
    接连两台手术给了她信心,就算是先前没有亲自操刀做过的手术,只要清楚每一个步骤严格按照手术学原则进行,那就可以开下去。
    天底下的手术都有人第1个做呀。
    同样的,制药也一样。
    她上临床实习的时候,同宿舍的姑娘就是学药学的,那小姐姐当时做的一个课题正好是无环鸟苷中间体的合成。
    至于为什么不合成现成的无环鸟苷,小姐姐表示是因为知识产权的限制。
    余秋当时没仔细问,搞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记得那些反应步骤。原因无他,小姐姐有一份打废了的资料被余秋拿过来垫着吃饭。
    作为一个吃饭都不老实的人,她空不出手来玩手机,但完全不妨碍她盯着垫饭盒的纸从头看到尾。
    偏偏,余秋的记忆力又很不错。
    既然连医学技术都剽窃了,她现在还矫情什么其他的呢,新药也一并拿过来用吧。
    看病吃药,大夫没有药,怎么给病人看病啊?
    余秋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的灵魂跟这个颜色差不多。她已经越来越没有下限可言了,她可真是恬不知耻啊。
    “赶紧联系大学的药学实验室,我们得尽快把药做出来。”恬不知耻的小秋大夫直接发令,“沈兰撑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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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阿金找到的资料显示阿昔洛韦于70年代在英国先出现,1982年在美国上市。也就是说1973年全世界市面上都没有这种商品药物。因为药物从合成出来,到做大量的临床试验,再到最后上市需要花费长达数10年的时间。
    做新药真的非常难。药学人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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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药工厂搞起来
    阿昔洛韦作为一种合成类药物, 制备途径自然不止一条。
    几条主要的制备途径所需的原料以及制备流程, 余秋大概都知道,但是她不打算一一尝试, 再从中选取效率最高的那条。
    原因很简单,即使知道了原料以及步骤,中间的具体细节照样极为考验人。比方说最适宜的反应温度是什么?合成原料最佳比例是多少?萃取合成物10应当选用什么溶剂?这些都要经过无数次实验才能得到结果。
    余秋没这个时间, 她的病床上还躺着病人等她救命。既然都剽窃了, 那就抄个彻底吧,直接将她曾经的舍友小姐姐研究结果全部照搬过来。
    用醋酐跟1,3二氧戊环合成2氧杂1,4丁二醇二乙酯,再与乙酰化后的鸟嘌呤反应制得双乙酰阿昔洛韦,产品在na2co3水溶液中水解得到目标产物阿昔洛韦。
    李伟民光看余秋画化学反应方程式,就有种冲动赶紧告辞。
    还说简单来着, 这大框框套小框框的他看的脑袋都疼, 更别说做出来了。
    “闭嘴。”余秋瞪眼,“我没空跟你废话, 赶紧帮忙打下手干活。”
    理想很丰满, 现实太骨感。余秋指望大学药学实验室能伸出援手。然而金教授亲自出马的结果就是争取帮他们弄来了原料, 要怎么做?得他们自己动手。
    李伟民发挥了他江湖包打听的功力,出去转了一圈, 就收集回最新小道消息。医科大的药学实验室为什么不愿意接这个活?当然不是人家嫌事多钱少太烦人, 而是人家根本不愿意跟土法小药厂扯上关系。
    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药, 要他们造出来连动物实验都不做就直接用在病人身上, 这是草菅人命。
    他们没办法阻止土法上马的疯狂,但是他们可以做到不同流合污。
    余秋苦笑,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有多荒唐。
    假如是在2019年的省人医,她要听说情况极其危重的病人准备用江湖游医自制的药品救命,她也绝对会崩溃的。
    这不要脸的江湖游医谋财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害命?
    摸着良心说,这还真不是人家看不起人。
    对于正儿八经的研究人员来讲,他们这帮赤脚医生跟江湖游医也差不离了,半瓶水晃荡,压根没多少医学知识偏生胆子极大,什么玩意儿都敢往人身上招呼。
    甭拿余教授从来忽悠人,他们又不是红星公社的社员们,一个教授的头衔能够镇住半片江山。
    就算这是个赫赫有名的妇产科教授又怎么样?隔行如隔山,医药可是两个不同的大方向。
    再说这位余教授都脱离临床这么多年,他哪儿来的祖传秘方?居然他们这帮专门搞药学的都没听说过。
    金教授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虽然现在很流行自制药,但毕竟用在人身上的东西还是得谨慎,尤其是出现精神异常状况的病人,用药更是要慎之又慎。
    一个不小心,病人搞不好就没命的。
    余教授没办法,只好又拉出了那位早就故去的朋友杜教授:“这事儿也就是你我才敢讲,方子是老杜留下来的。他到底从哪儿听来的,我说不清楚。
    不过他说过,这个药他给病人用过,效果很好。当时那个病人已经意识不清楚一个礼拜,用了三天药,体温下降恢复正常,用到一个礼拜,人就能自己吃饭了,再用一个礼拜自行下床活动不受影响。”
    余教授苦笑,“现在沈兰这姑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但凡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冒这个险?可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她继续这样下去呀。”
    就跟余秋在收住沈兰入院的当天夜里预测的一样,这个姑娘后面频发抽搐,即使用上了丙种球蛋白激素的冲击疗法,体温控制仍旧不理想,患者现在处于浅昏迷状态,病情进行性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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