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
我们为什么要采取在你们看来更为激烈积极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因为我们深深地理解几千年封建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
台下有声音喊:“那你们应该加强宣传,与男女平的观念相结合,让他们主动作出选择。”
余秋保持微笑,扬高声音道:“人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千年形成的传统,你认为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被消融的吗?就好像女性参政权议政权,当初推翻清王朝之后,政府鼓励妇女参政议政,当时华夏大地上掌握了绝大部分话语权的男同胞们真的愿意吗?
牝鸡司晨,是他们拿出来攻击女性参政人员的最好措辞。也就是政府强制性用法律规定的女性的权利之后,才有更多的杰出女政治家走向政坛。她们取得了成就,丝毫不逊色于她们的男同事们。
除此以外,比如说女性的受教育权,传统观念当中,女性怎么可以上学堂,当初新式学堂开始招生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多少封建遗老遗少的攻击?从全国范围来看,又有多少人接受的新思想,真正认为女孩子应该上学?
要说采取强制手段,强行规定适龄儿童必须得去学堂。是不是违背了父母的意愿?那为了个人前途和国家命运以及珉族的未来,我们是不是得采取这个强制手段,来保证儿童接受教育?
你们想说的是,通过宣传男女平等的手段来达到夫妻主动避孕的目的。那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问题,我们完全可以通过避孕手段的选择来促进男女平等呢?”
台下的哗然声一阵接着一阵,台上的赤脚医生是颠倒了因果关系吧。
余秋微微的笑:“我认为的男女平等不仅仅是女性选择的自由,还有让男性承担更多的责任。就比如说避孕这件事,按照苔弯地区的主要避孕手段,需要为避孕这件事情做出牺牲的基本上全是女性,节育环是放在女性体内的,避孕药也是女性吃,避孕失败了人工流产也是女性去做。
就像我前面强调过的那样,从来没有感同身受。男性在避孕这件事上从头到尾处于袖手旁观的状态,又怎么可能真正理解避孕的意义?
而当他们采取了避孕手段,不能再要求妻子一定要生出儿子的时候,女儿们才有机会真正获得父母平等的爱,她们才可能真正享受到男女平等的待遇。”
虽然在历史走向当中,有很多人反思过大路地区采取的极端计划生育手段。但这个手段并非没有积极意义,且不说在控制人口上立竿见影的效果,光是它在提倡或者说真正实现男女平等上发挥的巨大作用,就没办法让人忽视。
独生子女政策导致父母不得不将全部精力放在唯一的孩子身上。无论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享受了家庭的全部资源。女儿的家庭地位从来没有如此高过。当这批独生子女长大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也相应提高。
伏弟魔,那是不存在的。都没有,弟弟,上哪儿扶去?
为夫家做牛做马?那也没戏,谁还不是心肝宝贝疙瘩蛋,家家都是娇养出来的小公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路的两代领导人对于实现男女平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前者提出妇女也顶半边天,让女性有机会走上社会舞台。后者的独生子女政策则逼迫整个社会不得不随之做出调整,必须得正视女性的存在。
先前发问的医生并没有得到满足,他表情严肃:“你还是在偷换概念,你们仍然是在强制。”
余秋微笑:“那要看你如何看待强制这两个字了。如果非要往严重里头说,这其实可以看成传统观念强迫女性生育,我们的政策强制男性避孕。女性可以拼死挣扎拒绝传统观念的禁锢,获得不怀孕的自由。那么男性非要坚持,他也可以拒绝政策引导,不去结扎。”
余秋抬起头来,“在这件事情上,男性不能只要求女性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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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生意头脑(捉虫)
余秋下台的时候还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翻涌, 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沸腾成蒸汽, 直接飘散在天际。她情绪太过于激动了, 一时没控制住。
等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礼堂的过道中,耳边响起掌声的时候, 余秋才渐渐清醒过来,开始晓得要害怕了。
完蛋了,她这是不是默认了大路的计划生育政策就是带有强制色彩, 这算不算揭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呀。还有就是, 她话是不是说过头了?万一被打上进行反格命的标签,那该怎么办呀?
事先他们也准备好了一些标准答案,要更圆融和缓一些。不过话赶话的,她叫情绪牵住了鼻子, 一股脑儿的,她就什么都说了。唉,冲动是魔鬼啊, 她怎么就没管住自己这张嘴。
余秋偷偷摸摸地往自己的座位走。此刻的掌声越热烈,她被定罪的时候,罪名就越重啊。
后面还有其他人介绍大路地区传染病的防治成绩。新中郭成立后,在广大医务人员跟人珉群众的共同努力下, 我们在短期内消灭了鼠疫、霍乱、天花、黑热病等急性传染病,剩下的如疟疾、麻疹、猩红热、白喉、脊髓灰质炎、流脑、痢疾、血丝虫病、血吸虫病等多种严重危害人珉健康的传染病, 也得到了较好的控制和防治。
目前郭家推行的儿童预防接种制度, 有效减少了传染病的发生概率。以预防为主的城乡医疗保健制度有力地保障了郭珉健康, 大大提升了人珉的生活水平。
余秋双手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她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代表团成员的宣讲。
林教授在旁边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说的很好。”
余秋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能说她现在后悔了吗?她干嘛要做这个出头鸟啊?她本来真的打定主意当鸵鸟来着,苔弯是比日苯比日内瓦更敏感的地方啊。
林教授微微地笑,轻声道:“我们是大夫,我们只能从郭珉总体健康考虑问题。”
余秋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又软又轻,她本来以为是林教授在拢自己的肩膀,准备扎进自己女神的怀里头好好的求安抚求抱抱。
结果老夫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好,说的很不错。”
余秋赶紧扭过头,惊讶地发现老夫人的身旁居然还坐着桨夫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位岛内的第一夫人居然也出现在了礼堂中。事先她可完全没有透露任何将会出席的消息啊。
而且余秋觉得其实陈老正在跟桨夫人暗暗较劲。这场宣讲活动是陈老组织的,桨夫人没理由过来替他捧场才对。
不想这位姿态雍容的贵妇人居然冲余秋点了点头,微微笑:“你说的很有意思。”
台上的宣讲活动结束了,代表团的人开始给苔弯同行发放关于这次宣讲内容的资料。
一片热闹沸腾声中,先前对余秋提出质疑的中年男医生走了过来,表情仍旧严肃:“我仍然认为应该采取更温和的生育政策。因为随着时代发展,你们将会发现,你们以后要头痛的不是超生问题,而是大家都不愿意生小孩。”
余秋保持微笑:“这就需要整个社会的支持了。首先医疗卫生服务要跟上,尽可能减少女性怀孕分娩时的危险与痛苦,并且尽量将服务纳入社会公共医疗保障体系中去,要让小家庭生得起孩子。其次,管生也得管养,孩子生下来之后,社会要有相应的扶养机制,比如说托儿所、幼儿园得跟上。要将养孩子这件事情当成郭家大事来对待。而不是单纯的鼓励生育之后,没有相应的政策扶持生孩子的人跟生下来的孩子。”
那中年医生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礼堂中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桨夫人的到来。
有人扬高了声音,大声招呼:“夫人,还请您上台跟我们说两句。”
周围立刻响起了掌声,一开始还是稀稀疏疏的,后来大家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愈发热烈。
桨夫人推辞了两回,还是走上了讲台:“今天能够站在这里,面对诸君,是我的荣幸。我不是医疗界人士,对于医学知之甚少,但在争取男女平等方面,我还是有几句多余的废话要讲的。
自珉郭以来,我党一直致力于男女平等事业,1924年召开第一次郭珉大会时,我党已经承认妇女的选举权,并且决定实行普选,此后郭珉政府公布法律,规定了子女同有继承权,先法草案明文规定,男女在法律上一律平等,并且着重强调受教育之机会一律平等。经过诸君以及诸君的父母辈半个世纪的努力,我种花妇女社会地位大幅度提高。无论在战争还是社会建设中,妇女都发挥了积极作用。
但是,还不够。目前我种花妇女的社会地位究竟如何?其实诸君心中都有数。绝大部分时候,我们的妇女,聪明敏干充满生活与工作智慧的妇女,都被局限在家庭生活当中。
这其实是放弃了人类伟大力量的一个无价泉源。无论是郭事家事,妇女都应当争取与男子平等负荷的职责。
我们现在谈男女平等,就要聆听妇女界的呼声。妇女同胞们不要看别人对于妇女的主张是什么,也不要听旁人要求妇女怎么做。最要紧的是,妇女要明白并且坚持自己的主张是什么,对于自己的学识才干和人格有什么准备和训练。
我相信随着妇女学识进一步提升,知识优越,社会地位自然也会提高。我希望将来能够看到更多的妇女同胞能够投入到社会工作中来。只有到那时候,才能真正提升我种花珉族之郭际地位。”
台下掌声雷动,余秋与林教授对视一眼,立刻扯着嗓子上:“妹妹说完了,该到姐姐了。请老夫人也为我们说两句吧。”
台下的医生护士们全都起哄,再三再四地邀请老夫人上台。
老夫人先是摇头示意,最后却慢慢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然后在余秋跟林教授的帮助下,缓缓走上了台。
她笑着看台下众人:“我是最害怕站在台上说话的。老疑心一句话说错了叫人抓住了辫子,就成了把柄。”
底下的人发出哄笑,还有年轻的医生护士调皮的很:“夫人,您今天没扎辫子。”
老夫人笑了起来:“那我也就不怕被抓住小辫子了。既然是说到男女平等,妇女解放问题,那我就啰嗦几句话吧。
在男女平等的问题上,大路方面强调妇女也顶半边天。在社会分工上,我们没有性别的差异,所有的工作妇女都可以参与。我们的铁姑娘队做的事情桩桩不落下,我们还有自己的女杀猪匠,同样奋战在劳动生产一线。
对我种花儿女来说,社会分工不存在性别差异,只与个人的体力智力以及努力程度相关。比方说,医生与护士的分工,我们的外科大夫当中也有很多女性。她们做出了成绩,我们就拍电影,拍纪录片,来歌颂她们的奉献……”
余秋听着台上的老夫人发言总觉得这是神仙打架,这对姐妹俩不愧是种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妹妹的,从计划生育阐述出的男女平等观点中往前延伸,强调了妇女在政治生活中的地位,这其实是在暗暗地为自己今后获得更高的政治地位埋伏笔。她还暗搓搓地强调了珉郭的正统地位,一再阐述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有赖于珉郭政府做出的努力。
做姐姐的则顺着这个话题做宣传,强调大路比苔弯先行一步,在男女平等问题,步伐迈得更大,相当于变相的宣传的社会主义制度政策的优越性。
她可没吹牛,大路可是提倡男子结扎的,这岂不是从官面上就为妇女撑腰了。
老夫人语气和蔼姿态亲切,她以柔和的声音阐述了大路妇女的生产生活状态之后,又开始强调:“在进行妇女解放事业,推动男女平等平权方面,我们社会团体也要发挥积极的作用。大家有共识,就要多沟通多交流多来往。古语有云,见贤而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也要多多了解交流,从对方身上汲取优点,共同分享彼此的经验。
我期待两岸早日实现通航通邮,我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坐上直达的航班。这样我就能够快点儿将这儿的消息传递给亿万渴望了解自己兄弟姊妹生活情况的种花儿女。
有了直达航班,有了直通邮路,兄弟姊妹间也可以加强交流,彼此多联系。我们的妇女儿童权益保障事业也可以携手并肩,共同获得长足发展。”
台下响起了喧哗沸腾声,有护士大着胆子问:“我们的飞机飞过去,大路不会架起大炮打下来吗?”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这真不是一句空话,几十年的对峙已经让彼此看待对方都是怀疑特务的眼神。
老妇人微微笑:“我坐在那辆飞机上。要是真打的话,第一个把我打下来。”
台下的窸窸窣窣声不断。
余秋偷偷觑桨夫人的脸色,毫无疑问,她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桨夫人只是沉默不语,既没有显出兴高采烈,也没有表现出厌烦与不耐。她只平静地坐在一旁,面上带着微微的充满礼貌意味的笑。
余秋不知道这对姐妹要怎么交锋下去,妇产科的大夫就过来邀请大路代表团的医学代表们去参观手术。
宣讲会的主持人趁机宣布这次的活动结束了,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
余秋同林教授对视一眼,立刻跟着苔弯同行走。看样子,意识形态的宣讲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现在医院方面得赶紧将主题拉回业务上。
拉回业务好啊,余秋也欢迎。好歹这是她的专业,总不至于说一句话都要在嘴巴里头滚三滚。
大约是事发突然,医院也没办法临时拉一台高规格的妇科手术来展现技术。
好在任何医院都不缺少产科急诊情况。这一台横位胎膜早破手先露的紧急剖腹产,刚好可以体现医院急诊手术协作以及手术者水平。
横位剖腹产小孩可不好捞啊,一般得先转为臀位,然后再以臀牵引的方式勾着小家伙出来。可是在剖腹产子宮里头想要内倒转,相当考验术者的水平。
余秋冲进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医生已经破皮进腹,因为羊水已经淌得差不多,几乎是刚划开子宮破了羊膜,他就开始行内倒转术。
余秋得承认她的苔弯同行手术手法很漂亮,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主刀医生就顺利地捞出了胎儿。这个小家伙居然还脐带绕颈两周,简直是够够的,生怕折腾不了妈妈。
孩子在手术室里头发出响亮的哭声时,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都落了下来。其实急诊剖腹产,起码80%是用来抢救胎儿的生命。基本上娃出来是好好的,大家就能呼出一口气。
余秋瞧着那小家伙,感觉人家小归小,动起来还挺有力度。小东西长得也萌萌哒,小脸上全是肉。
主刀医生开始慢条斯理处理下面的手术步骤。但是娩出胎盘的过程并不顺利。从余秋的角度可以看出来,子宮收缩乏力,术中出血已经有些多了。胎盘娩出困难,广泛胎盘植入。
手术室里头原本表情轻松的众人一下子都严肃起来。开刀的目的是希望大人孩子都平安,产后大出血可是会要了产妇的性命的。
余秋在旁边干着急,一个劲摇地喊:“球囊,赶紧上球囊压迫。就用手套,手套里头打生理盐水,动作快点儿。”
主刀医生倒是没有质疑她,护士很快打了一副新手套,按照她的要求做成了球囊开始压迫子宮下段止血。
可惜的是这个方法效果有限,产妇的血还在哗哗地淌。
台上的人开始考虑要不要结扎子宮动脉或者直接切除子宮。血这么淌下去的话,产妇会没命的。
大夫已经开始要去跟家属紧急交代,毕竟子宮是个重要的器官,得让家属事先了解情况。
余秋喊了一声:“让我试试,行吗?”
这个产妇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流产过6次,这是她第1个生下来的孩子。倘若切除子宮的话,她与她家里人肯定很难接受。没有子宮就意味着她以后再也没办法生孩子。从现实的角度来讲,虽然有点儿缺德残忍,但万一这个宝宝不好呢?
林教授也提出了请求:“让我们试试吧,实在不行再切子宮。要考虑患者的心理承受程度。”
医院的产科主任拍了板,同意她们上台。
余秋甚至来不及再去刷手抹泡酒精消毒。她直接穿了两层手术衣,戴了两副手套,立刻上台去做nausicaa 缝合。
这是一种改娘加压的子宮缝合法,有不少产科医生用这种方式成功的止住了因为各种因素导致子宮收缩乏力的大出血。就算上了这个办法效果不尽如人意,也可以为后面行子宮动脉栓塞赢得时间,从而达到保住子宮的目的。
穿越之后,余秋在急诊剖腹产中用过好几次这个办法。每次效果都不错,这一次,她终于要用在苔弯产妇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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