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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寒冬腊月的时节,处处都缺少生机。
    惊蛰在他身旁问道:“公子,我们回去以后还要再去其他州开粮行吗?”
    朱瑙摇头:“不必了,交给别人去吧。”
    这回他亲自来渝州,是因为渝州是他开粮行的第一步,只有成功了那些出资出力的商人们才有信心跟着他继续做下去。如今初试十分成功,生意上的事大可交由其他商人去打理,不必他再亲力亲为。
    ——他还有更重要的买卖得做呢!
    第66章 将才
    刘家庄庄口外,数名男子正躲在树木草垛后,鬼鬼祟祟地向庄内张望。
    眼下正是准备晚饭的时候,庄内处处腾着青烟,家家户户都在烧菜做饭。忽然,庄内又多了几处起烟的地方,乍一瞧过去,只当是多了几户人家开始做饭,并无异样。然而烧着烧着,那几处新起烟的地方烟尘越来越大,俨然已不是普通烟囱里放出来的烟气。
    这时,两名男子鬼鬼祟祟地从庄里溜了出来,与树木草垛后的众人汇合。
    “卫哥,办好了!”回来的两人向一名男子汇报道。
    被他们称为卫哥的男子并不比他们年长,甚至在这一群人里他亦算年纪较轻的一个。然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的指挥。
    卫玥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那两人连忙摇头:“没有。”
    卫玥道:“那就等着吧。”
    不多久,庄内忽然传出有人惊慌的喊声:“柴房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很快,更多人被惊动,庄内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声。
    众人竖着耳朵仔细聆听。
    又过一会儿,卫玥估摸着已差不多,便道:“走吧,我们进去!”
    众人接二连三地从树木草垛后出来,沿着小路贴着墙鬼鬼祟祟地向庄内走去。
    庄里有三间柴房着了火,冬天天干物燥,火势烧得很快,浓浓的黑烟滚滚而上。庄民们生怕火势更大会难以遏制,凡闲着的都打水帮忙灭火了。纵有没去的也待在家里看着烧到一半的晚饭。众人一路偷偷摸摸地潜入庄内,路上全无人影。
    “从这里走。”卫玥在前方带着路。其余人全都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中穿梭,他们顺利地没有碰上任何人。很快,前方出现了一栋高大的谷仓——这便是田庄内的粮仓了。
    谷仓门口有一人守着。这人并未被火灾调走,反倒因为听见动静变得更加警惕,正四处张望。
    卫玥抬起手,示意身后人全部停下。
    众人立刻屏息停住脚步。
    卫玥点了一个人,小声道:“陶白,你去把他引开。”
    陶白事先已有准备,点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向谷仓的后方绕去。
    谷仓门口,那名守卫还在仰着脖子观看火势,忽然听见后方“嘭”地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撞上了谷仓,把他吓了一跳。他忙向谷仓后方绕去。
    来到谷仓后方,守卫没看见人,正奇怪间,忽又听见一些奇怪的响动,他忙又循着声音追索而起。
    那声响正是陶白弄出来的。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弄出点响动。当听见后方的脚步声,确认守卫跟上来了,他忙闪身拐进一条小巷,又往远远近近的地方丢了几块石头,用来迷惑守卫。
    他就这样一路躲,一路引,眼瞅着离开谷仓已有些距离,他便开始估算着再撑多久能回去和自己的同伴会和。正想着,忽然间,他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好像是刘大头家的柴房,咱们赶紧去帮忙吧!”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俨然是有几人要朝他所在的小巷里过来了。陶白登时一愣,转身就要往后跑。
    然而他的身后同样传来脚步声——那名被他引过来的守卫已经很近了,只要再拐个弯,就能走进他所在的巷子!
    他这下傻了眼,两侧都是高墙,两边的脚步声也都越来越近,他已无路可逃。他顿时一身冷汗就下来了:万一被抓住,庄民们发现他们的目的,必定会把他活活打死啊!
    眼瞅着脚步声和说话声几乎已到跟前,陶白心如擂鼓,浑身紧绷地贴在墙上。几近绝望之际,不远处忽有人大叫——“快来人呐,抓纵火贼啦!”
    随即便传来急促的跑动声,像是真有人在追逐。
    陶白呆了一呆,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然而即将拐进巷子的脚步声立刻停下了。那谷仓的守卫被喊声吸引,掉头跑开了。
    另一边的脚步声还在接近,眼瞅着已近在眼前,陶白脚底抹油,赶紧跑出巷子,往谷仓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回到谷仓。谷仓的门锁已被他的同伴们用斧头砸开了,几人正匆忙地向外搬运粮食。
    陶白挤到卫玥身旁,急道:“卫哥,我刚听有人在喊抓放火贼,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卫玥摆摆手:“放心,是我派人去帮你解围而已。”又道,“回来了就快帮忙搬,搬两袋赶紧走,别贪心,要不然就走不脱了!”
    陶白这才看到谷仓里堆得高高的粮食,当即呆了一呆。他喃喃道:“这阆州的百姓还真是富啊……”
    也就是阆州,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农夫们还能有这么多粮食,足够他们过完漫长的冬天。这要是换成剑州的农庄,这个时节只怕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正想着,忽然脑袋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卫玥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啊!”
    陶白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扛上两袋粮食,往板车上一丢,跟着同伴们匆匆忙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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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朱瑙回到阆州城。
    队伍来到城门口,朱瑙撩开车帘一看,提前收到消息的窦子仪已在城门外等待迎接了。
    见朱瑙探头,窦子仪连忙行礼:“参见朱州牧。”
    朱瑙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窦主簿,上来吧。”
    窦子仪登上马车,马车进了城,继续往州府的方向驶去。
    上车后,窦子仪问道:“州牧在渝州的事进行得还顺利吗?”
    “顺利。”朱瑙笑眯眯道,“这回多亏你在阆州帮衬,立了大功。等过段时日我自会给你加官晋爵的。”
    窦子仪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他忽的一愣:他在阆州已是主簿了,哪还有加官晋爵的余地?除非……
    他忙回头看了朱瑙一眼,朱瑙正靠在窗边打量街道两旁,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丝毫没觉得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窦子仪耸耸肩。还好他已经习惯了,什么话从朱瑙嘴里说出来他都能淡定了。
    “对了窦主簿,”朱瑙问道,“最近阆州还太平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窦子仪愣了一愣,竟未立刻作答。
    他这一沉默,朱瑙和程惊蛰不由都将目光投向了他。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窦子仪叹气道:“剑州最近的局势愈发乱了。州牧不在的这个月里,又发生了几次剑州流民劫掠阆州百姓的事。”
    朱瑙微微凝眉:“哦?”
    剑州与渝州一样,都与阆州毗邻。自打阆州在朱瑙的治理下变得安定后,相邻的几州并未随之太平,反倒是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阆州减了税,相邻几州却仍课着重税,百姓怎会不怨声载道?再则由于阆州的减税安民政策,许多流民都想进入阆州谋生,然而阆州消化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朱瑙早早下令守住边界,不让他乡的流民进入阆州地界。然而蜀地仍有许多的流民闻风而来,进不了阆州,便只能在附近的渝州和剑州滞留。如此一来,剑州渝州流民大增,治安也就愈发混乱。
    这倒不是朱瑙有意安排的。要知道邻州的混乱对于阆州而言也并非好事。
    阆州的边界虽然加强了守备,可人手有限,总会有邻州的流民混入境内。于是与邻州接壤的几块田庄就常常会受到流民的滋扰劫掠。尤其入冬之后,流民缺衣少食,这样的事情发生得更加频繁了。
    窦子仪道:“州牧回来的前两日,连刘家庄的粮仓也遭了劫,一伙流民抢走了半仓的粮食。”
    “刘家庄的粮仓?”朱瑙挑眉。粮仓被劫,那可不仅仅是粮食的损失了。他立刻问道,“死伤了多少人?”
    窦子仪神色古怪地摇摇头:“那倒没有……”
    朱瑙一怔,程惊蛰诧异地出声:“没伤人?这怎么可能?难道刘家庄的庄民没有反抗吗?”
    粮仓一般都在田庄内部,周围都是庄民住户,若有外人潜入庄中打劫,全庄的庄民肯定会联手反抗。那刘家庄也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小庄子,庄内有三十来户人家,怎可能眼巴巴看着粮仓被人抢,却无人反抗呢?
    窦子仪道:“听说那伙流民十分狡猾,先烧了庄里的几间柴房,把粮仓附近的庄民都调走了。他们又引走了看守粮仓的守卫,抢了半仓粮食。直到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有庄民发现粮仓被劫,那时候那伙流民早就已经跑远了。”
    朱瑙与惊蛰愣了一愣,朱瑙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
    惊蛰依旧诧异:“那伙流民有多少人?那些庄民难道被人下了迷药?怎会这都没发现?”
    窦子仪摇头道:“我也不知……这两日一直忙着,虽接到了刘家村百姓的报案,还没时间查这桩案子的详情。”
    朱瑙点头:“这样啊……”
    片刻后,朱瑙撩开车帘,对车夫吩咐道:“换个方向,我们去刘家庄吧。”
    惊蛰、窦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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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田庄门口停下,窦子仪方才已提前派人传了消息来。倒也没说朱瑙要亲自来,只说州府派人来调查前日的案情,因此庄口已有人等待迎接。
    几人下了马车,进了田庄,朱瑙问道:“那日偷你们谷仓的人便是从这条路走的吗?”
    接他们的人名叫刘大头,闻言忙上前道:“是,就是从这条路进的。对了几位官差兄弟,怎么称呼?”
    朱瑙道:“我姓朱,你叫我朱兄就好。”
    刘大头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官吏,哈哈笑道:“朱兄弟,这么巧,你跟我们朱州牧是本家啊!”
    程惊蛰、窦子仪:“……”
    朱瑙神色不变,笑眯眯道:“大头兄弟,你带我们把那些人进庄的路走一遍吧。”
    一提起那些抢他们谷仓的流民,刘大头就气得牙痒痒。他一面带着几人往田庄里走,一面咬牙切齿地骂道:“要是让我逮到那些混账,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好容易今年减了税,咱们有余粮过冬,被那些混账抢走了那么多粮食,过冬怕是又要紧巴了。”
    朱瑙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刘大头怔了怔,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段时日邻州来的流民频频劫掠村庄,少有智取的,往往都是流血冲突,死上个把人十分寻常。而刘家庄这回只是损失了一批粮食,却无人员伤亡,已是运气很好了——当然,那些流民的运气更好。毕竟流民打劫村庄遭到反抗,往往流民的死伤会更惨重一些。
    几人走了一遍进庄的小路——这是后来庄民们推断出来的。倒也不难推断,庄民们聚在一起盘一盘,当日哪条路上无人一下就盘出来了。
    待看完进庄的路,刘大头又带着朱瑙去看了那日起火的几间柴房的位置。
    那日流民一共烧了庄里的三间柴房,其中有一间就是刘大头家里的。待这三间柴房的位置看完,朱瑙心里已经有数了。
    难怪当日庄民无人发现,这三间柴房的位置选得十分巧妙。流民们进庄所选的路本来就是很少人会走的小路,但很少人走不代表一定不会有人走。而那三间柴房一起火,就把所有可能出现在这条路的人都引走了。
    朱瑙道:“看守谷仓的人在哪里?你们庄上可有人见过那些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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