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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他分明是在宽慰她,她却拿昔日不堪回首的往事打趣。谢云诀有些恼了:“不曾有过。”
    她见他生气,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好了,不提此事了。你朝堂事务辛苦,我让丫鬟备了热水,快去沐浴更衣吧。”
    谢云诀瞧着她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愈发生气。
    “丫鬟都被你吓跑了,我如何沐浴更衣?”
    “就脱了衣裳进去洗便是,这还要人伺候么?”
    “要。”
    “……”
    世家公子,当真是金贵。
    “那…那我把她们唤回来。”
    “不必。”他攥住了她的手腕,“伺候夫君沐浴,也是妻子的义务。”
    沐沉夕被谢云诀拽着进了后院,沐浴的池子很大,池中还有假山。这一池的热水要放好,着实需要费些功夫。
    可为大婚前那喜婆让她背诵的为人妻子应尽义务,洋洋洒洒几百条,可没有伺候夫君沐浴这一条!
    谢云诀站在池边,忽然张开了双臂:“更衣。”
    沐沉夕一向脸皮厚,这会儿却红了脸。她一面低头解他衣服的系带,一面小声嘀咕:“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么?”
    “我何时——”谢云诀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恍惚是有一日,他因为半夜洗澡发了寒症。沐沉夕自外面归来,手里还晃荡着两个酒壶。路过他窗口,发现他竟还未起床。
    大白天的,他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全然不似他往日勤勉的作风。
    沐沉夕觉得不对,便推门进去了。走过去一瞧,发现他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困难,完全是发烧的症状。
    夜晓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沐沉夕也不好离开去叫大夫。她脑子一转,想起来一个土方。以前她发烧的时候,爹就让娘亲给她身上擦擦酒,热气带走,很快就好了。
    她当机立断,三两下将他的亵衣脱了。取了块干净的布,蘸了酒替他擦拭身子。
    那时候沐沉夕还小,根本不懂男女有别。心里还想着,谢云诀一直讨厌她,这回救了他,他一定对她万分感激,然后与她交好。
    她一边擦还一边愉快地哼着小曲儿。
    擦了一壶酒,她正要替他穿上衣服,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由夜晓牵头,夫子和一个白胡子大夫外加书院的许多同窗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画面的那一刻,四下一片死寂。
    第19章 沐浴
    知晓沐沉夕女子身份的裴君越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夜晓忽然拔剑劈了过去,沐沉夕侧身闪过,用力劈向他的手腕。他手腕剧痛,剑瞬时落下,又被沐沉夕接住,抵在了他的心口:“你做什么?我刚给谢兄退烧,你不谢我便罢了,怎么恩将仇报呢?”
    “退烧?!你分明是在轻薄我家公子。”
    “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污糟的想法,以酒擦拭可以退热,乃是土方。何况都是大男人,坦诚相见怎么了?”
    白胡子大夫回过神来,捋着胡须道:“不错,这确实是个民间的方子。不过也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沐沉夕倒是头一回听说。她以前也用过这法子,好像没什么坏处。
    “容易醉酒。”
    话音刚落,床上的谢云诀缓缓坐了起来,握住了沐沉夕的手腕,将头枕在了她肩上。
    一屋子人静静看着他,沐沉夕心虚地干笑起来:“应该不至于酒量这么差吧?”
    回答她的,是所有人同情的目光。谢云诀不饮酒,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大大小小的宴饮,他的酒杯里都只装茶水。
    谢云诀蹭了蹭沐沉夕的脖子,沙哑着嗓音唤了一句:“娘——”
    沐沉夕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脆生生接了:“诶!”
    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
    这段往事,谢云诀至今不肯回首。
    沐沉夕替他解了衣裳,拢在怀中:“云郎,明日休沐,这官服我送去洗了吧。”
    “还有中衣。”
    她涨红了脸,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解了中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她不敢看眼前大好的风光,低了头:“中衣也要送去洗?”
    谢云诀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直视自己:“以前不是总喜欢偷着看么,怎么如今不敢了?”
    沐沉夕干笑:“以前不懂事,现在…现在知道错了。而且要往前看,别老记着以前的不愉快。要是…要是你实在是意难平,我……”
    “如何?”
    “我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谢云诀的手一顿,脸上划过一丝绝望。此情此景,她难道不该说,她也让他瞧一瞧么?这一别几年,她以前那股子没脸没皮的劲全都没了。
    谢云诀以前觉得她脸皮十分厚,做什么事情都不顾旁人的目光,更不必说礼义廉耻了。于是时常呵斥她,还替夫子罚了她许多次。
    她每次都是认错态度良好,但一转头扮个鬼脸继续我行我素。仿佛那股子天生天养的野性怎么也磨不灭。
    可这一回她回来,却变了许多。新婚燕尔,好像除了手,她哪里都未曾碰过。
    诚如她以前所说,两人相处,总有一方要先不要脸。以前是她,现在该换他了……
    “我要你的眼珠子做什么?”他搂住了她的腰,贴近自己,“若是非要弥补过错,不如今日你下去沐浴,我在旁边看着。”
    沐沉夕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此事实非君子所为,你…你不是一向守君子之风么?”
    “与自己的妻子行鱼水之欢,与当一个君子,并不矛盾。”
    她的腰肢在掌中盈盈一握,抱起来也很娇软。沐沉夕深深反思起了自己昔日的恶劣行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低了头,小声道:“也不是不可,只是…只是怕你失望。”
    谢云诀却已经勾住的她的衣带,外衫落地,她退后了一步,绕到了假山石后。他只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噗通一声落水声。
    过了一会儿,氤氲的水汽里,她贴着墙壁双手交叠在身前走来。
    水雾太大,只能看到诱1人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
    她低着头靠着池边站着:“其实也不好看。”
    他坐在池边,沐沉夕实在是羞怯,转过身背对着他,头抵着墙,耳朵也通红的。
    这一转身,露出了身上的伤疤。他呼吸一滞,伸手去触碰,指尖微微颤抖:“这些疤……”
    沐沉夕有些躲闪:“说了不好看了。其实爹爹的金疮药用了可以不留疤的,只是这两年边关战事吃紧,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得涂了。”
    身后,谢云诀沉默良久。沐沉夕的手指攥紧,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是不是很难看?我就说,看了也是吃亏的。我…我先上去了——”
    “疼吗?”
    他忽然问道。
    沐沉夕脚下一顿,良久闷闷地应一声:“嗯。”
    他落入水中,自背后抱住了她。
    沐沉夕的心跳砰砰加快,她结结巴巴地解释:“不过疼着就习惯了,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能活着回来,也没断手断脚,我这都算是运气好了。”
    他的呼吸落在脖颈间,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嗓音:“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她没有动,漆黑的长发浮在水中:“军中的叔叔伯伯们都挺照顾我的,我……”话音还未落,他忽然将她翻转了身,抵在池壁上。
    沐沉夕只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实诚,早知道方才穿着里衣就好了。
    如今这般处境,实在是不妙。
    他俯身吻住了她,那样来势汹涌,像是要掠夺走她所有的空气。沐沉夕只觉得两腿有些酸软,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若不是他和池壁之间的缝隙牢牢将她锁住,她便要滑下去了。
    她不敢乱动,脑子里乱糟糟的。
    谢云诀那般洁癖,竟愿意吻她,还是这样唇齿交缠。简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中了蛊。
    她心里升腾起了些许小小的希冀,或许…他没那么讨厌她?
    或许他从前对她,有过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愫?
    沐沉夕不敢再多想,那么多次冰冷的拒绝和无情的斥责在前,她不敢奢望太多。
    兴许,他是在可怜她。
    沐沉夕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将额头抵在他心口。她不太会说讨人喜欢的话,生怕一开口又惹他讨厌。
    温存片刻也是好的,等他怜悯的心思过去了,也许就不会这么亲近她了。
    谢云诀将她抱在怀里,指尖触碰到了那些伤疤。和想象中不同,那些伤疤是软的。
    他看得见的便有这么多的伤,那那些愈合的……
    他不敢想。
    此情此景,已经是箭在弦上,谢云诀就势要再进一步。沐沉夕不敢乱动,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谢云诀不喜欢她主动。
    他搂住了她的腰,只觉得她似乎有些紧张,身体僵直着 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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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美梦
    谢云诀停下了动作,那天她说不想生孩子。许是没有准备好。
    犹豫了片刻,他放开了她:“水快凉了。”
    明明是心中暗暗期待,他却松了手。沐沉夕有些失落,这要是以前,她早就没脸没皮扑上去了。
    谢云诀绕过假山,准备如常在水中泡一泡。一抬头,便看到假山石后,她探出半颗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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