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夫妻离婚
这天,天气好,不冷不热。宏照坐在桂香旁边,喷着酒气说:“桂香,这一胎生下来应该姓朱了吧?”
桂香盯他看了一会儿说:“好是好,不过这么大的事要问问我爸爸。”
桂香声音很响,明显要把话传到外面让邱铁匠听见,老邱没有反应,手底下大铁锤子敲得“当当当”地响,火星子溅得四周都是,吓得大黄溜得远远的。
过了一会儿,桂香妈进房笑嘻嘻地说:“你爸爸说了,生儿子姓邱,要是生女儿就姓朱。”宏照有火没发出来,没发出来不等于火小,只不过觉得发出来不合适。
凭心而论,老邱铁匠夫妻视他如亲生儿子,吁寒问暖无微不至,小两口子斗嘴时毫无原则地站在他这边,总是数落桂香的不是。桂香心中明白,也理解父母的做法。宏照也感觉两个老人对他好得过分,深更半夜回来,桂花一开口,邱铁匠便会说:“宏照是干部,哪里没有个应酬什么的,他又不是不顾家,你说这一家一当哪里不是他一个苦来的!你穷嘀咕什么?”
大女婿金四狗不成器,被宏照安排到拉丝厂跑供销,成天在外面赌钱嫖女人,一个辽宁的姑娘跑到官河来找他,他倒好,在外面躲了三天三夜。丢死个先人了!
宏照就不同了,他给老邱家挣回了不少面子,工业公司经理,乡镇干部编制,镇上哪个人不奉承他?哪怕进厂做个临时工没他点头,看谁敢放进去!
老丈人好归好,但终究脱不了封建思想,不要说女婿已不是以前的女婿了,就是普通人家女婿,做上人的也要让一指子方显得宽宏大度。你让我一尺,我一定还你一丈。可他还在用老方法处理新问题,显然让人反感,要宏照的两个儿子都姓邱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果真这样,工业公司的人不把大牙笑掉才怪!
桂香没读过什么书,没觉得姓什么有多重要,睡觉仍旧打呼噜。宏照就躺在她的呼噜声中,经常到半夜才能入睡。
宏照越来越感觉桂香没有主见,屁大的事都听父母的。文化水平低了也就罢了,脾气还暴,按理说脾气大的人应该有主见,但在她身上就是个矛盾。在父母跟前温顺得像一只羊羔,而对他却是挑鼻子挑眼睛,有时朋友在场也不顾及他的身份。
出现这个姓氏矛盾,让宏照本不平衡的心理又增加了些许怨愤。
乡镇工作一忙就容易夜不归宿,以前桂花还能体谅,现在宏照一回到家就好像进了冰窖,一句话都没有。这种寒冷是一种感觉,宏照心冷了。冷战暗战慢慢发展到明火执仗,摔盘砸家具,家中开始鸡犬不宁,吵来吵去骂来骂去又归结到姓氏问题上。
“有一个姓邱了还不知足,二胎要是小伙一定要姓朱。”为了这个二胎计划,宏照没少动脑筋,到医院开假证明,证明磊磊是先天性心脏病。这个额外的子嗣宏照一定要争得“朱姓权”。
“你不讲信用还配做人吗?”桂香嘴也不饶人。
听了这话宏照恼了。信用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就像男人脸上薄薄的皮肤被人撕破,既疼又羞。宏照大怒,把女人一搡,桂香几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多时脸色腊黄,身子底下渗出血来。
宏照慌了,赶紧送她到卫生院。妇产科医生从产房出来没给他好脸色,说了一句:“流产了。”
出了院,桂香躺在医院里整整一个月,宏照服侍了一个月。两人不搭话,冷战在继续。
桂香下地了,宏照站在她身后说,我们离婚吧。邱桂香是个有性子的人,转过脸骂道:“不离就不是你妈妈养的!”
佛靠一柱香,人凭一口气。没费什么事,两人到乡民政科办个手续把婚给离了,磊磊判给了宏照。桂香一分钱也不要。
邱铁匠知道了,对女婿软话说了千千万,就是不奏效,气得骂朱宏照是当代的陈世美。这以后不断有人上门搓圆子让两口子复婚。桂香低头不语,应该是没什么疙瘩了,什么不看也要往儿子身上看。
话到了宏照这边却遭到了拒绝,他不同意复婚,因为他少年时渴望的女人已经躺在他身边。
有一天晚上,失魂落魄的朱宏照走在白镇最长的巷子里,借助路灯看到了费春花,她在往外面阴沟里倒洗脸水。宏照叫她的名字,她无半点不怯,眸子像寒星盯了他片刻,转身进屋关门。宏照站立了很久,风灌进巷道,感到有些凉意。费春花的老公葛冬根是老镇区人,世代住在一幢小小的明清木楼里面,商住两用,前门朝街后门通巷。这种古民居一般后门很小,仅容一人进出,专供妇女倒水倒马桶之用。那天宏照在巷中看到费春花,才知道他所工作的工业公司办公大楼与她的小木楼只有一箭之程,朝思暮想的费春花早在射程之内而自己竟然全不知晓,实在是有负他在白镇的盛名。
第二天,他到县里参加了地方工业局的会议,社办企业即将面临改制,他明显感觉到了危机。这种危机从县城的大街小巷也能感受得到,小城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从悠长的胡同到静谧的小巷,从热闹的马路到繁华的街道,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曾经红砖灰瓦变成了钢筋水泥。路边的小贩趾高气扬地吆喝,卖鸡卖鸭卖鹅,卖豆卖米卖油,这些市井面貌越见越多,今天他发现县城的小车明显多了起来,驾车的不是干部,而是先富起来的私企老板。
宏照心想厂长是政府任命的,以后的厂长恐怕只能由自己任命了,想怎么任命就怎么任命,什么总经理什么董事长,这些新鲜的名词今天竟让他心里添了堵。想到这儿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国家大政谁也阻拦不了,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况且不是他一个人在吃工业饭,操心又有什么用。
正想着,就看到费春花大包小包从县招商城出来,宏照上前招呼并帮她拎包,然后叫了一辆三轮车,“叮叮当当”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春花不肯进去,宏照笑道:“老同学吃个饭怎么了?又不是吃你,你怕什么?”
春花脸一红,但嘴挺硬:“我怕什么!”
于是拣了个角落坐下,宏照点了一桌子菜,春花急了说:“你神经啊,点这么多给谁吃啊?”
宏照笑了:“吃饭有时并不是填肚子而是营造一种气氛,和普通人一起吃饭一定是为了填饱肚子,和特殊的人吃饭有时就是追求一种情调。”
春花问:“我是哪一种人啊?”
宏照凝视着对面那张俏丽的面庞说:“和你吃饭肯定是为了追求一种浪漫的情调。”
春花有些不好意思,内心还是很受用的,随即戏谑道:“你过去就是一个不肯好好学习的调皮大王,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文绉绉的了?”
“都怪你这个大美人当时没好好重视我,其实我是很有文学才华的,我还写过诗写过小说,那时只要我愿意一定能考上高中读大学的。”
春花掩口而笑,骂道:“吹牛,谁不知道你!”
菜上桌了,宏照叫了两瓶葡萄酒。
春花说不喝酒,宏照硬给她斟了一杯,说:“葡萄酒不醉人的,女人喝了能养颜。亏你还做化妆品!这比任何化妆品都化妆品。”
春花拗不过宏照,便轻轻抿了一口:“说实话,我第一次喝葡萄酒。”
宏照探身过来问:“味道怎么样?”
春花脸上有一种落寞的笑意,轻轻地说:“又甜又酸。”
有人说,女人的心是琴丝做的,微风临处便可响起轻轻的韵律,葡萄酒便是女人特有的传情达意的妙物。上帝总是把女人造得克制而恭顺,既便是思想极端解放的女人,行止也总是收敛含蓄的,甚至是彷徨胆怯的。
葡萄酒最大的作用便是削弱人的自制力,女人也逃不过,于是在酒中女人释放了自己善待了自己。聪明的女人永远都是“花看半开,酒喝半醺”,所以即便是到了放浪形骸的地步仍会清醒地守护着心中那最后一份矜持。春花此时安静得如官河河床上的酥泥,醉酒中的春花,衣香鬓影,恍若梦中,微醺的感觉中,可尽享酒醉之极美。任他山穷水也尽,任他柳暗花不明。
迷离的月色之中,宏照扶起她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两人在一家小旅店开了房间。
春花没有反抗,春花的皮肤很好,春花的全身没有一点瑕疵,春花没有生过孩子,春花**蓬蓬勃勃,鲜红的**像两颗小小的樱桃那样芳香诱人。
春花很温柔很干净,宏照得到了春花的身体,同时也迷上春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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