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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社情管理局_分节阅读_188

      路屿打量了她一会儿——此时的夏心悦已经是个魂体了,被心魔挤出体外后,她便在这心魔领域中徘徊着。
    路屿问她:“心悦,你知道心魔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夏心悦冷冷地说,路屿这才意识到夏心悦不对劲的地方。
    也对,同样被禁锢在这心魔领域之中,甚至先一步被心魔腐蚀的夏心悦,怎么可能不受这影响?她自然也被放大了内心的阴暗面。
    她神情麻木地看着楼下的人群,他们追逐厮打,鲜血横飞,她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心悦,”路屿尝试着和她聊起楼下那群躁动不安的人,“不能救救他们吗?”
    夏心悦愣了很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自然也奈何不了这个由心魔制造出来的空间。
    能拉路屿一把,不让他在幻境中沉沦下去,已经是她可以做的极限了。
    更何况,现在她的心中充斥着负面情绪,令她整个人显得非常消极。
    路屿看着她出神,忍不住问道:“心悦,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哥哥。”夏心悦自嘲一笑,“以前,我总听老人说什么因果报应,轮回不爽,我哥这一辈子行善积德,做过那么多好事儿,救过那么多人,为什么连个善终都得不到?”这是夏心悦难以解开的心结,心结一日不解,她便永无宁日。
    “因果的结算或许会来迟,但它一定会来。”路屿笃定地说。
    “人都死了,结算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夏心悦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再说说我吧,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为什么偏偏会选中我呢?”
    夏心悦捂住自己的脸,低喃道:“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啊!我只想为我哥哥讨个公道,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更可笑的是,我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我能恨谁呢?谁都没有要害我,是我自己把自己领上了绝路。”她狠狠地咬住下唇,一字一句地说,“只能怪我自己。”
    “恨我吧。”路屿叹了一口气,“我有无数次可以拉你一把的机会,是我粗心大意,统统错过。”
    夏心悦摇了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把我的人生过成这样的。”
    路屿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夏心悦并不需要他的慰藉,他对夏心悦而言,也没有特殊到可以把她从绝望之中拉出来。
    夏心悦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甚至连她自己都被一并弄丢了,路屿能够理解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心魔领域之中的夏心悦,已经丢掉了那颗助人的心。
    但现在,心魔藏身在它自己创造出的领域之中,如鱼得水。它本就擅于隐匿,路屿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将它从心魔领域中找出来制服,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够在这个领域之中找出心魔的人,只有夏心悦,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心魔无法剥夺。
    路屿站在顶楼往下看去,在这个被心魔领域覆盖的园区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激发出来,因此衍生出了很多很多的群体性冲突。
    只要尝过嫉妒的滋味,品过怨愤的味道,每个人都可以变得心狠手辣,当心底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那人就不能被称为人了,人面兽心,被称为畜。
    楼底下那些被心魔影响的人,对着昔日的亲朋好友、工友同事举起了他们的武器,他们相互追逐砍杀,负责镇压的人员尚未到位,整个园区就已经血流成河。
    恶城社情局派出所有的人力,对园区内的滞留人员进行控制和疏散。但园区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靠社情局的几个异人,杯水车薪。
    而且进得深就会被心魔影响,心魔力量最为集中最为强大的园区中心区域,至今也只有路屿一人成功进入。
    想要靠有限的人力将所有人撤出园区,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制服心魔,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可随着血腥惨案不断发生,心魔的力量也越发强大,在心魔领域内,建筑开始不断瓦解,残垣断壁摆脱了地心引力,不断升空。
    在这个领域之中,适用于人类社会的基础力量开始失控,随处可见飘浮在空中的楼房砖瓦和巨石。
    整个空间仿佛处于一个失重的状态下,四周都是飘浮物。
    夏心悦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人类可真有意思,不过是心底的恶念被放大,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夏心悦呢喃,不知是说的楼下的人,还是说的她自己。
    “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你也不是。”路屿顿了顿,“这是心魔造出的恶果,和别人没有关系。”
    夏心悦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评判一个人,往往是看他做了什么事儿,而不是他本该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做点对的事。”路屿指着楼下疯魔的人群,对夏心悦说,“心悦,如果心魔彻底接管你的身体,顺利出世,无论对恶城还是对这个世界,都是一场浩劫。”
    夏心悦定定地看了路屿一会儿,讪笑:“可这关我什么事儿呢?我都已经死了。”
    ——我挚爱的已然覆灭,这个世界与我何干?
    “你真的不在乎了吗?”路屿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稳定,无论夏心悦说什么,他都稳如泰山,一点儿不激动,“何止你也不在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