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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主席喝多了但不上头,从神情面容上都看不出什么,只是比平常安静许多……在江淮眼里,还比平常顺眼不少。
    江淮放慢步子,停在墙角:“我打好车了。”
    薄渐还是低着头,半晌,向江淮伸出一只手。
    同学大都走了,走廊空无一人。江淮知道顶上有摄像头……但酒店摄像头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中。江淮单手插兜,盯着薄渐,掩饰性地把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顶上。
    薄渐嗓音比平常低许多:“江淮,拉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江淮扣住了薄渐的手腕,把人向后压,薄渐手背蹭到质感粗粝的墙壁壁纸上。他低着头,假若走廊灯光再亮些,江淮可以看见他眼中的讶异。
    江淮按着他的手,唇齿磕碰地亲在了他嘴唇上。
    薄渐没有出声,也没回应,只悄悄地扣紧了江淮的手指。
    快九点,司机师傅接了个单子,万盛大楼前街口。
    他把车往路边一停,隔了车窗向外看。路灯不甚明亮,两个高高的男孩子向他车这边走。
    车门打开了。
    司机师傅一面问“手机尾号是8471吗”,一面随意从车内后视镜往后瞥了眼……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从后视镜一晃而过。
    司机师傅不说话了。
    江淮坐在左边,薄渐坐在右边。
    江淮在左边车门框上支着头向薄渐看,薄渐还仪态良好地坐着,就是垂着头,半阖着眼。江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比平常有耐性了不少:“困了吗?”
    “不困。”十分小声。
    江淮低下眼皮,把手从薄渐手里抽出来,又把薄渐的手按在车软座上。
    薄渐手型修长,指甲都修得不长不短,指节微微曲着。江淮觊觎他这双手很久了,把薄渐自然曲起的指节都打地鼠似的一个个戳了下去,但刚刚戳直食指,中指又曲起来,戳直中指,小指又曲起来。
    江淮没耐心了,索性把薄渐的手整个都压在自己手底下,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薄渐的耳朵,又摸了摸薄渐的喉结。
    薄渐低头,下巴颏在江淮手背上蹭了几下:“痒。”
    他捉住江淮底下的手,放在膝盖上,轻声说:“别乱动我……不舒服。”
    江淮以为他喝多了,皱眉:“你想吐?”
    “不是,易感期……难受。”
    江淮不出声了,半晌,他才问:“那我帮你去买支镇定剂?”
    “不要。”
    “为什么不要?”
    薄渐捏了捏江淮的手,向江淮靠了靠,说小秘密似的小声说:“打针疼疼。”
    江淮:“……”
    他抽出手,作出评价:“逼事儿多。”他推开薄渐,薄渐却扭头,轻声问:“江淮,难道你打针不疼么?”
    可能是薄渐惯用的慢条斯理的语气使然,有一瞬间,江淮觉得这逼根本就没醉过去,他是醒的。
    然而薄主席下一秒又道:“打针疼疼,薄渐渐不打针,江淮淮也不打针。”
    江淮:“……”
    江淮:“您再用这种恶心心的叠词,我就把您踹下车。”
    “……”
    来了薄大少爷家几回,保安都对江淮脸熟了。
    到薄渐家院门口,江淮看手机,九点十二。他没开车门,懒懒地倚在车后座:“你家到了,下车吧。”
    薄渐侧头。
    江淮挑了挑唇角,哂笑:“怎么,你要是这几百米的路都不认识怎么走,那我送你?”
    “好。”
    江淮:“?”
    薄渐神情如常:“走吧。”
    “我日……”
    薄渐稍稍蹙眉,还带着点那种让江淮看一眼就一点招都没有了的乖巧劲儿:“你说话不算数么?”
    “我,”江淮牙关缝都咬紧,“我算数。”
    一出车暖气,一股冷风涌进来。江淮先天体凉,后天穿得少,冬天从来不穿秋裤,下车三秒就冻了个透。
    原本在车里还有的那点快藏不住了的,龌龊的,暧昧的心思,一下车,全被风刮没了。
    江淮打了个小哆嗦。
    不知道从哪次起,薄渐向他伸手变成了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薄渐靠在他身边,伸出手来:“手给我。”
    江淮低着头,两三秒,把手从冷冰冰的衣兜里掏出来,薄渐捂住了他的手。这种冷天,薄渐手上的温度比他高很多。
    “走吧。”薄渐说。
    江淮应了个鼻音,冷得呼吸都一股白气儿。
    他冒出一个念头:薄渐可能根本就没醉。
    他又冒出一个念头:期中考试考完了。
    江淮停在门口,抬眼道:“到你家家门了,你别说让我再把你送到你房间门口。”
    薄渐开了门,静了半晌,偏头问:“可以再帮我个忙么?”
    “什么忙?”
    “帮我打一针镇定剂。”薄渐说。
    alpha的镇定剂和omega用来规避发情期的常规抑制剂,也就是a型抑制剂,都不至于像c型抑制剂一样疼起来要人命似的,但打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江淮嗤笑:“你不说你怕打针疼吗?”
    薄渐:“你给我打,我就不好意思疼了。”
    还有这种说法?
    江淮看了他半晌,掏出手机:“那我现在打车出去帮你去买镇定剂?”
    “不用了,我家有。”薄渐垂下眼睑:“你去我房间等着,我去拿镇定剂。”
    江淮每回来薄主席家,薄主席爸妈都十有八九不在家,江淮鸠占鹊巢,坐在薄主席桌子前的椅子上,随手扒拉了扒拉薄渐装订起来的试卷,心不在焉地想那他俩可真是同病相怜。
    薄渐下楼去拿镇定剂了,他一个人在楼上。
    江淮喉咙有点儿发干。
    他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靠谱的不靠谱的,安分的不安分的了。
    每一秒都拉到无限长。
    为了转移注意力,江淮拿了手机出来。
    班群消息永远都是999+,校园网永远都让江淮没有登录的欲望。
    好半天,江淮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了一行字:
    “打镇定剂有什么副作用么?”
    词条很多,最顶上一条:
    “……镇定剂对alpha的身体状况没有太大伤害,但其原理是通过降低alpha信息素分泌浓度以减轻易感期对alpha的影响,从临床报告中目前反应出的普遍副作用有可能会出现萎靡不振,精神消极的……”
    还没看完,门开了。
    江淮往门口扭头。
    薄渐拎着便携医箱,转身轻轻关上了门。他没说话,只走过来,把医用箱放到了桌子上。
    江淮把手机放到边上,打开了箱子,里面分装着一支冷藏过的镇定剂即用针管。
    他没抬头:“你易感期有什么特殊感觉么?”
    “什么叫特殊感觉?”
    江淮:“比如特别依赖人,离不开人,欲望强盛,情绪敏感。”
    薄渐笑了:“江淮,alpha都是一样的。”
    江淮抬头。
    薄渐细细地看着江淮的眼眉。灯光把江淮的面容映照得很清晰,他瞳仁颜色很深,天生带着种冷感……哪怕是接吻的时候,都看不出丁点儿软化。
    只有耳朵尖是会发红的。
    “alpha的易感期,”薄渐低下眼,“唯一的特殊感觉就是格外想要omega的信息素。”
    江淮放在桌上的手蜷了蜷。
    薄渐弯下腰,把镇定剂放到一边,先取了消毒棉出来。他把袖子细致地一节一节挽起来:“你等我先消一下毒再……”
    江淮忽然开口问:“薄渐,你是不是没醉?”
    薄渐手一顿,抬眼,弯出一个笑:“你猜?”
    江淮没猜,也没让薄渐的手够到酒精棉。
    他起身,压着薄渐肩膀亲了过去。他亲了一下,松下来,声音很低,又讥嘲似的:“打个屁的镇定剂,你不是找我来了吗?”
    他拉下冲锋衣拉链,扯了扯衣领:“你咬?”
    后脑勺碰到薄渐床上的时候,江淮脑子有几秒钟的放空。
    他舌根都麻了,说不上话来。手腕被压进床里,用力得发疼,冬日新雪似的冷意浮泛上来,江淮血都是滚烫的,草木的气息混进流动的,融动了似的微苦的甜味。
    江淮喘不上气,胸腔火辣辣的发疼。
    薄渐果然不温柔,亲吻也不温柔。不像江淮一样毫无章法地东咬西咬,可江淮觉得他要死了。
    “你咬我,”气息不稳到了极点,就开始发抖,江淮断断续续地说,“别,别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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