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悔错平常长相伴
话说司马相如被那茂陵女子所沉迷,看了卓文君写来的《白头吟》之后,却更是只想把卓文君淡忘,就只写了一封十三字的回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任她琢磨打发了事。
司马相如这一封数字信可是开创了历史先河,那比我们后世的数字语言早了整整两千多年啊,却更是含义深刻,耐人寻味,这书信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两地书》。
卓文君何许人也,是名燥一时的大才女也,其智商更是绝顶,看了《两地书》,虽就聊聊十三数字,却是一眼看穿,又唯独少了一个数字“亿”!
文君却是在那揣摩,“亿”即是“意”,“亿”即“忆”!
无意!是不是那郎君司马相如痴恋了他人,不再有意与自己了?
又,无忆!岂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不再想有以往过去的那些回忆了?
卓文君终是明白了,自己年老色衰又与之两地分离,随着时间这一把杀猪刀逐渐抹去了夫妻二人以前的幸福恩爱。不论是夫君无意与自己,还是对以往不想再忆,但却都是表明一个明确的意思,一个不堪让人接受的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夫君不爱她要弃她而去了!
那一刻,卓文君手拿着信,心凉如水,泪流满面的她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信,以《怨郎诗》旁敲侧击诉衷肠,只想那人回头把我望!更是热泪盈眶,泪滴洒满信纸上: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胜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愈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才把书信封好,卓文君却又万般苦耐又惆怅,马上写了《诀别书》: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之后,卓文君却也不拆之前那一封信来,就又与之重新封装,只把后面的《诀别书》折好了再和之前的《白头吟》信一起再封装一起。
但文君那一颗心啊,似在滴血,一阵阵刀子狠狠地在伊那心尖仔细地割呀割……一想起那个可恶的人啊,卓文君是肝断寸长热泪盈眶,只把这信啊湿了又湿方才装……
罢了罢了!要去的终是留不住,却只把我心儿碎!
那一封装了两信的信到了司马相如手上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之后了。
司马相如一看到来信,就知道是蓬州那个黄脸婆子来的,隧当着那茂陵的女子拆了来看。
本来司马相如这样做是为了讨这年青女子的欢颜,那知道看了书信,一封更比一封让他震撼。
看完妻子卓文君的来信,不禁惊叹卓文君之才华横溢,为之折服。再看眼前的女子,除却一副年青姣好的容颜,腹中空空,脑中无墨,却是好似那彩纸好看却又那得丝绸暖,芳华不在之后她却不堪一块粗麻布来得实在。
而又记卓文君,那时也是风华绝代,佳人更是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文学造诣让人汗颜。就因为她的美色,更还有她的才华,让自己一直仰慕垂涎了十多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觅得机会得以伊人青睐,把她成功诱拐……
一时之间,伊人当初种种尽显脑中,那一份情得以重现……
又想到了当年两人的患难共相随,遥想昔日夫妻恩爱之情,相如羞愧万分,从此不再提遗妻纳妾之事。
于是,司马相如就一阵反省,拿钱遣了那茂陵女子,又跟汉武帝请假,回了蓬州接了妻子,顺道拐路还去拜访了老丈人卓王孙,留了一些皇帝御赐的东西以感谢他对卓文君的生养教育之恩,直乐得卓王孙好开心,只道我女文君好会看人!
建元六年,正逢唐蒙受命掠取和开通夜郎及其西面的僰中,征发巴、蜀二郡的官吏士卒上千人,西郡又多为他征调陆路及水上的运输人员一万多人,参加修路的就有数万人,然而修路两年,路不但没有修成,却又士卒多死亡,真是劳命伤财,引起当地黎民百姓大恐慌,朝中当权者多有反对。
汉武帝刘彻听到这种情况后,就让司马相如去巴蜀使责备唐蒙,趁机告知巴、蜀百姓,唐蒙所为并非皇上的本意。他在那儿发布了一张《谕巴蜀檄》的。
告巴蜀太守:
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辑安中国,然后兴师出兵,北征匈奴。单于怖骇,交臂受事,屈膝请和。康居西域,重译请朝,稽首来享。移师东指,闽越相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长,常效贡职,不敢怠堕,延颈举踵,喁喁然皆争归义,欲为臣妾;道里辽远,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顺者已诛,而为善者未赏,故遣中郎将往宾之,发巴蜀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币帛,卫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战斗之患。今闻其乃发军兴制,警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亡逃自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
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流汗相属,唯恐居后;触白刃,冒流矢,义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怀怒心,如报私仇。彼岂乐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之爵,位为通侯,居列东第,终则遗显号于后世,传土地于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安佚,名声施于无穷,功烈著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而不辞也。今奉币役至南夷,即自贼杀,或亡逃抵诛,身死无名,谥为至愚,耻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也,寡廉鲜耻;而俗不长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晓谕百姓以发卒之事,因数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让三老孝悌以不教之过。方今田时,重烦百姓,已亲见近县,恐远所溪谷山泽之民不遍闻,檄到,亟下县道,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谕巴蜀檄》虽然文章短捷,但却表现出了赫赫大汉声威,彰显了天子威望皇族气概。
文章是斥责巴蜀吏民的“罪过”的,“……南夷之君,西僰之长,常效贡职,不敢情怠,延颈举踵,喁喁然,皆向风慕义,欲为臣妾”。有力地说明现在“靡有兵革之事、战斗之患”,虽行文不免虚夸,却有很强的感染力,说服力很强,又文笔有力,气势强劲,宏大气魄,显出赋家手笔。
司马相如又为稳定人心,先用对外征讨的声威和虽被征招而无隐患来震动和安抚人心,为皇室朝野本意辩解,并分析唐蒙和地方官吏的责任;再树边民为榜样,以当官享乐传名来规范和开导百姓,并在对比中寻过责怪巴蜀吏民;最后说明作文之意,要求及时传达。
言而总之一句话,司马相如一个文通告,维护了皇室权威,一番斥责官吏,顺势开导百姓,又扬威以慑之,且示安以慰之,示范以规之,示利以导之,寻过以责之。纵横辨说,思维产密;策略周祥,全盘平衡;运用权术,有利有节,入情入理,语言晓畅,说服力强。并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汉武帝以为司马相如行事正确,就任命其为中郎将,令持节出使,副使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等,乘坐四匹马驾驭的大车向前奔驰,凭借巴蜀的官吏和财物去拢络西南夷。相如等到达蜀郡成都,蜀郡太守及其属官都列队到了郊界上迎接相如,县令更是背负着弓箭在前面开路,蜀人都以此为荣。
一时,司马相如如日中天,很想把巴蜀之光灿!
于是,在成都司马相如的族人和邻里父老乡亲,以及临邛卓氏家族,还有王吉、麦捕头等一干旧朋,还有以前在蓬州做生意的一些相识,更不要说昔日那些好诗赋词的朋伴,尽皆凭借关系来到相如门下,献上猪牛和酒肉,与相如畅叙欢乐之情。
一时之间,司马相如身旁人集如云,时不时有呼着“犬子”的族人奔走说着他儿时的趣事,更多的是说他那时多么聪明,能文能武,棋琴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幼时就已经初现端倪;又有那些喊着“长卿”的伙伴,说着年少之时的结伴相约,说着某次登山写了什么诗词,和那些人比试了些什么节目,但最后却都无所遗漏地让长卿包揽了第一;再是的叫着“相如”,或说着那些生意上的事儿,或说着曾经的诗词探讨,或说着当年一別的情深义重……
王吉自不会说他当年出谋划策让司马诱拐了卓家之女,麦捕头更不会傻傻地出来说他当年就不曾出来揭破的事实,有的只有三人那一分心知肚明。
而卓王孙这时也垂垂老矣,话虽不多,但却对自己这个女婿很是器重,直道着女婿的好,也顺着夸了自己的闺女文君眼光独到!
最后,卓王孙更是喟然感叹,自以为把女儿嫁给司马相如的时间太晚,便把一份丰厚的财物给了文君,使与儿子所分均等。
只有年长的司马族人,还有王吉方才知道卓王孙的惋叹,他是为着曾经文君芳华时司马相如的求亲不理而耽误了二人十余年大好青春而叹息!
但不说那些无趣,却只得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这后半生相伴就是幸事!
司马相如就这样出使平定了西南夷,邛、笮、冉、駹、斯榆的君长都请求成为汉王朝的臣子。于是拆除了旧有的关隘,使边关扩大,西边到达沫水和若水,南边到达牂柯,以此为边界,开通了灵关道,在孙水上建桥,直通邛、笮。
司马相如以解答问题的形式,阐明了和少数民族相处的道理,其文苍劲优美,说理透彻,成功地说服了众人,使少数民族与汉廷合作,为开发西南边疆作出了贡献。
可惜好景不长,因与当地交往过密,有人告发到了朝廷,说司马相如滥用职权接受贿赂,因反对司马者人众,相如遂遭以免官。
自此以后,司马相如的日子虽也平淡无奇,再无波澜,但一路都有卓文君相陪,时不时地把话当年的趣事,卓文君也会调皮如花季少女,戏说那次夜奔相如拽着她的手走路太急摔了她的脚脖子,都还是司马相如这个负心汉把她一路背着窜到蓬州。
又说那时当垆卖酒,文君亲自在酒炉前酌酒亮相与市,相如却自己穿了条“犊鼻裤”和酒保、佣役厮混在一块儿打杂……
于是乎,年老的夫妻二人,却更甚年青时的恩爱,时常牵着手来到处围着茂陵来转,偶尔兴趣来了也去雅阁听听小曲,合着拍子来上几句清唱,兴致所致,再拿琴来弹奏一曲《凤求凰》,虽不是当年的激情铿锵,却也余味悠长!
唯有可惜的是,二人厮守一生,却是没有一子半女聊慰心肠。老来之时,最怕后走的一个凄凉!
于是,二人相互之间更是相敬相惜,司马终是熬到了最后,直到把文君送走一人独自守凄凉!
元狩二年,文君去。又三年,相如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