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魔羽现引神君惊
妖界一游之后,玉润就陷入了一种燥郁的情绪中——蠢狐狸身上妖界的气息越来越浓。
战神府中妖气弥漫。
玉润很是抓狂——九重天上,战神府中,居然隐隐盛的是妖气?
纵然从战神府外谁都看不出什么,但被来串门儿撸狐狸的元华神君随口慨叹了一句,玉润还是有些在意。
妖气……
让她联想到了另外一种东西。
某些惨烈的场面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玉润闭了闭眼,将那画面赶出脑海。
有些记忆,就算是刻意埋得深深的,却也总是会诈尸似的爬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玉润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天光落在上面,镀了一层浅淡的光,看上去,有些像泪花挂在上面。
“主人?”小狐狸乖觉得很,大约是因为回到了天界,元华神君不能时时在战神府中为他撑腰,他十分知趣地乖乖改了口,再没有叫过玉润“娘亲”。
玉润睁开眼睛,便见小狐狸乖乖地看着她。
人界传说中,狐狸最能魅惑人心,靠的便是那双漂亮得令人一见心折的眼睛,还有那眸中满盛的蛊惑。
大约蠢狐狸年纪太小,也大约是这蠢狐狸太笨,一双眼睛虽然漂亮,但清澈如水,看上去如同通透的水晶,纯净又安全。
没有蛊惑的力量,反倒有些让人安心的感觉。
玉润伸手拎起小狐狸,没有说话。
小狐狸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玉润并不喜欢触碰别的生灵;他赖上了玉润这么久,玉润也极少主动抱他。
以往玉润主动抱他的时候,情况……都有那么一些复杂,总之也是不甘不愿的。
小狐狸喜滋滋地想,这次他什么都没干,而且战神府中也没别人,肯定是他成功引起了玉润的……
“噗通!”
小狐狸的美好期待伴随着落水声和扑簌四溅的水花,碎得渣都不剩。
且玉润前些日子给他修了一个小的水池,他再也不能跟玉润泡一池水了。
小狐狸想一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好好呆着,不许出来。”玉润刚要转身,余光便瞥见小狐狸活动着四肢要从灵泉小池中爬出来,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口气冰冷。
小狐狸于是就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玉润盯着小狐狸看了一会儿,确认他不敢随随便便跑出池子来,这才重新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离开。
心跳得有点快。
玉润伸手按了按眉心,她虽然已极力压制,但蠢狐狸身上的妖气还是越来越浓,哪怕一直把他泡在灵泉池中都没什么用。
妖气弥漫在周身,她便无法平心静气。
她实在太需要一个纯粹的环境,让她继续那般无波无澜地生活下去。
玉润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个麻烦从妖界带回来。
心情愈加不好,玉润在台阶上坐下,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覆上了一层严霜,透着冰寒彻骨的冷。
半晌,她慢慢地摊开右手,黑魔之气在她掌心萦绕,一根漆黑的长羽慢慢显出了形状。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那根羽毛,那狠戾的样子,似是要将这根黑羽给撕成碎片。
这根羽毛,她带在身上两万年了。
明明散发着她最厌恶最想要远离的气息,她却不能够将它扔掉毁掉,还要小心地放在身上,生怕不小心丢掉,就会失去她想要的信息。
人界传说都道神仙无所不能,可她这个神仙,不仅不是无所不能,而且还悲催得很呐。
玉润猛地攥住了那根黑羽,长长的羽毛在她的拳中前后都露出了一截,同她那白皙的手两相映衬,对比鲜明得惊心动魄。
这根长羽并不柔软,反而有些粗硬,在她略粗糙的手掌中十分有存在感,实实在在地提醒着她某些过往。
玉润攥着那根羽毛,将头埋在了双膝间。
呼吸急促。
她有些受不了了。
那根黑羽上所散发出来的缕缕魔气,好似也在通过她的掌心,融进了她的血液之中,沸腾着叫嚣着。
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时候?
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时候!
“玉润?”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滚!”
玉润猛地抬起了头,周身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化作实体,将她肩上的那只手给震飞过去。
元华神君毫无防备,差点儿被直接震飞出战神府,幸而他修为不俗,及时撑住,勉强站稳脚步,已是后退了两丈那般远,心脏犹在咚咚乱跳。
“这是魔界的东西?”元华神君来不及多问,便被玉润手中的那支黑羽给吸引了目光;那黑羽上腾腾冒出的气息,分明是黑魔的气息!
玉润稳了稳心神,她刚才心神不宁,竟是没注意到元华神君进来的气息;这就罢了,连她手上这东西也被元华神君看了去。
元华神君不是什么修为低劣的小神仙,恐怕应付是应付不过去的。
“是。”应付不过去,那就承认了。说话间,玉润手中的黑羽已如同一缕轻烟,风一吹便消失不见,一丁点儿痕迹都不曾留下。
“那是黑魔的东西,是吧?”虽然是问,但语气无比笃定。
玉润点头承认,坦然无比:“是。”
“你……”元华神君被玉润气得心口直发闷,这幸亏是他撞见了,若是让旁的神仙看到,就玉润这问一答一丝毫不解释的样子,名声岂不是更惨烈些?
“神君来是……”
“玉润……战神!”刚才担心之余猝不及防的叫了玉润的名字,居然顺了口,再叫“战神”,只觉得满口不顺;元华神君强忍了满心的别扭,严厉道,“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玉润沉默了片刻。
正当元华神君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突然开口道:“我也曾上过魔界的战场,有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淡笑。
冰冷,充满了嘲讽。
明明只是轻轻勾了唇角的浅笑,却好似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好像她面前有万丈深渊,好像她就要那么义无反顾地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