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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谁会是谁的救赎

      她永远忍不住,所以,她永远逃不脱这个可怖的梦靥。
    即使她早已软弱地将那段记忆封存的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可她仍是无法摆脱。
    正在装委屈的飏空,被这动静给惊着了。
    他一抬头,便看到玉润那惶恐悲伤的样子。她半跪在云上,整个人都如同才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眼神绝望得令人心碎,仿佛下一瞬就能死去。
    这样……脆弱吗?
    心突然一疼。
    下一瞬,他的心中浮出了大片大片的恼怒。
    为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脆弱呢?
    她既然能弑父,能逼得母亲去死,能狠心抛弃他忘记他,能在万千妖兵中杀了他父亲……她不应该是无坚不摧的吗?她不应该是坚不可破的吗?她怎么能如此软弱?!
    飏空的愤怒在一波一波地升起,他不再将脸埋在双膝装可怜,冷冷地注视着玉润。她似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根本意识不到他在做什么了。
    所以,他刚刚摆出来的可怜姿势都白摆了。
    飏空在心中冷冷一笑,眼看着玉润看要窒息的模样,心又猛烈地揪了一下。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在此时出手,玉润大概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说不定,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这个六界闻名的战神。
    好似又受到了蛊惑一般,他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其实最该做的,是一脚把她踹下云头,或者直接伸手把她掐死,或者……或者他可以用一百零八种不重样的术法来将她折磨到魂飞魄散。
    可他都没有。
    挣脱了禁言术的禁锢,他伸手握住了那只微微颤抖着、向前伸去的手,将人揽在了怀中,轻轻地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亲,柔声道“乖,怎么了?”
    那可怖的一幕倏忽消散,第一次,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原本魂飞魄散的美人没有魂飞魄散,还实实在在地在她眼前,还将她揽在了怀中。
    那般温柔温暖又实在的感觉,让她几乎一瞬间落下泪来。
    “没事了,没事了。”飏空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语调儿温柔地好似在呢喃一般。
    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纠缠了玉润两万年的噩梦,终于有一天,是被一个美梦接过去的、带她回到现实中的。
    玉润大汗淋漓地清醒过来,恍惚中觉得,这个温暖的怀抱其实这么熟悉。好似不止一次地将她揽在怀中,安慰过她许多次。
    一片模糊不清的记忆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似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奋力地想要破土而生。
    “你……”玉润闭了闭眼睛,有些眩晕。
    飏空看着她恍惚的表情,突然心中一动“小玉?”
    怀中的玉润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复杂到了极致。似乎是在努力地想起些什么,又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的阻碍,两方的力量在互相地拉扯着,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我……我……”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似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地浮出水面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否则好像下一瞬就要窒息。
    一个片段闪过脑海,那段沉埋的记忆有一瞬间的清晰。
    她紧紧攥着飏空的手腕,浮出了一个似真似幻的天真的笑“飏空啊?”
    那一瞬间,飏空觉得他什么都听不到了,那猎猎的风声消失不见,唯有她语调微扬的这一声“飏空啊”,和他剧烈的心跳声。
    可也只是一瞬间,那昙花一现的记忆片段就消失不见,刚刚伸出触角的小芽重新被埋藏在了泥土中,玉润脸上那熟悉的神情也消失不见。她有些迷茫地望着飏空,许久,才轻轻地伸手在他的眼睛上覆了一下,指尖有些温柔地在他右眼的眼尾处轻轻地扫了一下,浅薄的痒意。
    “别难过。”她的声音有些喑哑,“让你说话就是了。”
    飏空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她偶尔冒出的一句话,就能将他一颗心部拨动。可她却又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他一个人将不该升起的那一点希望再次打得粉碎。
    太疼了。
    太残忍了。
    可她就是忍心这么对他!
    他到底欠了她些什么啊?!
    玉润只觉得手心有些濡湿,她顿时身都僵住了。明明是这蠢狐狸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为什么,他还会这么难过?就因为……她对他用了禁言术?可,她刚刚给他解了啊。
    潜意识地觉得,大概没有那么简单。可到底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一瞬间,她觉得她肯定做错了什么大事,让他这么伤心。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她只觉得满心愧疚难安,竟是一时不敢将手从他的眼睛上移开。她害怕看到那双含泪的桃花眼。
    “我……”玉润难得有些慌乱,她知道刚刚她好像失控了,那个噩梦缠绕她太久,她又孤身一人了太久,她实在不知道她失控的时候会做出些什么来。
    “我……”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地放下了覆在飏空眼睛上的手,“我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像平时那般,冷若冰霜,好似随时都准备出手取了谁的命一般。
    她的声音迟疑而又温软,似是两万年前那个怯弱的少女。
    飏空有些不愿意看到现在的玉润。他想要他的小玉,他想要那个他找了两万年的小玉,而不是这个一找到、就和他成了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玉润。
    猛地伸手揽紧了玉润的腰,玉润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被搂得密不透风,在飏空的气息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啊,你刚刚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呢。”大约是因为掉了眼泪、受了刺激的愿意,飏空的声音带着难以忽略的沙哑,还有一丝丝哭腔。
    玉润的心不知为什么,就猛地跳了一下。
    然后,玉润就听到自己那带着一分好奇,三分愧疚,六分纵容的声音“嗯,是我不对。”
    疯了,真的疯了!
    这话明明是她说出口的,但为什么……不受她控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