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的不关怀瑜的事，都是我的错！”
    “求殿下饶恕怀瑜！采非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采非，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怒气攻心，没有注意到殿内的情形；现在转过身来，却发现殿上甚是热闹。
    采非哭着跪在殿上，死活不肯起来，呃——流风也并没有要她平身的意思。
    忆韶和师父仍是闭目养神的样子，只有怀瑜青筋直蹦，想要将采非扶起来，但许是碍于我在场，手伸了又伸都在触到采非之前又缩了回去。
    “阿言……”怀瑜终于分神瞥见了已经回到大殿中央的我，出声轻唤。
    我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他这般为难，只道“采非起来吧。”
    结果，我这才一出声，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采非立马换了对象，不再跪在我大哥前头苦苦哀求，而是转向我，哭得愈加悲惨“采非不知殿下身份，冲撞了殿下，实属罪该万死，但这些都和怀瑜无关，求殿下千万饶恕怀瑜，不要为难于他！”
    “……”说实话，我很是钦佩采非，连哭带喊，这么一长溜儿的话愣是半点儿没有停顿，顺顺溜溜地说出了口——搁我我就不能。
    许是见我没有立马回答，采非却是愈加激动，先前还只是跪着，现在连带着磕起头来，一下一声响，她倒也不心疼她的细皮嫩肉，不过几下，冰冷洁白的玉砖之上，就沾染上了血迹。
    “采非！”见到那鲜艳的血，怀瑜大骇，抬手按在了还要继续触地的采非的头，轻柔地托着，连声嗔道，“你这是何苦！”
    “怀……瑜……”采非哭着唤道，许是方才磕头消耗了许多力气，她虚弱地顺势靠在怀瑜身上，气若游丝。
    我心下一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还没说话呢！！！
    “怀瑜把采非扶到旁边坐着吧。”我有心上前扶采非，可我但凡有靠近她的一丝动作，她便立马浑身战栗，挣扎着便又要磕头。
    这场景，真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采非不敢，殿下若不饶恕怀瑜，采非今日就长跪不起！”
    “……”
    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强身健体之功效，反正采非一对上我，立马就能够麻溜溜地说出一大串话不喘气——若是我果然由此功效，也能稍稍正正我那一衰到底的名声了。
    “呵。”此时，一声冷笑传来，我愈加头皮发麻，抬眼望去，果然是流风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和颜悦色道“我什么时候要怪罪怀瑜了？”
    “……”
    半晌，我刚要舒了口气，以为这事要结了，采非倏忽痛哭“是采非不该私自猜度殿下心思，采非该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采非，事到如今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了吗？！
    “阿言……”应是见我面露不悦之色，怀瑜轻声唤我一声，以示提醒。
    我看了一眼仍窝在他臂弯中的采非，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采非，你确实是不该私自猜度我和大哥的心思。”我微微一笑，再如刚才那般下去，这事永远解决不完了。
    “采非知……”采非一愣，应是没想到我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也只是一瞬，她已又是哭天抢地。
    我伸手捏了捏眉心，抬眸笑着望向采非，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禁言术可真是一门好术法。
    “私自猜度大哥和我的心思也就罢了，还到处宣扬，采非，你说，你光知错有什么用？”我凑近采非，学了大哥那样，似笑非笑。
    “大哥不过路过来禄宫，看你了几眼，你便哭着闹着要去跳灭魂河；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你也照样能够闹到殿前，然后，你告诉我你只是不该私自猜度？”
    采非的表情凝滞了片刻，继而拼命地摇头，面带惊恐。
    “采非，你私自猜度不要紧，可是能猜到让九重天上众仙皆知你受了我们天族的欺负，我还从未见过九重天上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我又是一笑，左右我的名声在六界都一塌糊涂，那么再坏点又能怎么样？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了流风。
    “阿言！”怀瑜听不下去了，提声斥道。
    我抬眸望了他一眼，他有些怔忡，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狠厉了吧。
    “怀瑜，你也不必替采非求情，我也未曾想过要罚她什么。”我唇角微翘，心里却一片寒凉，“你只需回答我两个问题便是了，此事，就这么掀过，我既往不咎！”
    “两个问题？”怀瑜明显一愣。
    “愿意吗？”我望向他怀中的采非。
    怀瑜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缩了缩手，他一有些动作，采非便皱了眉，额头上才刚干涸的血又流了出来，他只得又好好地揽了采非。
    我轻笑，这……就是我那最重规矩的未婚夫。
    重规矩，却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别过目光，怀瑜答应得爽快。
    “很好。”我偏不让他别过目光，他转脸到哪里，我便站在哪里，直直盯着他，如此几个来回，他也便不躲了。
    “怀瑜，我问你，你我的婚约，你可还愿意继续下去？”我紧盯着他的眼睛。
    怀瑜有了片刻的闪躲，我会意，望了望上座看戏的流风，道“你只需遵循你的心意回答便是，无论你的回答是是还是否，我都保证，没有谁会怪罪于你。”
    怀瑜不言。
    好半晌，我倒是气笑了，道“既然如此，那……”
    “我愿意。”突然，怀瑜抬眸坚定不已道。
    此话一出，他怀中的采非睁大了眼睛，美眸中水雾弥漫，一滴泪从她脸上渐渐滑落；
    “对不起……”怀瑜轻声道，采非的眼泪，流得愈加畅快。
    而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忆韶，倏忽睁开了眼，也只是片刻，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可他的手，却是紧攥了起来。
    “好。”心，渐渐温平了一些。
    “第二个问题，”我看了看怀瑜，转眸望向采非，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喜，欢，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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