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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节

      这家店铺非常特别。
    门很小,光很暗,一进去就能看到许多被分割出来的小隔间,布帘垂下的就是有人,卷起来的就空着,似乎非常照顾客人的隐私。
    殷渺渺担心会跟丢人,故意抢先一步撞了撞对方,同时悄悄将香粉又撒了些在他身上,装作恼怒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在离门口最近的空格子间里坐了。
    那人似要发作,然见她一身魔气,到底是忍了下来,随意找了间走了进去。
    殷渺渺一心二用,一边注意着那人的情形,一边观察着这个隔间。空间很小,和过去办公室的鸽子笼差不多,里头只有一把背对着门的椅子。
    她在椅子上坐了,面前是类似于银行的柜台,一面墙壁隔到胸腹处,墙下面是一张连通墙内墙外的小桌子,设计得十分特殊,中间下凹些许,左右镶嵌着两面镜子,其角度恰好可以把里面的物什反射到墙壁那头的人眼里。
    如此一来,买家不知卖家是谁,亦无法强抢,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卖家的隐私。
    殷渺渺心里叹服,随手取了件过去在别人身上夺来的法器,墙后的人默不作声地看会儿,递过来两块牌子,一块1000灵石,一块500。
    她左右瞧了瞧,发现墙上挂着许多类似的小牌子,便又在上头丢了块500的,示意2000灵石出售。
    对方犹豫了下,丢了块“成”的牌子,然后将2000灵石放在自己这头的凹陷处,阵法亮起,面前的东西调转,交易完成。
    殷渺渺拿了灵石走人。
    走出门时,她发现面前的场景已和进来时不同,沿着唯一的路走出去,发觉从另一条街上出来了。
    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见了。
    她不知那家店铺是只有一个出口还是有多个,耐心地等了等,约一刻钟也没见到人,只好遗憾地打道回府。
    慕天光等人已然回来了,见她安然无恙的归来,皆大大松了口气。飞英忙不迭道:“姐姐你干嘛去了?突然就跟着那个人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殷渺渺说出了一线牵的事:“他在最近进过寒鸦堡,你们不觉得很有趣么。”
    他们是此次寒鸦堡开启唯一的幸存者,有个人居然在他们离开后又进过那地方……飞英深沉地说:“这不对劲。”
    “他应该没有买够火离砂。”殷渺渺支着下巴,满怀遗憾,“可惜我把人跟丢了,不然倒是能找他‘好好问问’寒鸦堡的事。”
    乔平笑了起来,耐人寻味地说:“鬼节不就好在这儿吗?”
    慕天光也点了点头:“晚上的拍卖会他应该不会错过,留心点就是了。”顿了会儿,又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噗嗤”,飞英憋不住笑声,马上就把他给卖了:“刚才我们正好在店铺里看到一张易容面具,小师叔二话不说就给买下了。”
    殷渺渺问:“用钱用剑?”
    “吾等归元门的弟子,当然是先礼后兵。”乔平一本正经地说,“那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差点就哭了呢。”
    慕天光:“……”
    殷渺渺觑了他眼,扭过头去闷闷地笑了:“好,我知道了,一会儿肯定带上你。”
    飞英像是只偷吃到油的小老鼠一样笑了起来。
    他们稍作休息,在戌时左右前往拍卖会。
    说起来,十四洲的拍卖会多如牛毛,殷渺渺等人多少都参加过。可一到现场,他们依旧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外之色,原因无他,这鬼节的拍卖会太太太简陋了。
    它的台子就搭在黑沙城最大的一块空地上,棚子搭得极其简陋,四面漏风,而台子下面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赴会者只能站着,更别说惯常有的茶水点心了。
    不过,再差的环境挡不住修士的脚步。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台下却已经占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防备着。殷渺渺有心看看清楚,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站着,旁边的几个人交换了个眼色,明智地避让开了。
    飞英躲在长辈的羽翼之下,坦坦荡荡地看起了热闹:“人挺多。”
    过了会儿,又说:“人比我想的多。”
    最后,“这人也太多了吧?!”
    无怪他惊诧,戌时时分,整个空地上都站满了披着黑斗篷的修士,零星的烛火下,仿若恶鬼集会,乌压压得看不见头,极其吓人。
    而走上台准备主持拍卖会的,也不是什么妙龄少女,而是个戴着面具的侏儒,声音似砂纸磋磨:“拍卖会,开始。”
    台下顿时一静。
    第307章
    这侏儒是个元婴修为的强者。
    “第一件物品, 狂血丹, 三粒。”侏儒举着托盘,上头是个竹玉所制的玉瓶, “起拍价,一万灵石。”
    殷渺渺没想到一下子就会看到狂血丹, 眸色沉了沉。
    竞价者当然是魔修, 一千两千灵石地往上加, 有一个似是灵石不凑手,争了不过几回,就暴起攻击起了对手。
    敢在拍卖会露财的人实力自是不俗,放出的饲魔比对方高了一个等级。那人见情形不好, 也不管什么拍品, 舍了自己的饲魔断后, 掉头就跑。
    “哼。”胜者以一万八千灵石买下了狂血丹。
    飞英咋舌:“平均六千灵石一颗, 真贵。”
    要知道, 炼气期的丹药价值不过几枚灵石, 筑基约莫几十, 而金丹期常服的回春丸、补灵丹等,亦是两三百灵石即可,超过一千灵石的都是上品丹药, 狂血丹能卖到六千一粒, 价格委实不算低了。
    殷渺渺没什么功夫去想这个, 她屏气凝神, 试图从空气中辨认出一丝熟悉的味道。可惜的是, 在场的修士实在太多了,有些身带血腥,有的还有骚味儿(大概是个妖修),还有的佩戴着香囊,气味混杂,着实分辨不出来。
    她十分遗憾,暗暗盼望着一会儿拍卖的东西里有火离砂,那么或许能引得那人出手竞价。
    “第二件拍品。”侏儒平板地拿出了下一样东西。
    这回的竞争更为激烈,死一伤一,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引得些许魔修小动作频频。
    飞英修为最低,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最多,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尚有闲情想道:台下竞价的人看起来很不讲规矩,实际上非常懂规矩,金丹修士出价的东西,筑基就决计不会插手,越是在封闭的地方,弱肉强食的规则就越突出。
    他依旧不喜欢这种氛围,但已经开始接受。
    “第六件,火离砂晶。”侏儒说,“起拍价,三万灵石。”
    看名字就知道,火离砂晶是比火离砂更好的东西,它约如婴儿拳头大小,重有十二两,或许对符箓来说没什么区别,但对于炼器师来说,整块的砂晶自然比零散的碎砂的用途多。
    殷渺渺意思意思出了个价,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竞争者上。
    竞争对手不少,有七八个,但价格出到五万灵石后就只剩下了两人,一个出价很猛,每次加价不少于两千灵石,一个谨慎,都是慢慢往上加。
    殷渺渺觉得后者更像是自己的目标。
    然后,她一口气加了一万灵石,在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淡定地拿下了火离砂晶——鬼节杀人抢劫如饮水吃饭,现在她和几个同伴在一起,对方不会下手,但若她“不巧”落了单,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后的时间里,他们没有再出头竞价,安安静静地看到了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殷渺渺道:“我们该走了。”
    对于侏儒代表的主办方而言,一旦东西交到了买家手里,就和他们再无关系,要抢就抢,要杀就杀,他们只会冷眼看着,若无其事地拿出下一件拍品。所以,拍卖会一旦结束,身为元婴真君的侏儒撒手离开,此地就会立即变成混战场,她还要请人入瓮,不想多生差池。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只是飞英非常好奇:“姐姐不打算给他机会吗?”
    “不是时候。我实力不算极高,刚刚购置宝物就独自上路,难免惹人疑窦,而且,谨慎的人不会选择今天,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得手,下一刻会不会就成为别人的肥羊。”殷渺渺耐心地解释,“他会跟着我,然后耐心地等。”
    飞扬跟着思考了下来:“等你被别的人袭击以后?”
    殷渺渺笑了,眨眨眼:“也等我买更多的好东西以后。”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有一个隐忧,要是他真的和寒鸦堡有关,或许会认识我们四人。”
    “姐姐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怕打草惊蛇,不向我们动手?”飞英很快得出了答案。
    她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我们分开行动吗?”
    “不必,只要稍微混淆一下他的认知就行了。”殷渺渺望向了慕天光,神秘地笑了起来,“我们四人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天光,所以……”
    慕天光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只要变成女人就行了。”她慢悠悠地抛出了答案。
    有些人就是不管在哪里都会惹人注目的,斗篷能遮住慕天光的容貌身形,却挡不住他一身凛冽严寒的气质。
    要是他在出一回剑,那么三分的疑虑就要变作七分的怀疑。
    “你不是有个人皮面具吗?应该可以变作女身吧?”殷渺渺饶有兴致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师姐……师妹吧。”
    慕天光的手指都是僵硬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千辛万苦才憋出两个字:“不、妥。”
    她很好说话,温和地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可以扮作老人。”慕天光马上想出了办法。
    殷渺渺笑着摇了摇头:“你在路上看到一个老人,会认为他就是个老人吗?青年扮老人、女人扮男人都是最常见的,所以也最不容易取信于人。相反,大人扮成孩子,男人扮成女人,相信的人就会多很多。”
    飞英好奇:“为什么?”
    “前者是做起来有难度,后者……兴许是引以为耻吧。”她哂笑,眼波又在身边的人身上转了圈,“女子扮成男子,人们都道寻常,男子变成女子,却会备受嘲笑。唉,区区皮囊,多少人看不破。”
    慕天光听懂了,但假装没听见。
    当着飞英和乔平的面,殷渺渺摆摆手,轻轻放过,回头两个人独处在屋里,就旧事重提:“真的不肯呀?也不要你学迟堂主穿女装,只要声音和面具变一变就好了。”
    她光说不算,还要执起他的手,一寸寸摸过他的指骨,赞叹道:“这双手,多少女子亦不如。”
    “不要捉弄我了。”他不大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换个办法。”
    殷渺渺就道:“我有个师妹,当年,她女扮男装时入了磨剑峰砺锋真君的眼,可却在露出真身后为其所拒。理由是女子重情,性情软弱,不宜修剑,而后这些年,她始终都做男儿打扮,不肯改作女儿身。”
    慕天光微微怔住:“男儿女儿有何区别?修剑看心不看身。”
    “确实如此。”她莞尔一笑,“但在有些事上,还是有区别的吧?你不肯,我也不勉强你,你扮老人不合适,扮成丑人吧。丑到让人一眼也不愿意多看,也就很难联想到是你。”
    慕天光就没说话。
    客栈里的更漏滴滴答答,显示已经是清晨了,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悬挂的灯笼随风飘动,远远看去,蓝的绿的黄的飘在一起,如若幽魂巡游。
    “给我一件你的衣衫吧。”慕天光突然说,“你说得对,是男是女,没什么区别。”
    殷渺渺愕然。
    他反而笑了:“我就知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捉弄我,但我答应了。”
    “……”殷渺渺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喜悦,唇角不受抑制地扬起,“若能一见慕美人,我是死而无憾。”
    这绝不是虚言。
    慕天光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穿着她不知何年何月随手买来的蓝色襦裙,拖曳在地的裙摆遮住了长靴,套在外面的半臂掩盖了宽肩,乍一看起来,似乎就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人。
    而且,扮成女子以后,他身为剑修的凛冽气息被削弱了些,显得愈发出尘高逸,恍若月宫仙人。
    殷渺渺按住了额角,掩着半张面孔道:“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想不顾一切把你据为己有。”
    他微微笑:“现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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