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答应她，以后会放米月清出去。
    可庄思颜却不肯就此罢手：“以后什么呀，不如现在就放她出去好了。”
    “现在？她一个姑娘家，无亲无故，你放她出去做能去哪儿？本来是对她好，要是出去再惹了祸生了事害了她，那又是何必？”
    庄思颜的眼睛眯了起来：“皇上……，看来你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无情啊，还是很会为人家安排的嘛！”
    凌天成：“……”
    “好了好了我懂，她们在深宫中也是怪可怜的，都是家族里出来的牺牲品，特别是像米月清这样的，连家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在宫里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也不想为难她们，也想让她们平安度过此生的，对不对？”
    凌天成无言以对，因为庄思颜说的都是实情，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是帝王，该狠的时候是狠，但并不代表他有杀人的瘾。
    而且朝中的奸佞在减少，朝局也慢慢安稳下来，一个国家，一个天下，还是要以稳为主，凌天成虽从小在宫中的时间不多，却正因为此，让他有时间看更多的书，也知道更多先圣们的治国之道。
    而庄思颜出发点，就是还人自由 。
    她见凌天成不说话，就把刚才的玩笑话收了起来，认真道：“我说放她出去，不是放她出这宫主不管了，任她自生自灭，而是让她跟着我。”
    “跟着你？”凌天成又被她弄晕一回：“你在宫里，她如跟着你，不也应该在宫里吗？”
    被他这么三搅两缠的，庄思颜半天没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直到最后凌天成闭了嘴，她才把米月清白日子里来的事说了。
    “我看她对此事也迫感兴趣，我们两个也是致趣相投的，以后再出门办案，还可以互相商量，也可以互相照顾，不像现在，我身边跟的都是男人，你就不怕哪一天，他们哪个人起了歹心。”
    为了把米月清带出去，庄思颜也是拼了，丝毫没想过，就算那些男人真的起了歹心，有几个又是她的对手？
    就算是打得过她，可那个心眼也得多过她啊，只怕对方只传来一个眼神，还没行动，就被她先算计了。
    不过这些话吓凌天成足够了。
    他久久沉默，许久才说：“朕不能不让你出去，出去又有危险，这样吧，以后挑一些女的侍卫给你，由她们一路跟随保护。”
    “那不成，我跟那些女侍卫又不熟，更不知道她们的底细，万一比那些男人更不靠谱呢？”
    凌天成：“朕知道啊，一定派安全的护着你。”
    “皇上，人是会变的，你现在知道她们，但以后她们会不会变，跟着我出去了，见过了好好世界，会不会起了异心，你也管不着啊……”
    对，庄思颜的目的很明白，就是要米月清，非她莫属，凌天成找来多少人，找多少理由都没用。
    最后，这位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皇上，又一次变卦了，毫无原则地同意了庄思颜的说法，但嘱咐她只能秘密行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放心吧，我办事，那还不是妥妥的。”
    当天晚上，庄思颜这边的消息就传到米月清那里。
    她久久坐在灯下，眼睛一直都是温润的，灯光在她眼里形成一簇小小的火苗，由瞳孔里烧开，一直烧到心里，烧到身体里，把她血都烧的滚汤。
    她没有上门对庄思颜表示感谢，次日只亲手做了一些好吃的点心，让她的贴身宫女送去百竹园。
    时间如流水，庄思颜回来时已经临近年关，这会儿宫里宫外早已经是一片过年的意象。
    旧年的灯笼换了新的，旧年的花树也换了新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及眼都是彩色遍布，既是心里再黑白，看到这种场面也添了一些色彩。
    嫔妃们早就忙着试年间的新衣，有宫宴要穿的，有祭祖要穿的，还有跟各宫娘娘们走动要穿的，面圣要穿的，见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要穿的。
    这一套装备下来，也是忙坏了那些太监宫女们。
    相对来说，庄思颜的宫里就闲多了。
    她基本懒得去弄那些衣服，看着穿上一堆，就觉得麻烦，如果不是天气太冷，锦袍什么的她都想脱扔了，实在是穿着太重了，从外面拖上一天，压到肩膀都是累的。
    但是今年她很想见到那些官太太和小姐们。
    往年也有这样的事，庄思颜是能推则推，能躲就躲，今天有叶元裴在京中，她真想找个女人跟他一起，也互相能有个照应。
    这一天不定在年初六。
    这个时候宫里大的宴席差不多都结束了，百官朝贺也都做完了，只剩后宫的女人们相聚。
    而后宫的女人们，一年里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看到自家的姐妹和娘，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很激动的。
    凌天成登基以后，为了弄的更热闹一些，还允许家人没在宫里的女人们入内，只要是在朝为官的家眷都是可以的。
    反正那天他也不会去，都是女人，随她们去闹一天，也解解在深宫里的愁闷。
    从这一方面算起来，凌天成真的可算是一个好皇帝。
    至少这一年，庄思颜因为这事就很感谢他，还特意把自己挑好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地给他看：“怎么样，我穿这套可以吗？是不是特别端庄？”
    “这套怎么样？颜色调皮一点，这样会不会吸引那些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
    凌天成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是眼睛看着她，反正无论她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只是风格不同而已。
    他的颜儿就是举世无双，可温柔娇羞，可活泼可爱，可任性调皮，也可善解人意。
    温柔娇羞，活泼可爱外加善解人心的庄思颜小姐，此时一伸手就捏在那个看她看呆的皇上手背上：“怎么回事啊？我都问了你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想到了哪个美女？”
    凌天成：“……”
    他能想的，会想的只有她了，怎么她说出话来还是酸酸的，但凌天成听这种还是很开心，说明她是重视他的，比以前更重视一点。
    他抚了抚自己的手背，上面似乎还留着小女人的体温，不疼，很舒服。
    “都好看的，穿哪个朕都喜欢。”
    庄思颜：“我不是让你喜欢啊，我是问那些姑娘小姐们喜欢什么？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嫁给叶元裴。”
    凌天成：“……”
    半晌才说：“可那些姑娘们喜欢你也没有用啊，她们最终嫁的还是叶将军。”
    大型双标现场就这样开始了。
    “那不同，我跟叶元裴的性格相似，姑娘们只要喜欢我，就一定会喜欢他的。”
    凌天成：“你跟他不相似，跟朕才相似。”
    “我怎么会跟你相似，你的性格那么闷，叶元裴多好啊，开朗，活泼，像我一样跟谁都能相处的很好，只要他愿意。”
    凌天成：“……”
    她还真的不怕扎他的心，可似乎也扎木了，这会儿凌天成只能用点蛮横的手段，一把将小女人箍进自己的怀里，强行威胁：“不准说他比真好，他再好也是你的哥哥，只有朕才是你的夫君。”
    庄思颜被这突然的阵势吓了一跳，衣服都掉到地上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先给凌天成来一个么么哒，然后才笑咪咪地说：“当然是你比他好了，看我的选择就知道了，我的眼光多好啊，选择嫁给这么多后宫的你，而不是他，足以证明，你哪儿哪儿都比他好的。”
    被捋顺毛是什么感觉？
    就是现在凌天成的感觉，整个心都要飞起来了，抱着庄思颜的手不由的加紧，眼神浓的好像要把怀里的人给融化了。
    他是没被夸过的人，从小到大，包括庄思颜都没夸过他。
    庄思颜以前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要求他做什么，那次失忆后，跟他说的最多的是签协议和银子。
    就算她进了宫，嫁给了凌天成，也是凌天成施了计，把她强行要进来的，所以他甚至都没想过，这个小女人有一天会说他好。
    也不管这“好”是真是假，他此时此刻，心潮澎湃，很想要回应她，奖励她。
    然后还没等两个人的嘴唇粘到一起，就听到门口“当”地一声响，接着是宫女跪地的声音。
    庄思颜从凌天成身上挣开，就看到兰欣拎着一个脸盆正慌张地从门口退开。
    “得了，被人看到了吧？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知羞，大白天的还来找亲亲。”庄思颜低语娇嗔。
    凌天成却伸手把她捞了过来，直接付诸行动。
    反正刚才没事的时候都被人看去，现在更要把刚才的补回来。
    然后选衣服的事就被耽搁下来，到初六这天早上，庄思颜一觉醒来，满脑子都是衣服，还没决定穿哪套好。
    “哎呀我去，为叶元裴选个媳妇儿，怎么比我自己相亲还难呢？我到底穿什么衣服合适呢？”
    兰欣和平儿一人手里拿一套，比划着站在那里。
    跟她们一起的，还有好几位宫女，全部都是一样的姿势。
    外面有宫人来报，说是别宫的娘娘们已经往月华殿去了，娴贵妃也已经过去。
    娴贵妃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平时的派头，她都是最后一个压场 出现，今天都比庄思颜去的早了，还真是积极。
    庄思颜倒没为这事着急，可她选不到合适的衣服真是太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