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然接过手帕，闻到熟悉的香味，肠胃又一阵痉挛。
    他抬头，怒目不知何时走到身旁的衣冠禽兽：“姓洛的！你想干什么！”
    “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洛炜怜惜地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少年：“前天晚上的事情——”
    “觉得过意不去，就请给我钱！你们有钱人不都喜欢用支票甩穷人的脸吗！”
    简安然如受伤的小兽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嘴上说着拜金的话，心里却又酸又痛，好像被人一刀两半。
    “你……”
    在人群中看到简安然时，洛炜确实准备用钱了结一切，但看到少年抖着羸弱的肩膀伏在洗漱台上拼命呕吐时，听到少年强忍着眼泪的怒吼后，心头却泛起了难掩的怜惜。
    他只是个孩子，他比洛宁还小一岁。
    洛炜想伸手摸摸孩子，又怕吓到简安然，只能故作冷漠的反问：“除了钱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除了钱，我还能要什么？要你对我负责一辈子？”
    简安然自嘲一笑：“不过是个比鸭子稍微干净点的玩意，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发个话，要多少有多少。”
    “……你……”
    洛炜欲言又止。
    少许犹豫后，男人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加一张名片：“拿去吧，你应得的。”
    “……谢谢！”
    简安然接过空白支票和名片，随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你——”
    “我们两清了！”
    说完，简安然转身，走出洗手间。
    洛炜本想跟出去，但看到少年眼眶中打滚的泪珠后，莫名地心头一颤。
    ……
    ……
    装逼个毛线！三餐都成问题了，还学言情女主角艹视金钱如粪土人设！
    天生的贱命穷命！
    回校的地铁上，简安然靠着护栏暗暗骂娘，并为自己把支票扔进垃圾桶的举动感到深深的后悔。
    但是，如果收下洛炜的支票再填上一只手都数不完的零让洛炜兑现……
    以商场老狐狸的精明能干，铁定会兑现完又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唉！
    左右为难！
    简安然自嘲一笑，准备眯一会。
    这时，有个白领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哥，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干嘛？推销产品吗？！”
    简安然顿时警惕。
    女子连忙解释：“我不是推销员，我昨天在地铁上遇上你画了一幅好看的画，非常喜欢，想约稿买画……真的！我真的没有恶意！”
    “……画？”
    简安然想起昨天那幅画，答应了加好友要求。
    嘀——
    系统音后，“红黄”成为简安然的好友，并立刻给简安然发了红包，备注是“喜欢你的画”。
    简安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拒了红包，但把昨天的涂乌原画发给“红黄”。
    “红黄”收下图，又将简安然拉进一个群。
    群里人对初来乍到的简安然异常热情，动图一茬接着一查，简安然趁机收了一堆表情包，正要投桃报李时，手机响了。
    陌生电话。
    简安然随手掐掉。
    过了三分钟，又一个标注是“洛氏集团”的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简安然看都不看直接拉黑名单。
    ……
    洛总不花一分钱在未来媳妇的手机上买了套房——小黑屋，脸色有点难看。
    这孩子什么意思！
    半点都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洛总有些头痛。
    他原本还觉得简安然当着自己面把支票和名片一起扔进垃圾桶的行为是假清高，现在看来，对方竟是真心诚意地恨着自己。
    不过想来也是——
    谁会原谅一个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对自己施暴的QJF。
    那孩子能忍住不去报警，多半只是为了保住身为男性的最后一点尊严。
    唉……
    从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洛炜的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惆怅，少年那写满不甘的双眸也再次浮现眼前。
    洛炜默然抬头，与月底讨零花钱的洛宁的视线不期而遇。
    洛宁没说错，他和简安然确实只有七成相似。
    发现自己又一次心有旁骛，洛炜的呼吸也有了少许紊乱。
    他吸了口气，移开视线，冷声说：“有事吗？”
    “二叔，我想换一辆新车。”
    “去年不是才给你买了法拉利吗？”
    “开了整整一年。”
    洛宁撇撇嘴，理直气壮地说：“我腻了！”
    “嗯。”
    洛炜喉咙里滚出一个字。
    洛宁发现叔叔今天心情不好，赶紧圆润的离开。
    洛炜却开始心思游弋。
    他的眼前一再浮现与简安然有关的点点滴滴，强充倔强的面容，泫然欲泣的眼眸，还有……
    有些念头一旦有了苗头，就开始不受控制。
    洛炜平日最恨别人工作的时候分心，但是现在，他自己在简安然这件事情上一次又一次地分心走神。
    甚至——
    “简同学，我不是——”
    消息还没编辑完，手机信号灯闪烁，送来一条短讯：洛先生，我们已经两清，你再打电话骚扰我，我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