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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阿奴不是阎罗?!”
“不错。”邵月饶有深意地在谢怀尘与蜃流海主之间扫过,“地府的鬼侍能分辨阎罗真假,就在前不久,有鬼侍指认死去的阎罗原是怨鬼假冒,引得十二殿主震怒,而师弟你又与那怨鬼交好,自然也引得十二殿主怀恨在心。”
谢怀尘一顿,瞬间明悟了师兄的意思。
回想千年前一袭黑衣手执魂灯的冥尊,再回想被自己抱在怀里,用冰蓝色眸子眼巴巴求自己买糖的阿奴,二者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而他的轮回之力是阿奴给的,冥域若知道他阴尸蛊王的身份,必然视他为怨鬼,欲将他斩尽杀绝,怎么可能会合作?难道冥域与他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阴谋?!
面对谢怀尘越来越复杂的目光,邵月伸展双臂,腰间白玉当啷作响:“如今东南两域大军葬在江临,西北两域大军厮杀于淮野,苍迹与皇城腹背受敌,唯一能助你们的冥域也反叛了,你们拿什么来阻拦我?”
拿什么阻拦。
六域一片混乱,无人可援,而莲献已前往皇城。师兄只用拦住他和蜃流海主,只要一瞬,皇城圣地就能被莲献毁得天翻地覆。
谢怀尘沉默半晌,忽然一笑:“不错,六域已无可用之兵,但你是不是忘了,自从你打开两界之门,六域已不仅仅是六域,还有‘第七域’游离在外。”
闻言,邵月瞳孔一缩。
魔域。
苍迹被一场山崩毁去一半,城中设施瘫痪,联络困难。阴云笼罩天空,无数黑影分成两拨,如洪水般从两侧涌入峡谷。城中修士以为妖魔入侵,急急燃符示警,结果奔袭而来的两拨黑影竟然厮杀在一处。
一边是阴气缠绕的冥域大军,一边竟是遍身魔纹的北域魔族!
有修士不可置信地看着魔族挡在他们身前,咬下冥鬼的耳朵。这些魔族千年来都是北域军讨伐的目标,而今竟然挺身而出为苍迹守城,实在闻所未闻!
“骇——”一只高等魔斩杀了冥鬼之后朝北域修士凶狠地露出利齿,后者吓得倒退两步。
高等魔见此嗬嗬直笑,嘶哑地说:“北域的人崽子听着!日后咱们就是同一地方的种族,苍迹也是魔族的主城!没能力守城的废物赶紧滚,免得我爪子误伤。”
说罢,继续朝冥鬼杀去。
邵月似感应到什么,左手聚起一团魔气,右手聚起一团灵气。六域中道与魔的信仰本来都尽归于他,但此时此刻,魔的信仰正在流失,道门的信仰也在流失。
谢怀尘握紧遍布裂纹的纵横剑,笑道:“你滥杀南域修士,已失去道门一半信仰;而我解封北域,允诺魔族与人界共存,又夺了你一半信仰,我还是有胜算的。”
两人对峙,同时,皇城天街的上空也出现庞大的魔云。
莲献佛子的仪仗被迫在天街口停下,迎面而来的是另一队阵列。对方从皇城走出,浩浩荡荡足有几千余。每个修士皆有一双鲜红的魔眼,竟是魔修,最中央抬着一座高高的轿辇,辇顶四周垂着白纱,中间躺着一红衣人。
红衣人显然身体不大好,咳了几声,但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莲献佛子看,周身释放出属于化神尊者的威压。
“你是……”莲献佛子从仪仗中走出,眯眼打量眼前的魔族首领。
那红衣人却是摆摆手,抢声道:“我就一守路人,本本分分,不惹事。佛子大人大量,当我不存在就行。”
此话一出,冥域军内面面相觑,莲献微微摆手,示意军队前行,于是冥鬼们踏入天街。
轰隆——
忽然,天街的砖面全部掀起,浩瀚而凌厉的剑意形成一道剑幕冲霄而上,打头的十几个冥鬼瞬息被剑意淹没,连一声惨呼都没有便化为一蓬血水。
莲献眼睛一眯,不善地看向红衣人,红衣人手中还捏着剑诀。
“哎呀,抱歉抱歉。”红衣人立刻歉身作了一揖,伸手懒洋洋地指着路边一牌子,“忘记给你们说了,这天街有规矩,你们不如按规矩来办,也好让我交差不是。”
众鬼顺着看去,路边果然有一牌子,上书“生人地界,死鬼免进”八字。一时间,冥域修士纷纷拔刀,眼神不善。
莲献佛子悠悠道:“剑魔大人这是替东域守城,不让我等进去了?”
柳厌青笑道:“哪敢哪敢,我不过是还人恩情才来守门,你也知道,皇城规矩多,还请按规矩办事。”
柳厌青笑得实在和善,莲献也懒得出手,于是亲自从军队走出,领着十几名随行僧人独自踏入天街。没有让冥鬼们妄动。
哪知,又是一声轰隆——
这回莲献出手极快,佛光与剑意对上,本以为不过化神境的剑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溃,哪知剑意如山倒,坚不可摧!
莲献心下一惊,急急后退,可其余僧人躲不过来自化神境的剑意,纷纷被拦腰斩断,血溅当场。
“剑魔——!”对此,饶是莲献也动了真怒。
柳厌青双手摊开,一副无辜面孔:“我什么也没做!我是按规矩来的!”
莲献拂袖一指路牌:“吾非冥鬼,剑魔大人自己定下的规矩难道也要耍赖?”
柳厌青摇手:“不是哇,这路牌还有第二条规矩呢,没想到佛子佛法高深,眼神却这么不好使。”
闻言,莲献狐疑地看去,却见“生人地界,冥鬼免进”八字后确是有另一行小字。但那小字比蚊蝇还小,摆明就是不给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