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静用力的喘气, 强忍着喊叫的冲动, 怪声怪气的说，“你这是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 受了什么刺激么？”
    说着, 佟静紧张的瞥了陆不转一眼，“还是, 还是有人胁迫你。”
    “都不是。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程汐平静的说，“我知道这肯定很难理解, 我也并不奢望你们能理解。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接受。你可以试着换个方向思考，我并不是就什么变态, 我也就是这辈子不结婚而已。”
    “怎么可以不结婚。老程家还要靠你传宗接代，你怎么能不结婚。”佟静的声音慌乱, 表情慌张，双手交握，不停地搓着。
    “城里不是很多大龄青年不结婚嘛。老家的三表叔也一辈子没结婚，至于传宗接代，还有那么多堂哥堂弟，又不是三代单传。”程汐轻笑起来，他往佟静身边挪动一下，轻轻握了下佟静的手，“妈，你先别管这件事。我们先说我爸的事情好了。”
    “你爸，对，你爸。”说到这里，佟静露出点愤怒的表情，“你爸就是为了你的名声，为了证明你不是同性恋才把人打伤的。结果你就是，你这不是。这不是白打了嘛。”
    程汐不太能理解这个逻辑，不过他不打算纠结在这个逻辑上面，“钱我会赔。但不是500万，500万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具体赔多少，明天等律师来了，会进行估算。你就不用管了。”
    “那行吧。”佟莉有点赌气的说，“那你赔得起，你就赔吧。”
    “你明天请假休息一下？我有消息随时通知你。”程汐又说。
    佟静摇头：“不了，我还是去厂里上班吧。在家休息更难受，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说着，佟莉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厂房电话，“我们上工的时候不准带手机，你打这个电话，就说找我就行。”
    程汐存了号码，起身就打算离开，“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佟静也站起来，说着好，送程汐离开。
    整个会面过程中，陆不转始终一句话没说，一直到两人下了楼，陆不转才开口，“你这个柜出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不会啊。我觉得时机刚刚好。佟静的心思肯定都在程功身上，我现在跟她说这件事，应该是对她刺激最小的时候。她肯定都没心思去仔细思考。”见到佟静的那一刻，程汐立刻意识到，这是出柜的大好时机。
    佟静因为程功进了局子方寸大乱，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太过上心。等过段时间，她情绪平复了，估计也已经能接受程汐的性向，可以冷静对待了。
    “还有，佟静之所以那么难受，还是觉得亏欠我，给我惹了麻烦，要让我出钱赔偿。但现在，她一定觉得错本来就在我身上，我出钱赔偿是应该的。心里大概也能好过些。”程汐继续说。
    陆不转皱眉看着程汐，一脸的不解，“你就这么直呼你妈的本名么？”
    “我，哈，我那一时情急嘛。”程汐尴尬的咳了一声，跟陆不转一起上了车。
    两人没有继续讨论这件事，回到宾馆就洗漱睡下。第二天一早跟律师见面，之后先去医院看被打伤的工友。
    被程功打伤的工友姓李，也是农村进城打工的，在这边还有个同样打工的女儿和女婿。
    老李伤得不算太重，就是破了个口子，缝了两针。只不过因为在头上，所以当时的场面比较吓人，头破血流的。
    按照律师的建议，这种伤情赔个10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赔10万都是有轻微脑震荡的情况，但我问过医生，他就只是割伤而已。”陆不转请来的律师四十多岁，轻微秃顶，人看起来很干练。
    “10万？我爸都快死了，就值10万。”老李的女儿叫李华，十分年轻，应该不到20岁。但撒泼耍赖的样式宛若村头大妈，叉着腰，瞪着眼，一脸的凶狠，“你们有钱有势，就这么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是吧。头都打破了，就拿10万块钱糊弄人。”
    此时众人在医院旁边的一家餐馆的包间里面，程汐这边是陆不转和律师，李华则带着她丈夫刘强。
    李华刚说完，刘强就立刻补充，“我已经联系报社了，你们要是想赖账，我们就把这件事公开，让人民群众评评理。”
    程汐扯了下唇角，很想提醒刘强，现在都是微博伸冤，报社不太管用。
    “你如果公开的话，就严重侵犯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权，我当事人会立即起诉你。”律师不紧不慢地说。
    “名誉权？我又没说假话，怎么就是侵犯他名誉权了。”刘强中气不足的喊。
    “你不编假话，又怎么可能有人同情你，帮助你。”律师冷笑一声，看向刘强的眼神满是鄙夷。
    程汐低下头忍笑，陆不转立刻将手伸过来，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显然，陆不转也觉得面前这两个人十分可笑。
    就算要讹人，也稍微靠谱一点，开口就是500万。难道以为全国都是法盲，这样还看不出来他们的嘴脸？
    “我看你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至少还知道请我们吃饭，赔礼道歉。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对折，赔250万好了。”李华突然改口。刘强扯了她一下，似乎很不满意。
    程汐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两位是怎样的250，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两位，我看我们也不用谈了。法院见吧。我宁愿把钱拿去付律师费。”程汐说完，直接站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