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天使库恩
房子正在燃烧。
轰隆轰隆地燃烧着。
真红的猛火,将夜晚的黑暗撕裂,在星星闪烁的天上似乎也有烧焦气味,房屋被烧毁。
高耸在王都贝尔山冈上壮丽的宅邸,是王国骑士团长格莱姆无迪斯的私宅,是他权威的象征。不是祖传的土地。是以自己拼搏努力得到的。
疼痛。
灵魂在颤抖。
痛哭。
将来有前途的骑士团成员们卷了进来。名字和脸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只是想着他们,心里就要折断了。
但是,这是必要的牺牲。
而且,作为无敌,不败的雇佣兵团而付出的牺牲就太少了。
“白盾”,就是那么的无敌。
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雁迪恩军和罗格纳军对峙的战场上,对罗格纳陷入难攻不落的巴尔塞尔要塞,带来了奇迹般的大胜利的神秘少年库恩卡米亚组成的佣兵集团。
以沃尔德马斯亚、玛娜艾丽克斯两人武装召唤师为首,和被称为“怀刀”的伊利斯和有《白盾》军师之称的斯威尔拉纳加尔等,有很多有能力的人才,其战力量与王国骑士团相匹敌。
说起来不败。
说起来是无敌的。
这是“白盾”的评价,全部都是。
在所有参加的战斗中,他们都是不败。团员一个人都没有死亡,没有受伤。即使是友军被全灭,但“白盾”却无伤地脱离了战场。
正因为如此,那是无敌的不败。
正因为如此,要和他们对决的话必须全力挑战。
但是,格莱姆派出的人数在一百人左右。《白盾》仅是包括团长在内的五名干部,一般情况下觉得人数也太多了,但这次的情况却觉得太少了。一百人左右,在他们面前会被轻易地解决掉。这是在浪费生命。
但是付出的牺牲就越少越好。
没办法了。
而且,为了尽可能减少这种牺牲,准备了今晚的聚餐。不管怎么说“白盾”的干部们,如果是没有武器的状态下,我们应该会有利。
他们是与贝尔王国缔结契约的佣兵。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骑士团团长的聚餐邀请。而且,如果是普通的聚餐,就不得不无防备。
但是,对方是“白盾”。无敌的佣兵团。不败的团队。如果连武器都没有的话,是不是会有其他的办法呢?
格莱姆在深思熟虑的基础上做出了决断。把投入的一百人作为祭品奉献吧。取而代之的是“白盾”的团长等五名从地上消失,换取贝尔王国的安宁。
如果是这个策略完美的话,只让骑士团职员挣个小时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与《白盾》的干部们互相杀戮。
“这样就好了吗?”
“是啊……”
格莱姆在副团长阿什的询问中轻轻地点头,从熊熊燃烧的山丘上仰着眼睛面对前方。有疼痛。但是,如果不能忍受焚烧这颗心的疼痛的话,骑士团长也做不成。
他有作为骑士团长的责任。守护贝尔王国的和平和安宁,而且要指挥军队,战斗胜利。失败是不允许的。在这重压下,以普通的精神力是无法忍受的。
是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牺牲超过一百个部下的价值。
毁灭了最强大的敌人。没有比这更大的成果了。伊斯特王也应该能接受的。不管王是多么的“愚蠢”,如果知道了理由,就会赞赏格莱姆的英明判断。
如果没有那么大的理由,他就不会发生行动。
““魔兽”灭亡了。”
他像自言自语一样地告诉了他。同行的骑士团干部谁都没有理解他的话的意思。即使是阿什,即使是米兰,华德雷,即使是西克斯,理解力也是不够。
格莱姆以保卫王宫为接口。放火燃烧了自己的宅邸的消息,已经引起了王宫的骚动。实际上,在山丘上出现了火焰已经引起了大骚动。
现在应该是睡得很安静的时间段。王都却像往常一样热闹,目击者吵闹,市民聚集在山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啊。不安、好奇心和揣测,让人们的耳朵变得热闹起来。
格莱姆出现在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中。而且,背后——山冈上燃烧着的火焰,使他们从山冈下下来更为突出。
人群中的任何人都很惊讶格莱姆等人的出现,从装束来看,看不到主谋。身穿豪华服装的他们,不管从哪里看,都只是在派对中逃出去的样子。
格莱姆在受到群众的敬畏和好奇心的视线中,表情没有一点的改变。
格莱姆无言地靠近群众,市民慌慌失措地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人潮破裂,产生了一条道路。
这条路通向市区,通向王宫。王宫内部现在可能会发生大骚动。骑士团长的私宅被烧了。而且,正在举办与雇佣佣兵集团《白盾》加深友谊的聚会的时候。不可能不引起骚动。
格莱姆必须出现。为了消除王的不安,必须进行说明。和佣兵团“白盾”的会餐,在这个周末。这个威胁了这个国家的未来的“魔鬼”,现在已经灭亡了的事实。
(这样就好了。“魔鬼”灭亡了。这个国家平安了……)
一边在人群之间的道路前进,格莱姆一边忍受着内心的痛苦。为了为祖国的未来而牺牲。这是作为牺牲的人们的夙愿吧。是的,我想我会想。但是,我也明白了这种想法是不可能的。因为是秘密进行的计划,那个时候投入的骑士团职员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只下了杀死“白盾”的命令。
那个时候,刮了一股黑色的风。漆黑的风。那风在格莱姆的旁边刮过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不是单纯的敌意。被磨炼出来的杀意,有时会让人联想到锐利的刀的味道。
格莱姆确定这风不是自然现象,但是也不能停止前进。着急去王宫。这不是在在意那件事的时候。
这样的话。
“你想去哪里。格莱姆无迪斯。”
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充满敌意,变成了像刀一样的杀意,袭击了格莱姆。
格莱姆对不记得的女人的声音眯了眼睛。前方的路上,像是在黑暗中飞舞似的在摇动着什么东西。
目光只有一个。杀意也是一个。只是,那个真面目不明白。女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融化了。
“是什么人?”
用严厉的声音问的是副团长。
但是,女人没有回答阿什的问题。倒不如说这是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我的主想和你直接说话。”
“什么?”
格莱姆成了惊讶的表情。这是一句毫无头绪的话。你的主是谁,她到底是什么?无法想象。
而格莱姆理解她的台词的意思,是因为他看到了动摇中黑暗的真实身份。
在黑暗中摇曳的是漆黑色礼服。是独特的哥特式服装的服装,我还记得。不久前看到过,黑发的灰色眼睛的女人。感受到不到生命的眼睛。没有表情。透明的苍白色皮肤。活着却好像死了似的——。
“伊利斯!”
他忘我的喊着。伊利斯。作为“白盾”的女剑士,库恩卡米亚的怀刀!
她应该和库恩一起被火焰烧毁,从地上消失了。
背肌冻着的感觉。不好的预感。不,那不是预感。从眼前的现实中产生的预测。
库恩是我的主。
“难道……!”
格莱姆愕然地看向背后。他的视线,为了防备伊利斯的强袭,在格莱姆的前方展开的干部们捕捉到了视野的角落,突然经过突然骚动的人群,后方——山丘的道路。
一瞬间,他哑然了。
在格莱姆的视线的前方,有一团与亡灵群相似。不得不认为是亡者。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朝着这边走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者,寻找着要杀的生者。
死者的头领穿在派对用的服装,在与盔甲的亡者之间产生了鲜明的反差。不过,所谓地狱的道路指路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混乱的是群众。在熊熊燃烧的山丘上出现了一群盔甲人,静静地前进着。
(惨不忍睹的样子……)
最前面的是库恩卡米亚。左右的是沃尔德和玛娜两人。斯威尔在库恩的背后。他是非战斗人员,不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因为斯威尔是“白盾”的头脑。参加战斗并不是对组织的贡献。
然后,在《白盾》背后是格莱姆作为祭品的骑士团成员们。
“为什么……”为什么!
格莱姆的声音掠过,散落在空中。骑士团成员们活了下来,虽然有点缓和了格莱姆的心,但库恩们的“白盾”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另一种痛苦。
那太恐怖了。
一步,又一步地接近的恐怖。
正因为如此,他在房子里放火,把所有的部下都烧毁了。
那太可怕了。
安静地,悠然自得地接近的恐惧。
正因为如此,他即使付出了任何牺牲,也要把他们从这个地方消失。
库恩卡米亚。
魔鬼。
“为什么?这是我们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呢?”
听到了库恩的声音。不见敌意和杀意,反而充满了怜悯和怜悯的感情。目光也很柔和。这并不是面向敌方的视线。
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十米左右。
“为什么……!”
格莱姆睁开眼睛。凝视着库恩。听不到杂音,杂念也没有。意识在颤动。
“这样的事,我决定了!”
库恩的喊叫在格莱姆的脑海中闪过,闪现了鲜艳的光芒。纯白的光芒。清亮的闪光。全部都被白涂了。
“决定了……””
仰望头顶。
纯白的世界。这不仅仅是在星尘散落的夜空中,纯白染上了视野。一切无污秽的白色。我看到那纯白的里面有什么在游泳。
影子。
在没有杂乱的白色世界飘过的什么影子。
这也不仅仅是一个。两个,不好看的增加了。
不久,当影子增加到四个时,他发现在那个影子背上的部分有一对翅膀。是大翅膀。也明白了从那个影子的形状不是鸟等。
那么,怎么说呢?
他不知为什么,为了呼吸空气而大喘气,也没能从影子中移开眼睛。四个影子在他的头顶上旋转着。凝眼。
“啊……!”
他在头顶上领悟了描绘弧形的四个影子的真实身份。那不是一个影子。背负着光芒。从背后照射的光,将它们的身影藏在逆光中,
他被想要叫喊的冲动驱使了。身体不停地兴奋地颤抖着。眼泪也流下来了。停不下来。激情从内心深处涌出来。
高兴。
庆。
欢乐。
喜悦。
“天使啊!”
上天的影子就像是回应他的叫声似的停止了这个旋回。在格莱姆的头上四方滞空,静静地把目光投向了格拉姆的头上。隐藏在后光的视线是四个。充满威严和慈爱的目光。在承认那个视线的时候,他在灵魂深处溢出的喜悦使全身颤抖,跪在地上,跪在地上。
格莱姆无迪斯是虔诚的锡安教徒。贝尔这个国家本身就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是国教,从国王到基层的市民,归依于锡安教会。
他的行动规范是教会的教诲,当目击了神的使者降临的时候,他的命运决定了。
没想到是天使的降临这不可能的现象。
格莱姆不可能怀疑。天使是存在的,与他交谈的。让人感动地哭了也不奇怪。
“在马吉亚里有“魔鬼”
马吉亚是贝尔南部的街道。那是一个小城市,而雇佣兵团“白盾”在那里驻扎而一举成名。无敌的佣兵团“白盾”的大名,很多人从国内各地来到了马吉亚。
据说在那个马吉亚里兴起了“魔鬼”。
“所谓的“魔鬼”到底是……?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对天使打招呼等,虽然有些惶恐,但如果不理解它的意思就无法付诸行动。神的使者一直在向我们传达些什么。这样的话,必须以全身心来回应那个期待,但是如果不能理解语言的意思的话,就无法实现。
“魔鬼”那是个坏东西。邪恶的东西。违背天意。被诅咒的东西。他们更希望大陆的灭亡,混沌的泛滥。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是敌人。应该打倒的敌人。应该讨伐的敌人毁灭的敌人。”
充满了不可动摇的威严的天使的声音,还是强烈地动摇了格莱姆的灵魂,把他的思考纯化在一定的方向上。
把天使所说的“魔鬼”的灭亡,来换取贝尔的安稳和安宁。
“魔兽”是什么样子,以怎样的形式来到这个贝尔,天使不说。
格莱姆觉得,在马吉亚为据点的“白盾”才是“魔鬼”。伊斯特王将他们邀请到王都贝尔,当知道王打算让这里成为“白盾”的据点时,格莱姆认为现在必须要发生行动。“魔兽”露出獠牙就晚了。
而且,他没有采取用夜袭的手段,只要消灭“白盾”的主力干部们,之后就很轻松了。
而且,格莱姆提议把库恩们邀请到房子里。
结果,谈判破裂,格莱姆下达了命令。
(……?)
他突然感受到了视线,抬起头。不是天使。天使应该在头顶上展翅。不,本来,天使再次降临,是为了怜悯我而伸出手来的吗?
格莱姆这样想的时候,纯白的幻想消失了。天使们的影子,也陷入了错综复杂的记忆深渊。在眼前扩展的是现实。在山冈上的火焰所照射的淡淡的黑暗,漠然地包围着周围。
(这到底是……?)
他愕然了。天使的再次降临是一种幻觉吗?穷途末路陷入了为了逃避现实产生的幻想了呢?。但是,心里高兴地颤抖着。眼泪流出来。
为什么?
突然,前方出现了光。
(……!?)
格莱姆怀疑自己的眼睛。
割裂黑暗的光芒。清净的光辉。和天使一样。感情激烈地动摇,喜悦变成激流而奔向全身。
光源马上就在眼前。
“到底怎么了?”
光从库恩卡米亚的后背发出,跪下的不仅仅是格莱姆,还有骑士团和人群。但是,除了格莱姆以外的每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现象。甚至连本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库恩的表情就隐藏在逆光中。
格莱姆肩膀震动。跪着,倾听他的脚步声。在道路上的轻巧的鞋音。
“啊,我是……”
格拉姆凝视着逆光中库恩的脸,他在心中承认自己的错误。他随意地解释了天使的话,并接受了,于是就暴走了。结果,他浪费了很多的生命。现在,即使在眼前的库恩卡米雅率领的骑士团成员们幸存下来,所有人都不应该得救。我准备了烧尽一切的火药。
无为生命凋零了。
疼痛,再次结束他的心。我怎么向他们道歉才好呢?
当初,我以为是根据天使而进行的正义的行为,后悔和罪恶感像洪水一样蜂拥而至。连道歉的话都想不出来。不,只为道歉是不能解决的。
他们没有死的必要。
“知道错了么?……”
“诶?”
格莱姆抬头仰望着在眼前停下脚步的少年。那简直就是对王行臣之礼的骑士,他也是这样的。
天使们预言了“魔鬼”的到来。说从马吉亚来到王都。被擅自解释了这一点的格莱姆,断定正是在马吉亚建造据点的“白盾”才是“魔鬼”,进行了攻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也要把库恩卡米亚和伙伴们从这个地方抹杀。但是,结果出乎意料。库恩的“白盾”的干部没有收到伤害,不仅如此,也拯救了格莱姆作为丢弃的棋子的骑士团员的生命。
库恩卡米亚,不是“魔鬼”。
倒不如说他属于天使的一方。
“我错了……错了……!”
没错,格莱姆领悟到,从炼狱般的火焰中走出的库恩卡米亚的人,是这个国家的救星。
现在明白了。理解了天使们真的想传达的事情。这是他出生的使命,是在这世上的理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的重要性,更强烈的感动席卷了格莱姆的心中。
后光耀眼。
“库恩卡米亚——主啊。我的主啊。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请求原谅了。如果问我的罪的话,就甘于接受那个惩罚吧。但是,灾厄迫在眉睫。请务必保卫王都,以及我们的王和臣民的生命!”
格莱姆发出了哭喊的声音。一切都是真心的。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已经没有后悔了。不管自己身上怎样的报应都没关系。完成了被天使赋予的角色。那就足够了吧。
当然。
“嗯……没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逆光中的库恩卡米亚的脸,是一副为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