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尸检结果
    喪子的老妇人还在抹眼泪。
    刑狱司之人抬着死者的尸体，凤无邪则跟在陆绝谦后面，一行人去了刑狱司。
    日前，凤无邪刚刚将数以千计的中毒百姓从鬼门关给救回来，满城都是赞扬之声！
    这才不过两日，便有死者家人找上门来大闹一场，凤无邪还进了刑狱司！
    赞扬之声不见了，相反，刚刚痊愈的病患们却都在担心，自己也吃了凤无邪的药，会不会也像那位“被药死”的死者一样，性命不保？
    凤无邪自然知道，她的药根本就没有问题！
    帝千邪这位性命如此金贵的大教主都亲身试药了，还能有假不成？
    那么问题既然不是出在她的身上，就必然是死者生前的经历有问题了！
    所以，她亲自验尸检查，势在必行。
    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所有的问题，都会体现在尸体的死亡反应上。
    虽然她不是法医专业，对死亡医学的了解也十分有限，但她相信，凭借她的医学知识，再加上空间内的化验仪器，要检查出这具尸体真正的死因，应该不难。
    至少——她能比刑狱司中当职的那些仵作做得更好！
    “大司命，死者的尸体已经送至验尸房。”
    “好，你下去吧。”陆绝谦对护卫挥挥手，然后对凤无邪道：“凤姑娘，验尸房就在这边，你需要什么工具，尽可开口。”
    ——虽然刑狱司负责调查此次全城中毒的大案，此事又关系到一条人命，但陆绝谦心里对凤无邪却是很尊敬的。
    见识过了她带领全城药师医治全城病患的风姿，也亲眼看到了她倾尽一身魂力净化水源的现场，他相信，凤无邪绝不会是凶手。
    他只是碍于规矩，不得不将凤无邪带到刑狱司来审查一番而已。
    凤无邪点点头，听出了陆绝谦的好意，而后举起自己的乾坤袋示意：“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工具。不过，我验尸的时候，希望没有旁人在场，陆大人？”
    “好，我会遣退旁人，让他们在外候命的。死者的那位老母亲……还让她等在这里吗？”
    “想来她应该比我们都想弄明白自己儿子的死因，就让她在这儿等着吧，我会尽快验尸的。”凤无邪道。
    陆绝谦“恩”了一声，而后又神色郑重道：
    “凤姑娘，此事关系重大。本官虽然让你亲自去验尸，可没有我们的仵作在场与你一起检验，这个检验结果，怕是会引起质疑。我虽信得过凤姑娘你，可以暂且将那些质疑之声压下来，但是，还得尽快查清真相，掌握证据，才好还姑娘清白名誉。”
    这个道理凤无邪自然是懂的：“陆大人，感谢。”
    一切准备就绪，凤无邪进入了验尸房。
    她戴好手套和口罩，走到那具死尸旁，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白布。
    第一眼看到的，是尸体已经溃烂的面部——
    这种溃烂状，正是之前所中的毒药的毒发状，腐骨草的作用，使人全身骨肉溃烂而死！
    奇怪了！
    如果已经被注射了抗毒血清，服下了解药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毒发？
    难不成，是死者没有被治疗？
    可是，根据那位哭闹的老妇人所说，死者生前，中毒之后，是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好转状态的！
    按照逻辑推测，那样的好转状态，应该是因为被注射了抗毒血清才对啊！
    不然，以鬼蝎，蝎尾兰，和腐骨草之毒，根本不可能会有所谓的“病情好转”状态出现！
    现在，需要的是提取死者的血液——
    到底有没有被注射过抗毒血清、有没有服用过解药？
    血液中的残留成分自然会告诉她！
    虽然没专业修习过法医学，但凤无邪还是懂一些基本的尸体现象的！
    人死后，血液会渐渐凝固，身体会慢慢僵硬，但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未超过6——八小时，那么体内的血液就会依然保持无菌状态，可以携带氧气。
    目前，这具尸体，尸斑用指压迫无法消退，变更部位原尸斑不能消失，新的低下部位出现尸斑不明显，尸僵强，角膜呈片状混浊——
    所以，他的死亡应该不超过八小时！
    凤无邪开始采血！
    血采集好之后，凤无邪闪身进了空间。
    其实，单看那管血液，凤无邪心里已经有数了——
    血液呈黑红色，很显然，这具尸体的内里已经被毒液所侵染！
    “主人，你现在每次来空间，不是拿着毒药，就是拿着针头，现在……你居然又拿着一管死人血！”
    血麒麟在蛋壳里直摇头：
    “瞧这管血，中毒不轻啊！臭死啦！”
    凤无邪没工夫搭理雪龙麟，直接进了第二扇门，开始化验！
    化验仪器开启工作模式，玻片上的血液很好分析，没过一会儿，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
    果然！
    这个死者生前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抗毒血清的注射！
    更没吃过她的解药！
    最奇怪的是——
    这个人的血液中所残留的毒素，除了先前的鬼蝎、蝎尾兰、腐骨草，居然还多了一种名为“龙兰香”的毒药！
    也就是说，此人不仅没被治疗过，甚至还被人下过两次毒药？
    这就值得深究了——
    致死的原因已经检验出来了，凤无邪出了空间，脱下了手套和口罩，便走出验尸房。
    陆绝谦和那位老妇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怎么样？凤姑娘，死因究竟是？”陆绝谦一见凤无邪已经出来了，立刻上前问道。
    凤无邪的神色有些阴暗，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变得比之前更为复杂了！
    “不出我所料，死者根本就没有用过我的药！”凤无邪解释道：“我通过检验死者血液的方式，发现他的血液中，根本没有我让药师们注射的抗毒血清，而且，他也并未服用过解药。”
    这时，死者的老母亲——那位妇人，却是听不下去了：
    “你骗人！我分明遵照国君的吩咐！将我儿子送去了菁华院！他用了你们的药，你现在却怎么又说你们没治过？简直太荒谬了！你这个凶手，却还装模作样地去验尸，连我儿子的遗体都不放过！验了半天，你不过是想帮自己洗脱罪名！”
    妇人正经历着喪子之痛，此时在她眼中，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就是个治死人的庸医！
    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凤无邪理解这妇人恨极气极的心情，所以耐下心来回应道：
    “我确实查过了，你儿子不仅没有用过我的解药，他还中了另外一种名为‘龙兰香’的毒，这必是有心之人想要栽赃嫁祸于我。你若不信，可以想想，当日来菁华院中接受诊治的病患有上千人，何以只有你的儿子不幸遭难，而接受我治疗的其他人，却都顺利痊愈了？”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后便像是被触动了泪穴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
    是啊，怎么别人都好了，偏偏是他的儿子，却死了呢？
    她心里怎么能平？
    “凤姑娘，我不懂药师之术，还请问下这龙兰香……”陆绝谦一脸疑惑。
    凤无邪解释道：“龙兰香之毒本身并不烈，在这场事件中，龙兰香之毒的作用是为了掩人耳目——它可以与死者先前中的毒相融合，造成中毒症状暂时缓解了的假象！但这种假象，几乎相当于回光返照一般，死者撑不过四五日，体内两种毒素就会紊乱冲突，腐骨蚀肉，最终全身溃烂致死！”
    妇人听完已经全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脸悔恨与不甘地大哭——
    四五日的时间，对啊，这个女子说的一点都不错，他儿子症状好转，确实是四五日的时间，一直到最后一天，他突然全身疼痛，脓肿，溃烂，死得痛苦至极！
    如果她早一点发觉……
    早一点寻到药师为儿子医治的话……
    何至于此啊！
    陆绝谦却凭借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很快就发觉了整个事件当中的疑点：“凤姑娘，死者若真去过菁华院，那么……为死者投下龙兰香之毒的人，会不会就藏在那些药师当中？”
    这一点，与凤无邪心中所猜想的，不谋而合！
    凤无邪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些药师们的面孔——
    赫连成，药王级别，有些小精明，看起来不太正经，但在救治病患的过程中还是十分配合的；
    姜容华，之前在摩罗宫大殿上，与她有过口舌之争，甚至还怂恿国君将她扣押在大殿上，但在救人的时候，倒没出什么乱子；
    那名绿袍老者，是姜容华的师父，为了维护徒弟，也与她有过口舌之争，有点护犊子，但救人的时候也还算靠谱；
    百里雨雪，大家闺秀，气质高雅的女药师，性子淡淡的，救人时一直挥汗如雨，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像有问题之人；
    还有那名德高望重的药师老前辈，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在大殿上曾为她说过话，看起来像是个十分正派之人……
    还有剩下的那么多药师……
    除去凤无邪与木蓝沁之外，共有二十三名在菁华院中参与救治的药师，男女各占一半，而且除了药师之外，还有很多被国君派来帮忙的宫中侍卫……
    龙兰香之毒，到底出自谁手？
    “凤姑娘，目前凶手不明，但毕竟事关中毒之事，牵连到你，碍于规矩，我应当将你暂时收监在我刑狱司，你看这……”陆绝谦十分为难。
    凤无邪理解陆绝谦的难处，但她肯定不会就让自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收监！
    “给我七日的时间！”凤无邪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却给人一股平白的信任感：“七日之内，我定会查清这投毒之事的来龙去脉！如果七日之后，我依然无法为自己洗脱冤屈，那么——我自己锁上手铐脚铐，认你刑狱司处置！”
    陆绝谦略一迟疑，还是不禁被凤无邪的言辞打动了，于是点点头：“那就一言为定！到时，还请凤姑娘不要为难陆某！”
    凤无邪下巴微扬：“一言为定！就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