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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毒渊腐骨

      随着声音响起,光芒渐渐散去。
    一个人影由虚而实,在三人面前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文士。
    他身批青袍,负手而立。
    那张几乎与帝千邪有着相同邪魅的面容,眼中却带着一股淡看世间枯荣的深邃沧桑!
    “帝冥……”
    “老家伙……”
    白若尘和帝千邪同时脱口而出!
    此人,正是他们此行要找寻之人——帝冥!
    从他一现身,凤无邪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帝冥和帝千邪的容貌简直一模一样!
    “千邪,虽然我心中带着一丝幻想,但你还是找到了这里。”帝冥似是无奈似是欣慰地轻叹:
    “还有你,若尘。经年不见,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不输你父亲当年风采。”
    “不要用这种语气提我父亲!”白若尘目光冰冷:“你不配!”
    “呵……当年之事……”帝冥慨然一笑:“我从未后悔奉命诛你全族,更从未后悔保住了你。”
    白若尘不语,眼中冷意湛然!
    “瞧你这眼神……就算你要报仇,我这一缕残魂也满足不了你了。”帝冥被人如此杀意昂然的盯着却是一脸从容:
    “要不然,父债子偿,你去找他好了。”
    他一指帝千邪。
    “老家伙……”帝千邪闻言脸一黑:“你少一见面就给我找麻烦!”
    “哈!”帝冥轻轻一笑,看向凤无邪:“让我来猜猜,这个才貌双全的姑娘,想必就是我的儿媳妇了吧!”
    “无邪,见过父亲。”凤无邪赶紧见礼。
    “嗯,好!别的不说,千邪在选妻子这方面,比我强啊……”帝冥眼中略过了一丝伤感一丝黯然。
    “……”凤无邪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说废话了!”帝千邪一脸不耐地一挥手:“老家伙,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消失就是这么多年,现在又落得这般田地!是不是和宫清商那个女人有关!”
    “没大没小!那是你娘亲!岂能直呼其名!”帝冥脸一沉。
    “哼……”帝千邪冷蔑嗤笑,不屑一顾。
    帝冥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她做的那些事……你的命格……唉……”
    “你知道了?”帝千邪挑眉问道。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但后来我查出了一些东西。”帝冥神情一动:
    “前些时日,我观天生异象,想必是你已经解了自己命格之祸了。”
    “若我没猜错,想必是无邪的功劳吧。”他看了看凤无邪。
    “是。”帝千邪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个人,扔下自己消失无踪。
    如今终于有了踪迹,他却已经燃魂为光,即将永别!
    “老家伙,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帝千邪冷冷地开口:“我知道事情一定与宫清商有关!”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帝冥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
    “你……!”帝千邪神色一恼:“你这般作为,到底为了什么!”
    “呵……因果循环,天道轮换……”帝冥坦然地笑了:“我,心甘情愿如此,千邪,不要深究了。”
    “好了,还能有机会现身与你们一见,我心中满足。”他不等帝千邪说话,摆了摆手:
    “你们走吧。”
    只见帝冥身影一闪,整片空间震了一下!
    凤无邪条件反射地翻手一拢,全部的万象天机针竟是被逼出飞了回来!
    “这片大阵,需要我的灵魂维系,才能保得其中生灵不死,你们就不要费心救我了。”
    帝冥身形飘起渐渐淡去:
    “永别了,儿子。”
    “等等!!”帝千邪咆哮道:“该死的老家伙!你给我站住!”
    然而帝冥却已然消失不见。
    “混蛋!!!!”他心中愤恨已极,脚下地面乍然龟裂!
    “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简直是荒谬至极!”帝千邪只觉愤怒火焰自胸中沸腾!
    “帝老教主的灵魂与法阵融合更深,已经没办法再次分离了。”
    凤无邪感知了一下,摇头道。
    帝千邪面色黑沉,半晌无语。
    蓦地,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老家伙想瞒着……可笑!本教主却偏要深究!”帝千邪眼中精光一现!
    “圣门如此劳师动众,必有所求,而能让那个女人如此上心的事不多!”他心中念头急转:
    “此处乃是毒脉势力范围,出了如此大事,毒脉不可能不派人前来查看。但到现在,毒脉中人也未出现!”
    “老家伙的作为,宫清商的行为,毒脉的反应……”帝千邪冷然微笑:“这件事,必然与萧紫有关!”
    “走,去毒脉!”
    他一摔衣袖,转身便走!
    凤无邪与白若尘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此时的帝千邪,是决计劝不住的!
    他们也只能跟随而去了。
    ……
    洪古山脉。
    帝千邪等人面前,是万丈悬崖,悬崖的对面,则是另一处悬崖!
    毒脉总部,便位于对面那座悬崖之上!
    如果他们想要进去毒脉,必须想方设法以御空之术,飞跃至对面!
    但——
    两处悬崖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不说,而且,那悬空之处,是万丈深渊,剧毒之阵!
    “来者何人?!”
    毒阵上空的天幕忽而涌起一团紫色的烟雾,雾中幻出了毒脉守卫的化影,正厉声喝问着来人:
    “尔等再近一步,将是万劫不复的毒渊地狱!若还惜命,便速速离去!”
    帝千邪冷笑一声:“叫萧紫滚出来!”
    毒脉守卫一听此话,登时大怒:
    “竟敢直呼尊主名讳,出言不逊!尔等死不足惜!”
    白若尘淡淡瞥了帝千邪一眼:
    “你如此说,那人是不会给你通报的。”
    帝千邪:“……那你要怎么说?”
    白若尘立于悬崖边缘之上,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如同谪仙,那浓滚的毒障竟是半分也沾惹不到他的身上。
    他抬首望着天幕,出口之言看似气,却是冷淡疏离:
    “请通报毒脉尊主,就说帝灵教主来访。”
    那守卫先是一愣,随后身影消失,紫烟不见,想来是去通报了。
    片刻之后,紫烟复起,守卫答道:
    “尊主近日闭关,不见任何外。”
    帝千邪面露嘲讽:“闭关?呵,可是怕了,不敢见本教主?”
    “方才只是给帝灵教主留个情面。但尊主又说,以帝千邪性情,必会口出狂言,不愿罢休,既如此,便告知于你原话即可!”
    “什么原话?”  “尊主令——一来,他懒得见你。二来,我毒脉向来不允外人步入,就算你是帝灵教主,在我毒脉地界,又算得什么东西?想见尊主,自己闯毒阵吧,等你化作一摊烂
    肉腐骨,魂葬万丈毒渊之下,便能日日见到他了!”
    那守卫传完话,身影便消失了。
    但天际上空那紫色的烟雾却还在。
    很显然,有人在通过这紫雾观视着他们。
    帝千邪面露杀气:
    “好,萧紫!本教主今日便掀了你的老巢!”
    说罢,帝千邪便欲飞身闯阵!
    “不可妄动!”
    凤无邪拉住帝千邪,凝望着眼前的滚滚毒障:  “如我估计不错,此毒阵,是师尊他亲手所设,更有毒脉长老们各自精绝的毒术加持,一旦进入,肉身将立即化成腐骨,成为滋养此阵的毒料。闯阵不同于交手对战,
    此阵——不可闯!”
    凤无邪绝对没有危言耸听,她跟随萧紫修习毒术时日颇久,自认对毒术的钻研已经可称得上精通,可是——
    面对此处毒阵,她依然没有稳妥的破解之法!
    而帝千邪从未修习过毒术,若是硬闯,得不偿失!
    帝千邪当然也看出了此阵的棘手之处,也知道萧紫必是在对他用激将之法——
    只是,今日如论如何,他都需进入毒脉,找那个变态问个清楚,夜轮国之事,到底与他是否相关!
    白若尘在旁,沉默静观了许久,后慢慢转过头,极为难得地与凤无邪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还如往年那般淡漠,却又仿佛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我记得,你曾在太荒古院求学过。”
    凤无邪一怔,随后即明白了白若尘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无需将话挑明,已经与白若尘心照不宣。
    帝千邪在那一瞬间,也懂了。
    “不可!”他命令凤无邪。
    凤无邪却是微微一笑,按了按他的手:“放心。”
    随后,她上前一步,望着天际那层层叠叠的紫色烟雾,莞尔一笑:
    “师尊,我知道,你在看着,对吧。”
    无人答话。
    凤无邪继续道:
    “既然毒脉不允许外人入内,帝千邪自然是不能进的。但,师尊,难道我也是外人吗?”
    依然无人答话。
    凤无邪抬手向那紫雾示意,而她手中所持之物,正是……紫玉珏!
    数年前,太荒古院,拜师大典之上,萧紫亲手赠与她的……紫玉珏!
    “师尊,你说过,毒脉,是我另一个家。”
    她的微笑绽放在万丈悬崖的烈风之中,一如当年,依稀梦里,她在他身边,言笑晏晏的少女模样……
    ……
    萧紫倚靠在病榻之上,面色苍白,透过烟幕幻镜,看着那张笑容的投影,终是倦倦地叹了一口气。
    他挥散了紫雾,强撑着起了身:
    “让那丫头进来吧,只她一人。”
    侍从愣了一瞬,随后皱眉:
    “可是尊主,夫人她离开前交代过,您还不能下床,需闭关静养,否则您的身体……”
    萧紫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
    “传告毒脉上下,谁若敢将本尊之病数对那丫头泄露出去,杀之无赦。”
    那侍从看到,随着萧紫起身发话,他明显气力不济,脸又苍白了几分,已如纸色。
    “尊主,您……”侍从着实心疼自己的主人,欲言又止。
    萧紫却已经几乎不计后果地吞下了自己炼制的一丸猛药,且若无其事地挥挥手,吩咐:
    “去吧。”
    那侍从摇摇头,终究还是退下,去执行命令了。
    萧紫闭目调息片刻,因那药丹效力实在过烈,他咳出一小口血之后方才平息……
    此药,提神聚魂,短时间内可令他面色气息皆如常人。
    但……
    一切皆是表象。
    伤及的,是自身根本。
    似愈八百,实损三千!
    不过……  萧紫淡然一笑:去应付那个丫头,伤不伤的,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