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说了什么？桑归雨一脸惊讶地看着裴母。
    “你说我们以后要做婆媳？”她不是不中意她吗？“我以为你并不喜欢我这样的……”或者说看不上她这样的。虽然裴母没有直说，但明眼人立马就能看出来她对她的不待见。
    “不喜欢？”她知道她不喜欢？看来真的被老头子说中了，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小雨啊，你误会了，伯母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太突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那个臭小子从没说过自己谈朋友的事，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来了家里，还穿着小航的衣服难免会误会，真的。说来说去还是小航的问题，害你受了委屈，回去看我不收拾他。”裴母前一秒还笑容亲切地对她解释，一说到儿子时表情凶狠，像是提起仇人般非要将他碎尸万段。
    易地而处，要是以后她的儿子一声不响突然带一个女人回来过夜，她也会挑剔吧。
    加上裴母说要替她收拾裴沐航，让她心里暖暖的，她的婆婆是站在她这个媳妇这一边的，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
    “谢谢伯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的话让她释怀，“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媳妇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已经喜欢别人了，婆婆再好也不会是她的。
    “为什么不能？”那她儿子怎么办！
    裴母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很受安慰，那是发自内心的话吧？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她。
    “他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
    “额……是吗？”听到这个消息，裴母有些错愕，这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
    儿子已经喜欢别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裴母来之前心里想了好多说服桑归雨的话，这下都没有派上用场。
    知道裴母真的喜欢她让桑归雨很开心，虽然他们以后没有关系，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认同她与航的爱情，而且这个人还是航的妈妈，已经非常满足。
    裴母看到桑归雨眼睛红肿，一提到儿子就神情悲伤，猜想她应该也很喜欢小航。她明明知道她一开始不喜欢她，在与儿子分手后还对她气气的，看来人品应该不错。
    也许刚开始她说她没有不喜欢她是因为想帮儿子追到她，可是相处下来，除去那些外在的物质条件，她觉得她是真的挺好，而且听说不愿意收儿子送的稍微贵重些的礼物，很有原则。
    相比那些一直缠着儿子的庸脂俗粉，桑归雨给人更清新真实的舒服感。
    她该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吗？裴母有些犹豫了。
    谈恋爱吵架很正常，说开了就好了，现在年轻人就是太冲动，不懂包容，动不动就闹分手。
    “小雨啊，不是伯母说你们，两个人相处总是会有矛盾分歧的，说出来一起解决不是更好。小航脾气不大好，爱记仇，不识好歹，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惯，不要憋着，直接骂他，总是会改改好的。还有有些东西你不问问，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你，包容你……”
    裴母落落长说了许多，总结各种伴侣相处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一一给予建议，简直就是夫妻相处宝典。道理是很有道理，可是难免让桑归雨怀疑，脾气不好？爱记仇？不识好歹？她和她是在说同一个人吗？
    她认识的裴沐航可不是这样的。
    桑归雨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想偷偷摸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老妈一个人坐在厅看电视，她一开门就被发现了。
    脑子好乱，该如何解释自己不但翘班还一夜不归，心里忐忑地放下包，然后嘿嘿笑着走到厅。幸好老妈没有追问她的去向，实在太好了，大概她以为自己去找末末玩了。
    其实那天晚上裴沐航已经给桑母打过电话，所以她才没有到处找女儿。
    电视里面放着谍战剧，都是那种为国为家忍辱负重的英雄儿女的故事，看了大半辈子谍战剧或是抗日剧，老妈遇到紧张的镜头还是会因为惊吓而发出“啊呀”的声音，兼有耸肩拍胸脯的动作，这是桑归雨觉得老妈最胆小的时候。
    桑归雨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乖乖坐在老妈身边，陪她看电视。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会想要表现得好一点。
    桑母只是象征性地分神看了她一眼，又专心地看电视，“吃饭了吗？桌上还有一点剩菜。”
    摇摇头，刚刚在外面吃了点东西，现在根本没有胃口。虽然没胃口，看到还有半个鸭架，她洗了洗手，徒手撕起来吃，“这也是张叔叔送的吗？”
    有男朋友真是好，特别是男朋友在饮食行业。
    “恩，他昨天晚上拿来的，本来要留给你吃的。”
    “半个就够了，我不饿，嘴巴馋。”
    她啃着鸭架，不想看电视，就问着老妈和她男友的进展。
    最近两人相处得极为融洽，上班一起吃饭，张叔叔帮老妈干活，下班他会骑电动车送老妈回来，昨天碰上交警，最近查得严，不准骑电动车带人，被罚了五十块钱，老妈不好意思要给他钱，他不肯收。这样不贪小便宜的行为得到老妈的赏识。
    类似于恋爱中的小姑娘总是喜欢给男朋友打分一样，任何一项做得符合女性期望的行为都是加分项。不过每个女孩子心中的加分项不同，并且恋爱会影响理智，所以男人都比较心累。这是男人觉得女人无理取闹的原因，他们只是不理解那些在他们眼中无关痛痒的事情为什么在女人眼中如此重要。
    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中，小女生心里会有诸多想象，并且常常与超能力有关，比如没带伞的下雨天希望男友开着车咻的一声停在她身边，像骑士一样保护她免受酸雨侵袭，哪里想得到两人相距多远，更想不到也许男友也在狼狈地淋雨。或者那种有什么需求故意不说话，却期望男友不用猜也知道的对“心有灵犀”、“心电感应”的追求。
    还好桑母已经过了那种“猜心思”年纪，更注重实用性，要不然张叔叔就惨了。
    桑归雨又听老妈说着中午吃工作餐时张叔叔给她分食的事情，把好吃的荤菜给她，或是把零嘴给她的事情。这样简单的不费一分一毫的互动，比那些送花送礼或是包场的行为要来得更温馨接地气，也更让人羡慕。
    她求的从来只是一个人，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条件反而是一份累赘。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也求财，只要够用就好。
    “小雨，你什么时候有空，让张叔叔来家里吃顿饭，你们见见，怎么样？”
    “好啊，我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还可以帮你把把关。”
    她没有那种亲生父母必须在一起的想法，现在都出来工作了，还是希望老妈能有个伴。年龄越大，爱情就越现实，五十多的人找朋友就是搭伙过日子，这样不会太寂寞，有什么事情能够互相照顾。
    即使出发点是如此现实，从一个旁观者来看，桑归雨都能感受到爱情散发的美好气息。
    爱就是这样充满难以言喻的魅力，数千年来，让男男女女前赴后继，也让无数文人骚歌颂。
    啃完鸭架，洗了手，发现自己没什么事情可做，站在阳台上伸懒腰，看到小区旁边热闹的马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桑归雨突然想到《诗经》里的两句话：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虽然有那么多人，可并不是我思念的那个人。她思念的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快点洗脸去！”大晚上的还不洗漱，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知道了，马上去。”
    “妈，不是已经到秋天了吗？怎么还是那么热？”
    “秋老虎，你热就开空调吧。小雨，小雨，你在干什么呢？手机一直在这里震动。”
    桑归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我领导，我先进房间了。”
    “偷偷摸摸的，打个电话还不能让我听了。”
    “没有，就是新公司的大领导，我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桑归雨拿着手机进来卧室以后才接通。
    “小雨，昨天只有泽一个人在吃饭，没有看到你，听罗建彬说你有事请假了，应该不要紧吧？”少东关心地问。
    “哦，没事的，就是家里的一点小事。”对着少东撒谎，桑归雨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昨天干的傻事。
    不过罗建彬还挺仗义的，昨天她不告假就没去公司，不但没有责怪她，还给她打掩护。下周一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家里的事？需要我帮忙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不用了，已经解决了，谢谢少东。”
    桑归雨靠在床头，没来由的一阵困意，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昨晚没有睡好，一点都没有心思去和少东聊天。
    “少东，我今天有点累了。”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挂掉电话后，桑归雨没有把手机放下，而是随意地翻找通话记录，从昨天到现在，除了老妈的电话，就是少东的，没有其他人。
    哎呀，不能再想了，“大笨蛋，你还指望他会担心你吗？”桑归雨对着镜子中的人说道，然后一跃而起，“还是快点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