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瞪着一双圆润的眼睛看着她，处处皆是对他的埋怨。
    霍祈靖抬手，随意地搭载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用指尖抚了一下阮瞳的脸蛋。
    他俯身的时候，嗓音沙哑低醇，像是陈酿的酒。
    “宝贝儿，老太太抱孙心切……我们不如就早点如了她的愿。”
    “不行！”
    阮瞳抬手捂住了男人即将落在她侧脸的薄唇，眸色认真，“我大学没有毕业之前，你休想！”
    她可不想休学生孩子。
    女孩子灿烂的时光就那么几年，他现在就想用孩子捆着她？
    哼，不可能。
    小狐狸的表情认真，霍祈靖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又怎么会强迫这只傲慢又娇气的小东西呢？
    “好，我不想。”
    怀胎十个月……他不允许碰她。
    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残忍。
    跟别说霍祈靖是最近几个月才开荤。
    握着她柔软的小手，霍祈靖往车里走去。
    阮瞳看着车，这才想起刚刚的一幕幕。
    “祈靖……叶家……”
    “江女士已经在今天早上就准备好了无惑的身后事。”
    其实今天早上的叶无惑已经非常虚弱了，是那种随时都可能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的状态。
    江琴心痛，痛得麻木。
    叶无妄已经把孩子带回去让母亲见最后一面了，身后事今天都会处理。
    “对了，这是无惑留给你的。”
    上了车，霍祈靖抬手取了一封折叠成四方的纸片递到阮瞳面前。
    今天江琴抱着孩子来跟他说，想让孩子见叶新德最后一面时，叶无妄写给阮瞳的。
    阮瞳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这才抬手轻轻打开手里的支票。
    看得出来是叶无惑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又竭力在写得端正。
    上面写着的是——
    谢谢，瞳姐姐。
    阮瞳只觉得自己心脏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瞬。
    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阮瞳将纸片合在手心，闭着眼睛。
    愿天堂没有痛苦。
    她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就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在下一个世界，去完成他的梦想和愿望。
    ……
    看守所。
    江琴穿着素白的裙子，坐在玻璃的对面，叶新德在里侧，整个人都颓废不堪。
    哪怕是曾经穷困潦倒，这个男人眼底都藏着一层灰暗，不似现在。
    现在他的眼眸只想一潭死水。
    “江琴。”他突然开口，唤她的名字。
    面前的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的脸。
    似乎在透过他回望些什么，那样淡若无物心如止水。
    叶新德以为这个女人在无惑死的时候……至少会哭得声嘶力竭的。
    从没想过她会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表情。
    “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都过得很窝囊？”
    叶新德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笑着道。
    江琴看着他，连唇瓣的弧度都没有微微上移过。
    她对叶新德已经没有感情了，不论是烟雾还是憎恨。
    叶新德跟她对视的时候看明白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忽然从一级阶梯踏空。
    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感蜿蜒他的思绪和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