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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不下的攻与守在这一刻加快速度,胡特绝不恋战,这是他作战中最明显的优点,若是眼见计划不按他想象中来实施,那么便会毫不犹豫地撤退,云既明的船虽然不大,但胜在轻巧,胡特这些船显然从中原运出后未经改造,他们船身大,虽然能够装下投石机和弩车,但行在水上的速度却大大减慢,还没撤退多远就被云既明他们追上。
蛮夷们擅长骑马打仗,对于水战他们并不熟悉,胡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云既明这个选项,若是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早就占领琴川瓦解掉楚心乐的势力!
临安比琴川还要靠南,因此若说琴川是水乡倒有些不妥,临安的水路要比琴川多得多,因此云家兵在水战上可谓就是如鱼得水,他们撞上蛮人的船就迅速翻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抹掉蛮人的脖子,这些动作连起来都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临安的快向来不只是说说而已,云既明懒得动手,他命钱益搬来个木凳,坐在自家船上跟看戏一样。
胡特那艘船行在最前,已经看不见影子,而云既明追上的只有最后一艘船,蛮人眼见船被占领,便不做他想一同跳入水中,他们擅于隐藏,一个个像是见不得光亮的老鼠一眨眼便钻进黑暗中,连踪迹都寻不到。
钱益要追,让云既明拦住,懒洋洋地提醒:“咱们又不是来抓人的,救了琴川一整个城的命,说起来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楚心乐想要谢谢我,就该把人还给我。”
他这边刚说完,便见北边不远处驶来一艘船,那船多处损伤,一看就是经历过战争的模样,甲板上的红色身影太过显眼,云既明虽然只在汝南春日宴上看过他那么一眼,但那一眼足够记清楚这人的模样。
当楚心乐的船靠近,云既明敲扇子的手停下来,他蹙起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人虽然笑着,面色温和如沐春风,但笑意不达眼底。
楚心乐记得云既明,准确来说,他怎么能忘了云既明呢,若不是他的相助,云既明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躲过云家和临安?
云既明仔细瞧着楚心乐,刘台牛见到自家主子简直高兴的忘乎所以,立马叫人打开城门,老远在城中就大喊:“主子!主子!这呢!!”见楚心乐只是回首给他一个眼神,没有要过去的迹象,便抬脚要出城门,可还没迈开步子,又退回来,叹口气,还是先忙着去处理伤员。
方才激流勇进的水面如今平静诡谲,楚心乐在自己船上,云既明也在自己船上,他们相互对望却没有谁要迈开这第一步,他们相互试探,又相互保持距离。
最终还是楚心乐先开口,打破僵局:“多谢云大公子出手相助。”
云既明点头,慵懒地挥开扇子,又阖上,之后便叹口气,说:“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善渊。”
“善渊?”尘凡在一旁听得迷糊,就这么脱口问了句。
其实楚心乐心中也有疑问,不过他不动声色。
云既明这才想起来,邢清章的字是纪无涯在无名山上时赐给他的,因此中原无人知晓,云既明也并没想过隐瞒这些,他大大方方地说:“九原邢家的大公子邢清章,字善渊。”
尘凡和楚心乐这才回神。
邢清章给楚心乐讲述自己来到琴川之前的经历模棱两可,楚心乐也并未深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不过若是别人主动说出来,那楚心乐也不会不听。
楚心乐点头,说:“所以呢,云公子来这有何贵干?”
“要人。”云既明答。
“谁?”楚心乐明知故问。
“邢善渊。”
“你说要人就要人,把我奉天当什么地方了?”楚心乐态度坚决。
云既明难得的好耐心,说:“城主,您可看清楚了,方才若不是我鼎力相助,这琴川,已经不归您所有了。”
他虽然看似毕恭毕敬,但句句冷淡,一股子威胁意味遮不住。
楚心乐也笑,他朝后一摆手,易安军便要掉转船头,只留下那么一句话飘在风中:“为了帮云公子得到临安,那些信可是写的我腰酸背痛。”
云既明最怕这人提那么一茬,他立马命人开船追上去,一路追着楚心乐上了岸,进了琴川城,边追边说:“有话好说嘛城主,您看我记着您的恩德,这不才来报恩嘛。”
楚心乐被他这几个“您”叫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停住脚,冷声说:“停,尊称我可受不起,有话就直说,我不可能不明不白将伯鸾的大哥交给你。”
云既明见这样也没用,便只好实话实说,当着众人的面突然说一句:“善渊是个小偷。”
钱益在一旁听到这句时心中打了个颤,他心想完了,刚要伸手去捂云既明的嘴,奈何他的手速还是快不过自家主子那张嘴——
“他是个偷心贼,他偷走了我的心。”云既明说着轻声叹气,模样甚是可怜。
“......”
“......”
不只在场所有人,就连楚心乐都稍微怔愣才回神,难怪邢清章将临安的事说的模糊,原来是情伤。
楚心乐今晚便没再回奉天,奉天有霍刚守着也算放心,他将云既明一行人安排在楚府别院中,自己却迟迟睡不着,他披上大氅推开房门,尘凡在屋顶上守夜,听见声音便下来,就这功夫,自家主子已经转悠到那小片梅花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