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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道不算太长,他们很快便抵达了半山的那处山镇,这方是鬼市。
鬼市不大,仅有两条街道,街边便是狭小的店铺,街道尽头是山上的路,山顶隐见灯火,应是有人居住,可那条路上有不少守卫,拦着道不许任何人过去。
沈清喻跟在燕凛之身后,心中到是好奇,免不了侧目朝边上的铺子看一看。
他瞥了几眼,便开始后悔了。
他清清楚楚在方才那家肉铺的砧板上看见了一根还戴着银戒指的手指,而隔壁算命瞎子的卦旗上写着的却是一个人头百两银子。
他忍不住快步走了两步,跟得更紧了一些。
好歹他还记得来此处之前燕凛之的吩咐,燕凛之说无论见着了什么古怪的东西,都不可出手干涉,他便装作什么也不曾看见,目不斜视地跟着燕凛之走。
不出几步,便有人从一旁的铺子里跑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燕堂主?”那人惊讶大叫,“您回来了?”
他一句话喊完,果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一时间周遭闹哄哄地,沈清喻只听周围的人念念叨叨说燕凛之多年未见,没想到燕堂主竟然还回来了。
他们是热心,有几人甚至极为激动,而最初发现燕凛之那人很快注意到了燕凛之身后的沈清喻,更是彻底呆愣住了。
“那……那是……”
他一把抓住燕凛之的袖子,已顾不得什么礼数,像是想从燕凛之处得到一个笃定的回答,燕凛之却未开口,那人又转头看向沈清喻,喃喃道:“是……是您吗?”
沈清喻微微抿唇,却也不曾开口说话。
他戴着面具,那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却看得见他的眼神,那神色实在像极了当年的凌行之,可又好像要更年轻一些,那人渐渐懂了,而燕凛之问他:“你在发什么呆?”
那人说不出话,只是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地给沈清喻让路,他一低头,看见了沈清喻腰侧的腰牌,更是一怔,似乎已全部明白了。
他恭敬目送几人离开,身旁有人问他怎么了,他便将沈清喻腰上的那腰牌指给他看。
那些人似乎也懂了,有人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道:“那是凌教主吗?他不是已经……”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凌教主。”那人低声念叨,“听闻当年夫人已有身孕……”
他不再说话,言至于此,他想大家应当都已经明白了。
沈清喻随燕凛之在这鬼市上逛了一圈,发觉鬼市上真是什么买卖都有,他毕竟受正道耳濡目染,看到这些东西时,心中总有些奇怪的感受,好在燕凛之早有吩咐,他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见,却已是有些想回去了。
他心中想燕凛之说的果真不假,他想了解邪道现今的情况,是不该来鬼市的。
另外两个地方可不像鬼市这般只做生意,他要是好奇,大可以去那些地方再看看,只是这两个地方距沈府尚远,而沈府大宴在即,近期内他是抽不出空来了。
燕凛之看他如此,低声与他道:“你不必想那么多,不看也无所谓,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结果,没必要去看。”
沈清喻一愣,觉得燕凛之好像也是认同贺逐风的看法的。
他们二人的关系,好像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不好。
他方是如此一想,便立即听得燕凛之补了下一句。
“贺逐风这个人,就是婆婆妈妈的。”燕凛之冷冷道,“做事优柔寡断,全是妇人之仁。”
沈清喻:“……”
好吧,他们两的关系,好像的确不大好。
……
他们既不是来鬼市买东西的,也不是来雇人办事的,那这鬼市便没什么好逛的了。
燕凛之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鬼市上不少人都知道了那位早已远去西域的燕堂主带了位凌少主来鬼市。
圣教后继有人,更何况如今连燕凛之都从西域回来了,想必是要东山再起,那众人立场如何,也当在这几日内想清楚了。
好在这鬼市内除了那些将杀人越货明码标价的铺子外,还有些正常的商铺,售卖些刀剑武器。
岳霄颇感兴趣,兜兜转转看了几圈,却都嫌弃没他的那两把破刀要好,不想再逛,此时敲过五更鼓,耳边听得鸡鸣,铺主便都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其余人也纷纷扭头下山,天要亮了,鬼市自然要关闭。
他们照样是在那个小屋前等候,要拿回自己的随身武器,丁正鹤归还了岳霄与燕凛之的武器,回过头来看向沈清喻时,吞吞吐吐,神色十分为难。
沈清喻皱眉问他:“我的刀呢?”
丁正鹤嗫嚅半天,方到:“凌少主……请您再等一等。”
沈清喻:“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已开始有些不祥的预感,丁正鹤不肯把刀给他,甚至不肯把刀拿出来给他看一看,那是不是便说明——入歧已不在这屋子里了。
他显是慌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回首去看燕凛之,便见燕凛之微微皱着眉,似乎也有些不解,可却并未有惊慌,只是反问丁正鹤:“等等可以,你先将刀还给我们。”
丁正鹤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嗫嚅道:“刀……刀不在此处。”
沈清喻惊了,问:“你说什么?”
燕凛之也忍不住问:“刀不在此处?那你将刀拿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