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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

      白露高考的那一周,陆明请了假从海城回来。
    单单日常琐碎,就让白露心动不已。
    卧室里窗帘微动,是夏天的风吹进窗子。日光透着飘窗大片大片洒进来,似乎在说今天会是个大晴天。白露睡眼惺忪,发现飘窗前熟悉的绿意中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花,她揉揉眼睛,再睁开眼朵朵灿烂的小花还在。
    院子里,恣意生长的太阳花开花开得随意任性,不理它娇弱的外表,却在这个清晨开出来朵朵缤纷、烂漫的小花,漂亮极了。让人见之愉悦。
    她惊喜极了,喊着陆明:“明明哥哥,快来看。”
    陆明显然以为有什么事情,手中的锅铲还没放下,匆匆忙忙跑过来:“怎么了?”
    她指着盛放的花,漂亮的眼睛里波光潋滟:“花开了。”
    夏季的阳光将房间照得大亮,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她笑得得意,脸上细细的绒毛可爱无比,眉眼间满是盎然生机,陆明听见自己胸膛中心跳声剧烈。
    人比花娇。
    午休时间,陆明为她读诗,《一朵野花》陈梦家
    “一朵野花   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
    不想到这小生命   向着太阳发笑   上帝给她的聪明她自己知道
    他的欢喜她的诗在风前轻摇
    她看见春天   看不见自己的渺小
    听惯风的怒号   听惯风的温柔   就连他自己的梦都容易忘掉”
    白露躺在他的膝盖上,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亮,醇厚,富有磁性,只觉得自己的欢喜也要溢出来了,慢慢沉入梦乡。
    醒来便又满血复活投入学习了。
    高考来得很快,先是数学然后是语文,再是第二天的理综和英语。
    白露握笔的手拿的很稳,她知道考试没办法分别他们,心里有种笃定,落笔便也很安稳。
    待考完试,看见来接她的人,她脸上的平静换成了雀跃,似小鸟归巢般扑向陆明。
    陆明便也接住她。
    “走吧,带你回院长妈妈那里。”
    白露站定,欣喜地点了点头。
    院长妈妈已经煮好一桌丰盛的菜肴,熬成乳白色的鲫鱼汤,香喷喷的苦瓜蛋,可口的酸甜排骨,金黄色馋哭隔壁小孩的鸡排,还有一大盘的土豆焖鸡。
    院长妈妈一边给白露夹菜,一边笑眯眯问,“露露,考完了试可以好好歇几天了,院长妈妈给你补补,看你都瘦了。”
    白露心里暖洋洋的,“院长妈妈,我六月底还有个面试呢。”报考港城的面试在高考结束的六月底。
    院长妈妈面露失望。
    孟夕在旁边打岔,“就露露这样,也不算瘦吧。院长妈妈还是给我补补吧。”他嬉皮笑脸的,惹来院长妈妈嗔怪的一眼。
    白露这才注意到孟夕最近是瘦了一些,狐疑地盯着他:“孟夕哥,你最近干嘛去了?难不成知道自己太胖了,终于狠下心减肥了。”
    孟夕露出笑容,闪亮着白牙。“最近网上多了许多订单,哥哥呀,忙得不可开交,可不就瘦了。”待反应过来,他又双目一瞪,“臭丫头,哥哥这标准身材哪里需要减肥?”
    桌子上吵吵闹闹,陆明也不觉受到冷落,看着白露放松地和家人打闹,露出微微笑意。
    白露给陆明夹了一块鸡肉。
    孟夕看着眼热,“臭丫头,胳膊往外拐啊。”
    白露脸一红,夹了一块鸡肉去他碗里,“吃你的去吧,少开口。”
    孟夕吃着饭,嘴里还嘟嘟囔囔。
    院长妈妈笑着开口,“小陆接下来都待在这边吗?”
    陆明微微摇了摇头,“昨天我爸妈打了个电话回来,让我回去一趟。”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白露。
    白露闻言一愣,但也没觉得什么。迎着陆明凝视自己的目光,露出一切放心的笑容。
    酒足饭饱。
    院长妈妈回了房间休息,她日子逐渐清闲,便也染上饭后午睡的习惯。
    客厅里电视声吵闹,孟夕一个大男生竟然爱看《百万新娘之爱无悔》,白露虽不知道剧情梗概,但也大概知道是所谓豪门恩怨纠缠不清的都市剧。
    “孟夕哥,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台看?”白露提出建议。
    孟夕眼睛盯着屏幕,勉强分出一分心神来回应她:“不可以。你不爱看,就带着那家伙四处走走吧。”
    她无奈地露出笑容,和陆明小声抱怨:“孟夕哥真是的,竟然喜欢看都市爱情剧。”
    陆明露出笑意回应她,“你觉得人和人一样吗?”
    白露怔了一秒,摇了摇头,“人是独立的个体。”
    陆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大家的喜好自然也不相同。”
    她笑起来,觉得这样拐弯抹角说着大道理的陆明真是过分可爱。
    她带着陆明去自己房间看照片。
    小小的房间里,东西摆放的很整洁,多年来陆明寄过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归在房间的边边角角。
    陆明的眼神凝在床头柜的乐高枪上,眼神悠远,那是他送给白露的第一件礼物。
    多年过去,乐高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磨损,似乎曾被人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意外地干净而不显陈旧。
    他的内心难免受到冲击,停顿了数秒,才斟酌了开口:“露露,以前我没在你身边,你会怪我吗?”想念多苦呀,尤其是未知结果的想念。
    白露一愣。
    从前是怪的。他多幸运呀,生来家境富裕,饱受宠爱,给别人的爱似乎像抽身就能抽身,挥挥袖子不染尘埃,不会明白被留下来的人的不安。而被留在原地的白露呢,她的生命许是开始就不被期待,身边人的善意太少,她没有朋友,小时候的遭遇让她不敢拥有朋友。
    她沉默了几秒,陆明也在这几秒内摒住呼吸。
    “现在不怪了。”白露眉眼沉静,细白的皮肤在光亮下莹莹如玉,似乎是吹弹可破的光滑。她抬头看他,似是知道他心中忐忑,这样的人啊,哪舍得他不安。她转而露出笑容,灵动而俏皮,“你以后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吧?”到底年岁小,还是盼望着承诺。
    秋水盈盈似的眼睛盯着自己,眼神里是呼之欲出的期盼,陆明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