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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阳辛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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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川县城,晨曦初露。小城已经在黎明前的黑夜中苏醒过来,街面上已经有了许多早起的人们。
    由于昨夜的一场大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半壁路上此时已经有许多卖菜的流动摊贩。戴老师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正在那里和小贩讨价还价。
    昨晚,女儿林思思和她睡到了一起,思思总是在问戴老师一个问题:上官致远真是哥哥啊?
    林思思此时已经起床了,她轻轻推开了上官致远的房门,只见上官致远还在呼呼大睡。
    由于昨晚有点失眠,上官致远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那本《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已经掉落到了地上。上官致远以前只看过不知是b1厂还是北影厂的电影连环画,而的原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林思思这时眼睛落到地板上的那双鞋上,那双鞋真是有些年头了,鞋面被昨天雨水浸泡严重变形后跟已经磨损接近一半了,她于是把鞋拎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林思思把一双八九成新旅游鞋放在上官致远的床前。那双鞋还是那年表哥战晓强来这里玩时,妈妈给买的。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女人如花花似梦。”不知谁家一大早又在播放那首《女人花》。
    林思思坐在上官致远的床边端详着这个生命中她注定要叫哥的男人。妈妈曾跟她说,上官致远很可能就是爸爸林克芹所生,只是这一切还是猜测,这一切已无法求证。作为当事人的爸爸林克芹已经不在人世,那个上海女知青更是无从寻找,唯一的线索又随着上官里仁的离世而中断。
    林思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致远时的情景:那天他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回力牌球鞋,下身是市面上那种很廉价的米白休闲裤,白色的衬衣下摆掖进裤腰内,身材颀长面容清朗,略带忧郁的神情,一看就是那种埋头学习不问窗外事的寒门学子。
    成人高考的日子,林思思几乎每天面对上官致远,其实那时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请人代考有点丢人。但是林思思没想到上官致远更羞涩,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他话很少,但是做题很快,一张历史试卷半个多小时写完了,写作文时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字迹潇洒而清秀。每次上官致远交卷后,林思思会把他的试卷偷偷的拉过来瞄一眼,一来看一下名字有没写成她的名字,二来也是欣赏一下上官致远那整洁的卷面和潇洒的字迹。
    听袁克南老师跟妈妈说,上官致远除了数学略为差点外,其他的科目成绩都非常好。本来,林思思以为上官致远肯定是上了某个大学,不想他居然成了一名军人,更未料他后来的路途是那样的坎坷!
    妈妈说,同船过渡前世修,既然几次三番遇到上官致远,冥冥之中是一种缘分是上天的暗示,不如认了这个还有待求证的疑似的哥。其实,林思思觉得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真是哥也好,不是哥也罢,关键是一种感觉:她喜欢叫上官致远哥,喜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而非朦朦胧胧欲罢不忍欲说还休的感觉。
    上官致远还没醒,不停梦到姜菲,可能是他要去深圳打工了,心里总想着姜菲是不是还在深圳,所以才有了这夜里所梦。
    “致远哥,你啥时来的深圳,额(我)好想你!”姜菲一口浓重的陕西腔,脸上挂着泪花,“额(我)去部队找过你了,可没有找到……”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沋河的河滩上,姜菲披头散发跑到上官致远跟前,暗夜中,一群人围了上来,姜菲被掳走了……河滩上一片混乱,石头砸了过来……
    “啊!”上官致远惊叫一声,梦魇中脸上是痛苦扭曲的表情。
    “哥!哥!”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似在做恶梦,于是轻声叫了起来。
    “菲菲!菲菲……”上官致远听到有人喊他,是姜菲!
    “哥!哥!你醒醒!”林思思摇了摇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醒了过来,朦胧的泪眼中是一张清秀脸盘,这不是姜菲!姜菲从不喊他哥,姜菲一口陕西腔喊他致远哥!
    “思思!是你!?”上官致远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思思,他第一次叫得这么亲昵。
    林思思和姜菲身材都一样娇小,只不过姜菲腰身蛮实,林思思身段柔媚,姜菲的脸蛋略显粗糙肤色泛紫,没有林思思这种典型江南女孩水灵白皙。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北女孩实心眼,执拗而痴情,江南女孩心思缜密善解人意柔情似水。
    “哥,你起来吧,饺子已经煮好了。”林思思说。
    “你不回避,我怎么起来。”上官致远说,其实是昨晚跑马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林思思出去的时候,戴老师已经回来了。
    戴老师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戴茹意。在阳辛子弟学校教书时,人们都说她长得就像六十年代初期一部电影《阿诗玛》中的演员杨丽坤。
    而丈夫林克芹也是一表人材,曾在阳辛水库工地指挥部做工程测量。
    在那个勒紧裤腰带战天斗地的年月里,阳辛水库工地知识分子都很吃香。当时,上官里仁是会计,钟高才是宣传干事,林克芹搞测量,三个人关系很要好,称为“铁三角”。三个人由于都有文化,平日里喜欢谈诗论文,饮酒作对。
    若论水平,钟高才似略高一筹,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平日搞宣传,写了许多积极向上光芒万丈鼓舞人心的好文章,稿子经常在工地的大喇叭上播出来。但讲才气,林克芹却锋芒毕露,僧敲月下门捻断数茎须,经常语出惊人咳唾成珠。
    钟高才说,诗文讲语感,你一个搞测量的终究只对数字敏感,专业不对口,即便偶有惊人之句也难登堂入室成大器。林克芹说,你写的都是官样文章,机械而刻板,味同嚼蜡就像八股文。
    钟高才喜欢古典诗词,林克芹爱好现代文学。钟高才开口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眼前领袖红太阳,林克芹闭口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屈子时下民生物力之维艰!
    尽管俩人半斤八两难分伯仲,但钟高才的文章还是每天被采用被播出,林克芹还是每天拿着仪器在大坝上勘测丈量忙忙碌碌。
    钟高才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就长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面带官相似有龙虎之气,下定决心要发挥自己的写作才能歌颂祖国歌颂党开辟人生新天地。林克芹面容清瘦身材飘逸一副落魄文人模样,立下大志等将来工程竣工了,要用长篇这种文学形式演绎阳辛工地建设者可歌可泣无私奉献建设新中国的伟大壮举!
    1960年富水大坝合拢;1964年富水大坝工程初步竣工;1966年第一台机组开始发电。当年工地上的“铁三角”也各自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钟高才当了职工子弟学校的主任,上官里仁进入学校当了语文老师,而“铁三角”的另一角林克芹经常来学校,恋上了上海女知青黄知秋。
    黄知秋咋一听这名字,不由让人想起电影《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不过上海女知青黄知秋确实漂亮得如仙子下凡尘像洛神临人间,一口吴侬软语捎带字正腔圆普通话,让天生情种的林克芹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花前月下春风几度珠胎暗结生下孩子后,还是万般无奈回了上海城,林克芹失落惆怅之余只能接受现实。
    七十年代初,长得如同杨丽坤的戴茹意调入职工子弟学校,主任钟高才对戴茹意百般殷勤万种柔情却未成秦晋之好。据说,戴茹意对当时还在热恋中的林克芹暗生爱慕情有独钟,发誓非林不嫁,否则孤独终老,后来终于梦想成真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日里,林克芹一心想着写作,只不过他的时运不济,没有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就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剩下戴茹意空房独守孤儿寡母度人生。
    “上官,来趁热吃了。”戴茹意很热情地招呼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穿上了那双旅游鞋,开始吃了起来。饺子是鸡蛋韭菜陷的,据林思思说,戴老师信佛后一直喜欢吃素。
    吃完早餐后,林思思一把拉着上官致远手说:“哥,走我们去房里看书去!”
    “我火车票还没有买呢,我想去火车站……再说那些书我一下子也看不完,以后再来不就行了。”对林思思的这种热情,上官致远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今年年底就到深圳去,怕春节后的车票不好买。
    “哥,我给你看我发表的文章!”林思思认真地说,“没有买票,大不了在我家过年,明年再出去也不迟呀。”
    林思思说完就把上官致远拽到了房里,把她平日发表的文章剪报拿了出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上官致远看到那都是在《咸安日报》及富川的《半壁山》杂志发表的豆腐块。其中有一篇居然是写上次在九龙寺放生长尾雉的文章,发表在了《咸安日报》散文副刊上。
    “哥,这一篇是写你的,但作者是别人,我当时看到就觉得有点像你就剪了下来。”林思思一下挑出了其中一篇文章。
    上官致远看到题目《华山脚下记者兵》,一下子想起了1996年《咸安日报》记者去华阴采访过富川籍士兵。那一年,上官致远写了多篇报道发在了《人民军队》上,后来引起了咸安日报记者的注意。没想到,记者真把这件事写成了新闻。
    “这篇也是写你的,不过文章是我写的。”林思思指着一篇发在《西塞山报·富川版》上的文章说。
    那是一篇《凤凰涅槃——九龙寺放生长尾雉》,上官致远一看标题就来了兴趣,毕竟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文章的配图就是那天由姚婉珺照的相片;署名是黛玉,想必这是思思的笔名,她还把自己真当成林黛玉了,上官致远暗笑。
    “哥,你笑啥?是我写得不好?”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脸上那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很是敏感,脸上居然飞上了一朵红云。
    “我没笑啊……文章写得很好,看标题就很大气!”上官致远掩饰说,这知道害羞的女孩其实是最可爱的,内心也最柔软,这是上官致远和林思思接触以来最让他心动的时刻。
    文章对幕阜山风光描绘刻画很到位,内涵也很丰富。凤凰涅槃有两层含义:一是指长尾雉回归大自然重获新生;二是指放生长尾雉的人在保护了野生动物的同时,精神得到洗礼,人性得以复苏。
    “思思,想不到你的文笔这么好!”上官致远一改往日对她的偏见,以前以为林思思是个靠父母之荫锦衣玉食不学无术的女孩。
    “真的呀!哥!”林思思受到上官致远的夸奖似乎更害羞了,愈发显得娇羞而妩媚,这江南女孩就是这样,敏感而多情,温婉而柔媚。
    “我的评价也不重要,你的文章,《咸安日报》的主编都看上了,文笔能不好吗?”上官致远说。
    “那不一样,你是我哥!这个世上我只喊过你哥!”林思思说话完全没有往日热辣风格,而是变得温情可人,一副深闺淑女矜持端庄的做派。
    “这是谁?这不是战晓强吗?”上官致远忽然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镜框,里面居然镶嵌的是战晓强的戎装照片,他的肩上扛的是军校学员的红牌牌,背景是西安陆军学院。
    “妈妈,你怎么又把我表哥的相片放到我房间了?”林思思把照片拿出去扔到厅的沙发上。
    “思思,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戴老师的声音开始还听得见,后来就被刻意压低了,“你这妮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上官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林思思的声音还是很大,房间里的上官致远只能凭她的话猜测戴老师说话的内容。
    “你要知道,他可是你哥!是你哥!你明白吗?”戴老师说,“你不喜欢你表哥,说是近亲不能结婚,我也认了!但天理人伦你也罔顾了啊?”
    “谁能证明他就是我亲哥?他又不是你生的!”林思思的声音似乎小了很多,她觉得上官致远除了身材和爸爸林克芹一样颀长,相貌一点都不像。
    “万一他是呢?他那眉眼他那举止,就和那个女知青黄知秋像极了。黄知秋是你爸爸的女人,他不是你哥?谁是你哥?”戴老师道。
    “反正你再不要把那个战晓强的照片放我房间里,我不喜欢!”林思思道。
    “我放在那里就是让上官知道你有男朋友!免得你走火入魔!”戴老师声音很低语气却很坚决!
    林思思撅着嘴进来了,上官致远问道:“林思思,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妈妈也不知道是犯了那门子迷糊,非要乱点鸳鸯谱把我表哥介绍给我!”林思思道。
    “如果他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其实也挺不错的,战晓强阳光俊朗,男人味十足,现在又是军校生,可是汉子中的汉子!”上官致远说。
    “哥,你是不知道,我姑妈那人有多势利!那时,我姑妈就住通羊县城,只是后来搬到了水管局。我高中是和战晓强一起在通羊上的,平时住学校,放假住她家,那时我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就给点钱我姑妈,让她照料一下我。如果,我妈给钱及时,她就会在饭桌上整两个好菜;如果给钱不爽快,她那脸就拉得老长,萝卜白菜就对付过去了……”林思思说。
    “记人之善,忘人之恶!再说你关键是看战晓强这人怎么样啊。”上官致远说。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那时我爸爸不在了,我的心就特别的敏感和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很委屈很受伤……”林思思说,“现在我表哥上了军校,我姑妈和我妈说话的那个腔调……我没法形容。我那个表哥,你别看他外表光鲜,我太了解他了,睡觉鼾声如雷惊天动地,脚丫子臭得满屋子是一股味。”
    “你……你……你有洁癖啊?我打呼噜吗……”上官致远听林思思这样一说有点诚惶诚恐起来,“我的脚丫子不臭吧?”
    林思思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上官致远悠悠地说:“哥!你啥都好!我啥都喜欢!”
    “思思,你……”上官致远欲言又止。
    “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我爸爸,特别怀念在他背上的感觉!”林思思似是勾起往事,眼眶已经潮湿了,“后来我爸爸走后,我每到落日时分会在街头中躅躅独行任由泪水狂流……我一度恨过我妈妈,我总觉得爸爸的死和妈妈有关,后来长大了就不恨了……”
    思思已经热泪长流了,上官致远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他想拥抱一下思思,可是始终没有动。
    “我爸爸热爱写作,但是他生前并没有发表什么文章,小时候总是看到他在这个房子里不停地写,买书也很舍得,一直有点不理解。后来,长大了,爸爸走了,我就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他在写一部长篇……”林思思说到这里去抽屉里找,可是没有找到。
    “妈妈,我爸爸写的手稿呢?”林思思出去问妈妈戴茹意。
    “我收起来了!”戴茹意很平静地说。
    “这是为啥?”林思思问。
    “怕你走火入魔!”戴茹意和刚才的口吻如出一辙!
    林思思没有理会妈妈,直接去妈妈的房间把书稿找了出来:“我给我哥看一下,总不会走火入魔吧?”
    房间里上官致远听得真切,思思进来后,他看到了林克芹没有完成的遗作,那是八十年代印有富川县税务部门字样的一叠信笺,最上面的页面已经被磨损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开头一句是“阳辛千年古镇,上古两帝高阳高辛在此辟洪荒,春秋时伍子胥于兹筑城墙……题目很长:《阳辛水库和它的建设者们》,这个名字的风格似曾相识,看上去更像一个报告文学。
    “爸爸崇拜周克芹,所以的名字都是模仿《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我一直想给改个名字,但总想不到最好的。”林思思说。
    “改了干嘛?你爸爸都去世了。”上官致远不经意地说。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把爸爸的遗作写完,算是完成爸爸毕生未竟的遗愿,权当对爸爸的缅怀和寄托我作为一个女儿的哀思!”林思思或许是睹物思人,她的眼眶又红了,“往大了说,也是对往日水库建设者筚路蓝缕精神的歌颂,以及对在水库建设过程中逝去生灵的追思和祭奠!”
    作为富川人,没有不知道富水水库的,它是湖北省境内大型水利工程之一。如今的富水水库库区碧水蓝天,风光旖旎,成了一个休闲旅游的绝佳去处,也是富水流域广大人民的骄傲。如今的年轻一代来此踏青游玩,未必关心他们的祖辈曾在此披荆斩棘挥汗如雨,更鲜有人知道富水水库建设史那惨痛的一页:火烧山茶营。
    在儿时,上官致远曾听闻父辈讲过这件事,但由于年少懵懂,终究不知底里,后来又在山茶乡中学俞师傅讲过此事。作为七零后,大家也行将老去,江湖行走,故土情深,每每踏上阳辛的土地,总会心生莫名的惆怅。
    往事如烟,儿时的记忆若隐若现。上官致远觉得让大家回顾过去,倍加珍惜现在,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当下,不忘那段惨痛的历史,也是对我们家园建设先辈的缅怀;他在心底默念:愿罹难亡魂浴火重生降临凡尘,永享现世安稳人间天伦。
    林思思的一番话让上官是感动异常,他开始用一种崇敬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女孩:“思思,你真想做这件事?”
    “是的!”林思思说得很肯定。
    “这件事如果是你爸爸写成报告文学,他作为水库的建设者,许多事他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凭你爸爸的才华应该是没有难度的,可是写的难度就大得多了。再说,随着上一代人相继离去,这座195八年破土动工的富水水库建设史已经尘封在史料记载中,沉淀在其时自立更生战天斗地的老一辈人的记忆里,你是一个七零后,难免是隔靴搔痒啊!人物采访资料收集实地踏勘这都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上官致远说。
    “不是还有你吗?”林思思说。
    “我能做什么,我除了发表过几首破诗,在部队写了一点豆腐块,对写作是一无所知啊。”上官致远尽管热爱文学,但他从来没有写过。
    “你先帮我想个名字吧!还有以后你可以帮我去阳辛收集点资料,你不是那里人吗?”林思思很自信。
    上官致远被林思思的热情所感染,他决定试着帮一下她。他想了一会儿说:“老一辈人都喜欢把富水水库叫作阳辛水库,是因为沉没水底的阳辛老城作为县治沿续了369年,作为古镇延续了173八年。我看名字就先改成《阳辛之歌》好不好?原有的名字是有点不适合做题目。”
    “行!哥,就按你说的做。杨沫不是写了青春三部曲:《青春之歌》、《芳菲之歌》和《英华之歌》吗,这些题目充满了正能量,我们可以借鉴一下。”林思思显得很兴奋,“真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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