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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征程3

      张保运主任的拖拉机带回来一封电报,是给张佑文的。
    张佑文看了一下,本来阴郁的脸色更忧郁了,眼睛似乎要流泪般怔怔的发呆,人不由自主的软趴趴的缩下去蹲在地上。
    电报上写着:“因你久未归厂,组长一职解除,收到电报速联系安妮!——新华纸品厂办公室。”
    张佑文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完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组长那两百块一月的补助金都没有了,难不成让自己做普工去。张佑文倒不是拉不下脸做回普工,问题是钱呀!他发疯了一般在房里走来走去。
    安妮是老板的名字,安妮让他速联系,难道是发现自己动用了五万块了,不会是让他马上还钱吧!还不出来怎么办?以安妮的性情,张佑文不敢想象,报警抓人做牢的可能性都有。
    安妮是张佑文来新华一年以后过来的,张佑文记得很清楚。那天一辆大奔驰越野车停在工厂办公室门口,走下来一个满脸无所谓,神态高傲不羁样的女孩子,二十来岁,穿着一条素白的连衣裙子,头发染着金黄色,五官虽然挺清秀,但是却有别于张佑文见过的内地羞涩内敛女孩子样子。
    工人议论纷纷道:“看见没有,那个是新老板,今天终于来了,多年轻漂亮呀!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听说从美国读商业管理,英文叫什么ba的,反正挺牛逼!大老板上个月发心脏病死了,让没念完的女儿继承家业来了,不知道能不能管的住,搞不好厂子会垮台呢!”
    张佑文听说过一些事情,简单说来就是,安妮父亲,以前是香港一个纸品厂的高级技工,八几年中国改革开放不久,就跑到厚街镇自己开了一家纸品厂。生意做起来以后,又陆陆续续在黄江,虎门,樟木头,凤岗开了四家纸品分厂。
    安妮的父亲有五个子女,安妮最小。按照老爷子遗嘱,由跟着自己打拼的大儿子接手刚刚开工不久的黄江纸品厂,二儿子接手前年开工的虎门纸品厂,三个女儿按年纪大小,分别接手经营时间短长的工厂。老爷子意思很清楚,担心年纪太小的几个丫头管不住刚刚开工的工厂,杜绝子女因一己之私而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安妮来到工厂以后,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厂内管事的,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老人了,所以也相安无事。安妮注意到张佑文,是看见张佑文在新华内刊上发表的一篇《对工作效率的深思》
    新华内刊是新华五个纸品厂内部办理的一个小杂志,大老板是个文化人,这一点不同于其他香港来大陆的大老粗,大老板觉得员工虽然是内地贫困地区来打工的人,也同样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需要一个平台发泄。这一点,台湾工厂基本上有类似的内刊,成本不高,工人也踊跃投稿。至于老爷子是不是学台湾人,我们不得而知,没有文字记录哪一家工厂先办理内刊。
    安妮闲来无事,翻看办公室刚刚出来的内刊,内刊排版还算工整,内容却差不多都是情爱类现代小诗小词,或者关于感情类小散文,或者是一些恼骚满腹,无病呻吟的感叹!安妮对简体汉字,读起来有些困难,也无心多看,便随便的翻了翻,翻到末页处,看见署名张佑文写的那篇《对工作效率的深思》
    文章开篇写道:工作效率是有工业以来生存的根本,工作效率是现代工业立足的基础,工作效率是未来工业的灵魂。不管是以前,现代,还是未来,没有工作效率的企业,注定是大浪淘沙后的尘土,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灰飞烟灭!
    安妮便让文员小云把这篇文章打印成繁体字,然后详细的看了几次,越看越觉得如芒在背,受益匪浅。工厂来了几个月了,安妮虽然天天无所事事的在工厂瞎逛,对于工厂的问题,她心里清楚,机器虽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停的开工,工人因为是计时拿薪,却是懒洋洋的干活。管理人员人浮于事,财务状况月月保本。这样的忙碌,却少有利润,到哪一天接单量少了,经济状况不景气时候,岂不是关门大吉,负债累累。虽然看大陆目前状况,是没必要忧虑,但经济自然规律不可能永远一片大好下去。
    安妮便调出张佑文资料,发现张佑文正是本厂钉机组员工,便有意无意去钉机部多走了两回,看见一个挺高大帅气的男生,胸前厂牌上果然写着张佑文。安妮就站在张佑文旁边看着他干活,张佑文卖力的钉着纸箱子,两片切割好的牛皮纸,在他手里一瞬间变成一个纸箱。安妮去多了几回发现,这个张佑文确实不错,不管管理人员在不在,也不管他下面打包装的小工能不能搞得赢,他一如既往的做自己该做的工作,动作游刃有余,一如艺术家一样专注。
    安妮有一天把他叫到办公室,张佑文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安妮让他坐。张佑文很忐忑的坐在真皮软沙发上。
    安妮看了十分搞笑,安妮是那种捉摸不透的女人,也可能是生长环境不同,她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羞羞答答男生。
    安妮看张佑文羞羞答答红着脸,一副可怜兮兮让人心疼的样子,突然记起刚刚看过的周星驰的鹿鼎记里面的建宁公主逗韦小宝上床的戏,不禁童心兴起逗他道:“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可乐,啤酒,三鞭酒,牛鞭,马鞭,鹿鞭,壮阳的,看你这么苍白,肾虚吧!”
    安妮的普通话很别扭,说三鞭时候张佑文没怎么听懂,等她说牛鞭马鞭鹿鞭肾虚时候,张佑文听懂了,张佑文脸红心跳的看着她,看见安妮的目光,连忙勾下头,脸红的更厉害起来,简直火辣辣的。
    安妮看着更想笑,张佑文兴致更高,安妮道:“长得还不错,脸色这么苍白,肾虚严重啊!看你不是老实人,把我们厂里靓女糟蹋不少吧!”
    张佑文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情,没有,我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的,冤枉,真没有!”
    安妮一副老司机一样表情道:“不会吧!处男,土老帽,没意思!”
    张佑文道:“老板,没什么事情我干活去了。”然后飞一般的跑了。
    安妮和管理产生矛盾,是张佑文做到组长以后发现的。安妮开除钉机部正组长,提张佑文做组长时候,其实已经与厂里老人产生了矛盾。钉机部组长是李经理的外甥,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好歹触动了经理的人事。事情最后经理做了让步,但是接下来改革与保守的矛盾便慢慢的激化了。
    安妮也只能做出让步,很多制度改革人事变动便搁浅下来,到张佑文回来那个月,安妮还是决定从张佑文的钉机部开始实行计件制改革,工资实行按劳提成,按质量计算。张佑文做了一整套详细的方案,把计件所产生只注重速度不注重质量的副作用,效率太高引起的工伤事故的折中解决方法,月出货量折算成单件价格,然后再降低两层的方案在月底总结会上提出来以后,李经理当即拍桌子骂张佑文道:“你个蛇脑仔,你明白闽也,老子做管理时候,你还在吃奶,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公司顺风顺水做了这么多年,改革失败了怎么办?算你的,你能负责!”————
    张佑文在镇邮局拨通了安妮的手机,张佑文忐忑不安的“喂,我是张佑文,老板,对不起啊!用了你不少钱,我会还的,你放心!”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张佑文听得见安妮在沉思着什么,安妮肯定生气了,张佑文做好了挨骂的打算。
    安妮终于说话了,安妮道:“张佑文,你家里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厂里出大事了,我简单和你说吧!李经理辞工了,刘厂长,车间主任,厂里一大半的技术师傅,两百个熟练工人都走了,听说李经理在附近自己开了一家纸品厂。”
    张佑文如晴天霹雳道:“情况有多糟糕,工厂还在开工吗?我能为你做一点什么”
    安妮沉默了一下道:“工厂在开工,勉强开工吧!几个关键岗位大师傅走了,我已经从兄妹工厂调过来师傅顶替。情况很糟糕,也许!”安妮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对我是一个好机会,你知道,我和李经理理念完全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这一次是一个机会。我要求你,你认真听着,第一,尽快返回工厂,担负更重要的职位,替我分忧。二,马上帮我在你本地招两百个年轻力壮的工人,尽快,招人条件你看着办,条件不足降低标准也可以,最多一个星期到位。第三,卡里钱随便取,包车把工人直接拉到工厂,招到一车拉一车,找到两车拉两车,不要舍不得花钱,没钱了我给你打。你能做到吗?”
    张佑文想了一会,两百个年轻力壮年轻人,他不知道匆匆忙忙之间能不能保证。电话里安妮急切的道:“张佑文,我要你保证,招到五十个我恢复你组长职位,招到一百个我让你做车间主任,招满两百个人,我让你做厂长,丢掉你的扭扭捏捏,像个男人一样,我需要做事果断的真男人。”
    张佑文豪气冲天的大声道:“你放一百个心,保证没问题。”